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薄情寡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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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薔隔著口罩摸了摸她的唇瓣。
微微的泛著點刺痛。
她覺得今早的霍岐跟往常有點不太一樣,像是預知到會發生什麼事情一樣,這讓她覺得很是不安。
飛機即將起飛。
她看了眼窗外,陰沉厚重的雲將太陽全部遮掩,霧沉沉的,遠處的雲壓的很低,彷彿隨時都會下起暴雨。
顏薔不自覺的攏了下身上的羊絨衫,心裡也跟著沉甸甸的。
…
同一時間,顏家。
柳錦芳半晚上沒睡,下樓時,卻難得的見著顏策在樓下,並沒有出門。
她回來這幾日,見著兒子的次數都少之又少。
柳錦芳身上披著一條羊絨絲巾,身體顯得單薄又虛弱,她沒走近,只倚在走廊那看著顏策。
這是她的兒子。
卻又好像跟她已經完全不像母子。
“你在怕嗎?”
她突然出聲。
顏策在處理公務。
聞聲,他收了手裡的平板,抬起頭來,對她的話一點也沒覺得突兀:“從顏家出事的那天開始,我每天都在怕。”
怕顏家在他手裡毀於一旦,怕自己肩負不起家庭的責任,怕妹妹和媽媽跟著他受苦,怕自己到了地下無顏面對親爹。
但柳錦芳問的根本不是這個。
可他的回答,卻讓柳錦芳的臉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
她喉嚨哽了下才說,“我答應了就不會食言。”
顏策站起身來,隔著稍遠的距離看著她,眼底的失望積攢的越來越多。
他昨晚就沒將話說明白,見這會兒他媽還在陰陽他,他連情面都不想留了。
“媽,你說怕的到底是我還是你?”
他眼神已經沒了前兩日的溫柔,透著心寒,“你是打算上了飛機,再告訴我那個名字嗎?是覺得,你說了,我和薔薔會要你的命?”
柳錦芳臉色大變,“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是胡說八道還是什麼,你心裡比我清楚。”
顏策扯掉了這塊遮羞布,“昨晚薔薔在,你說今天走,我答應,你說走的時候再說,我也答應了。我不願當著薔薔的面說這些話,就是不想讓她失望,從她昨晚踏進這扇門開始,你關心過她一句嗎?除了指責,你還說過什麼?你知道你藏著的那個名字,會隨時毀了她嗎?你不關心!你只在意你自己是不是能好好的離開,你甚至害怕這個名字說出後,我們會對你生氣失望,所以你寧願拿這個名字作為要挾,而不是與我們商量這件事該如何去處理才能避免麻煩,或者將損失降到最低!你從沒有想過這一點!”
柳錦芳捂著心口,不可置信這番話居然是從她兒子口中說出來的。
“你指責我?我把你養這麼大……”
“你該慶幸你把我和薔薔養大。”
顏策是真的失望透了。
他說了這麼多,甚至已經在給她找臺階,只要她解釋一下她這麼做的原因,他還是願意信的。
可她在意的點,居然只是她被指責,妄圖拿養育之恩來壓制他。
“機票已經買好了,早餐在餐廳,吃完我就會送你去機場。”
顏策說完就朝外走去,背影冷漠決絕。
柳錦芳跌坐在樓梯上。
她飛了十幾個小時回國,為的不就是他們嗎?可如今她卻被這雙兒女教育,而她自己連教育自己兒女的權利都沒有了!
柳錦芳心寒。
陳姨從餐廳過來,攙扶著她去了餐桌。
柳錦芳捂著心口緩了好一會兒,問陳姨:“薔薔呢?”
陳姨起來就沒看見顏薔。
想了想,她說:“大小姐一年到頭到處飛,忙著拍戲給霍總減輕壓力,很少回來,有時候還在深山老林,我記得有次回來,她身上被蚊蟲叮得全是包,嚇死人的。”
柳錦芳臉色更難看了,“你的意思是,這個家只有我一個人在享福是嗎?”
“太太,我沒這個意思!”
陳姨臉色大變,連忙解釋,“我只是說大小姐可能已經去機場了,我昨晚聽她跟陳..助理說八點的航班。”
顏家距離機場有些距離。
八點的航班,相當於五點就要出發去往機場。
那會兒天都沒亮,陳姨也沒起來。
“我這麼久才回來一趟,她都不陪我吃頓飯嗎?昨晚見著我就跟小策一起數落我,今天一聲不吭的就走,她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她的媽啊!”
柳錦芳越發的覺得這對兒女對她薄情寡義。
陳姨沒敢吱聲。
可心裡卻想著,大小姐昨晚回來時,可是乖巧的哄你了,明明是你一句話都不說就開始數落大小姐啊。
“不吃了。”
柳錦芳越想越氣,冷著臉讓陳姨把她東西收拾下來,直接去機場。
顏策親自送她。
母子倆坐在車裡,卻是相顧無言。
直到車停到機場,柳錦芳才沉著臉遞給他一個信封,顏策當著她的面直接開啟,讓她的臉色又沉鬱了兩分。
“我會騙你?”
柳錦芳沒想到顏策對她居然這般的不信任。
信封裡只有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個名字,顏策盯著那個名字一會兒後,才將信封收好,淡淡的說:“習慣使然,畢竟顏家風雨飄搖,小心駛得萬年船。”
柳錦芳臉色更差了。
他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在內涵她,陰陽她。
這還是一個兒子該說的話嗎?
“我知道你們對我心存怨恨,沒什麼事我可能不會再回來了。”柳錦芳繃著臉看著顏策,“你放心,我手裡還有些錢,不用你們給我養老。”
顏策沉沉的看著她:“媽,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不用他們養老,不再回來,這幾乎意味著,斷絕關係。
“這不是你們想的嗎?”
柳錦芳已經憋了一晚上,方才又憋了一路,心裡的話終於能在分開前不吐不快了。
她心寒的看著顏策:“就因為我沒辦法面對你爸爸的死,我選擇逃避,你和薔薔就怨恨我,覺得你們在負重前行,我卻只懂得享受生活。我不礙你們的眼,行嗎?養育之恩我也不求你們回報,我苦了幾十年,我只想安穩的度過晚年。”
顏策冷靜的聽著。
“好。”
他沒有再反駁。
從柳錦芳出國到現在,他和顏薔從未怨過她,甚至非常理解她。只不過她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他和顏薔怨的,從不是這些。
顏策送柳錦芳過了安檢。
看著她頭也不回的模樣,他突然覺得,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了。
直到看不見柳錦芳的身影,顏策才拿出手機給顏薔發了條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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