第4章 口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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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前院柳氏已經到了，被身邊的嬤嬤王媽和丫鬟架著，這幾日也不知怎麼回事渾身發軟沒有精神，再加上今日的驚嚇，她覺得雙腳都不是自己的了，看見寧佳欣和家明走過來，一手拉著一個緊緊的握著。

張姨娘撲向自己的女兒，文姨娘看見孩子都在老太太身邊就往這邊移了移身子扶住了老夫人，她本就和老太太親厚，寧佳音看向自己的姨娘給了一個淺淺的安撫的笑.

文姨娘平時是知道這個女兒的本事的，只是她不愛掐尖逞強而已，此時見她面色平靜，竟也安心不少。

緊接著二房二嬸白氏也領著姨娘和丫鬟到了到了，臉上寫滿了彷徨不安，家旺看見自己的孃親趕緊鬆了了祖母的手撲了過去，畢竟是個五六歲的孩子。

三房吳氏也領著婆婆和丫鬟到了，三叔結婚兩年多一直沒有孩子，三嬸現在懷孕五個多月，小腹微微隆起，一旁的丫環很是小心。

領頭的是一個身材高大滿臉胡腮的男人，

“傳皇上口諭！”

此言一出，院子裡的人都跪了下去。

“東宮太子太師寧友林教導太子不力，致使太子屢屢犯錯，犯下不可饒恕之責，今奪其官職，判家財充公，寧家三兄弟判充軍終生不得復仕，寧家的子嗣三代不得入仕。”

驟來的鉅變猶如晴天霹靂，把寧家人震的個個面色蒼白，眼神茫然空洞，早晨還好好的，這麼一會功夫就變得這樣了。

只有寧佳音在心底無比慶幸，寧家的男人不是斬首，女人不用入教司坊，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只是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腦海一閃而過，她想抓住卻轉瞬即逝了。

沉默只是幾許，突然之間從一個方向傳來低沉壓抑的哭泣聲，緊接著哭泣聲越來越多，漸漸的瀰漫了整個院子，高大的男人一臉的不耐煩：“護國公因著你們四小姐的的情分向皇上求情保住了爾等，如若不然你們還不知命運如何呢。”意思是這種結局已經是最好的了，你們還哭啥。

這時一個官兵來報：“寧家大公子和二公子，街上替父喊冤被一併帶走。”

柳氏聽得訊息，喊了一聲“兒呀”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父親是太子太師，二叔是長嶺郡太守，三叔自小喜歡斷案現在是一名大理正，當時父親和三叔被帶走在街上肯定被大哥哥和二弟看到了，平時父親教導他們忠心愛國，小心行事，他們見了肯定覺得父親冤枉的，所以衝撞了官差，寧佳音只能猜個大概，具體情況就不知道。

不過現在知道了結果過程就不重要了。

“娘，娘……”寧佳欣和家明撲在她身上急促的呼喊，丫環婆子也亂了手腳，一時之間場面一片混亂。

老夫人看著這一片混沌的場面把手裡的柺杖狠狠地戳了戳地，發出了“唉”一聲長嘆。

寧佳音撥開眾人走到柳氏身邊，扶起她的手偷偷給試了試脈，壓下心底的驚色勸著：“二姐姐，家明，母親只是太過勞累了不礙事的，你們別哭了。”

聽了她的話，姐弟倆同時抬起淚眼婆娑的頭看向她，看她又鄭重的點點頭，才漸漸止住了哭聲。

另一個身材比較矮小的官兵這時揚聲說到：“爾等原地不動不要喧譁，馬上進行財產肅清。”

柳氏沒有醒來，老太太吩咐柳氏身邊的王媽媽去把賬冊拿來，王媽媽聽了吩咐趕緊帶著兩個丫鬟走了。

這時官兵們已經把他們搜出來的銀票，珠寶黃金聚攏在了一起，媽媽也帶著丫環拿來了田產賬冊。

身材矮小的官兵立刻指揮人開始清點。

這時柳氏已經悠悠的醒了過來，看著眼前的一切又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寧佳音握著她的手附在她耳邊小聲的說：“母親錢財乃身外之物，保重身體重要。”

是啊錢財乃身外之物，目前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世家大族出身的柳氏自然明白這些，可是丈夫和兒子都被帶走了，她怎麼能一下接受呢。

煎熬的等待了大約兩個時辰，官兵們終於將所有財物田產地契對證好。

還是那個高個子軍官大手一揮，高聲說道：“給你們一個時辰收拾衣物行李，快速離開，我們要封院。”

離開，對呀她們是罪臣的家眷，當然沒有資格再住在這裡。

可是離開後去哪裡呢，眾人的心裡一片茫然，不由又陷入悲切之中，腳步邁得無比沉重。

老太太的柺杖又在地上戳了戳，語氣沙啞地說：“先離開再說，總會有辦法的，這點事都經不起，以後還怎麼活？”

當老夫人帶著一臉悲切的全家走出寧府，她的腳步停了，她想轉身看看她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又生生忍住了，看了又能怎麼樣呢？她心裡又浮現兒子說的話，自己的兒子孫子們還能回來嗎？

顯赫一時的寧家大門緩緩關上，官兵貼上了封條。

幸福衚衕兩邊已經站滿了人，有默默無言的，有唏噓的，有高聲議論的，更不乏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

寧家這下完了了！

再顯赫又有什麼用，一旦遭到皇上嫌棄就完了。

是從雲潭跌到谷底！

寧佳音聽了這話，悄悄的走到祖母身邊扶了扶:“祖母，世人慣會捧高踩低，祖母不要放在心上。”

老夫人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祖母這麼大年歲了，什麼沒見過，還要你來開解。”

接著老夫人拔高了聲音：“都是吃皇家飯的人誰家又能保證自己幾世順遂呢。”

這話說的剛才落井下石的人灰溜溜的走了,憋在心裡想看笑話的人也都羞愧的低下了頭。住在這裡的人誰也不是傻子，子子孫孫誰能保證永遠順遂。

這時對面駛過來一輛馬車,大家聽見聲音扭頭一看原來是老護國公府的.馬車停在寧府的門前,從馬車裡走下一人，有些人認的是老護國公府的大管家。

只見大管家恭敬的走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國公爺讓小的來告知老夫人城西的宅子已經收拾好了，雖然小了點但還算乾淨，讓老夫人受委屈了。”

國公爺竟然護著，眾人的心裡一片翻滾，國公爺和寧家何時這樣密切了。

這一份大禮簡直是雪中送炭，選擇在這個時辰來，可見國公爺是非常用心的。

老夫人朝著國公爺家的方向拜了拜：“謝謝國公爺了！”接著又朝管家說：“老身不得不受了，這份大恩只能來日再報！”

大管家再度施禮：“老夫人客氣了，國公爺說再大的情分也比不上小公子的性命重要。小的現在就領老夫人過去吧。”

管家硬是把老夫人扶上馬車，老太太又把丫環攙著的大太太和三太太也叫上了車。

大管家坐在了外邊的車架上，寧府大管家李福根上前鄭重的道了謝，便隨在老夫人的馬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