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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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咱們之前鬧得那麼難看，他們不會閉門不見吧？”徐氏很是擔憂。

顧老太拄著柺杖，臉上滿是皺紋，顯得蒼老無比，一雙渾濁的眼睛倒是沉靜，沒有半點擔憂之色。

她看了徐氏一眼，“我是誰？是她王氏的婆婆，是意丫頭的親祖母，她身上流著我的血。”

血緣親情是抹不掉的，永遠無法更改的。

老顧家三代都到了，面色帶著興奮。

顧老三冷哼一聲，“算他們家走運，竟然攀上了延王殿下這尊大神，這延王，哪怕是從前家裡還未敗落時，都很難攀上。”

徐氏面上倒是帶著熱切，“母親也是他們的母親，正如母親所說，他們不敢不管母親，他們發達了，咱們的好處也不少。”

她再也不願住伸腿都艱難的小院了，她想住大房子。

劉家的親事，沒了就沒了，嘉惠丫頭的堂姐可是未來的王妃，親姐妹，以後她什麼樣的好人家找不到。

還有嘉信，科考路上，有了延王殿下這股勢力幫襯，什麼先生請不到，什麼大人認識不到。

就這麼一個姻親，他們老顧家，哪怕一貧如洗，坐吃山空，照樣比從前高貴了好幾倍。

徐氏掩下心底的嫉妒，哎，這樣麻雀變鳳凰的機會，終究還是讓顧嘉意碰到了。若是她的女兒該有多好。

“那倒是。”

顧老三面色又得意起來，“有娘在，哪怕曾經鬧翻了，他們也得認這門親，不然，延王殿下聽說他們不孝，這門頂頂好的親事，他們還能要得著麼。”

顧老太用柺杖敲了敲地面，皺著眉示意，“去敲門。”

顧老三便喏喏的點頭，往大門上敲了好幾下。

砰砰砰。

“來了！”

秋姑姑把門一開啟，便瞧見了老顧家一行人，她面色立即耷拉下去。

這些日子，她照顧小主子們，早已聽聞流放路上發生了什麼，老顧家這些人的行徑有多惡劣卑鄙，恨他們恨得要死，哪裡又會讓他們進門。

於是，老顧家的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見門砰的一聲，又關上了，還速度極快的上了鎖。

“開門！你這奴婢！真是豈有此理！”

顧老三在外頭氣急敗壞的怒罵。

其他人面色也都不好，任誰被關在門外不受歡迎，心情也不會好。

顧嘉信受不了這委屈，“祖母，娘，我們回去吧。”

顧嘉琪氣急敗壞，“就是，趕緊走，我們好心好意，還真當稀罕他們！真是給臉不要臉！”

顧老太老臉耷拉著，面無表情的示意他們，“閉嘴。”

幾人脖子一縮，瞬間安靜下來。

她不再說什麼，只是安安靜靜的等待著。

老顧家人不知道她在等什麼，很是煩躁又不敢說話。

周圍的鄰居們路過，見狀便問，“你們是誰家的，在他們家門口做什麼？”

顧老太老臉上便揚起慈善的笑容，嘆息一聲，“老婦人是顧家婦，這裡頭住著的人是我的孫兒和兒媳。”

鄰居更疑惑了，“哪裡怎麼會在門口？”

顧嘉琪脾氣很衝的道，“還能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唄，我祖母在門外等了老半天了，腿都快不行了。”

顧老太嘆息，“是我的錯，之前犯了錯誤，讓兒媳誤解了，她帶著孩子們來了這裡，如今仍然不肯原諒我，不肯認我這門親戚。”

鄰居瞪大眼睛，呼吸都重了不少，“竟是這樣！哪裡能如此，你是長輩，他們是晚輩，本來就該他們侍奉你孝順您，他們這是不孝！”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開始紛紛指責起來顧家的無情無義和不孝。

瞧這老婦人多可憐啊，這麼大年紀了，被兒媳和孫兒拋棄，親自找到家門口，竟然還不開門讓他們進去。

真是豈有此理，王娘子那看似溫溫柔柔的樣兒，原來骨子裡是一副鐵石心腸，毫無情意。

顧意可不知道她家都快讓人偷了。

和翠娘聊了好一會兒，說完他們成婚的婚期，又說到翠娘廚藝的事兒。

“這段日子相處，你也該看清楚鋪子裡這些孩子的秉性了，尋兩個本性好的，沒有壞心的勤奮孩子，收他們當徒弟，家裡鋪子裡能掌勺的太少了。”

“另外，我再寫兩張方子給你，你自己琢磨琢磨味道。”

翠娘聽到前面那句話時還一臉糾結，聽到後頭，直接興奮的站了起來。

“娘子，方子太貴重了。”

顧意笑了笑，“方子再貴重，不拿出來用就是廢紙一張。你放心看，若是能做出又一道招牌菜，就是最好的，我還指著，這鋪子的存活能力長長久久，開遍整個大晉。”

翠娘心中的忐忑去了些，承諾道，“娘子放心，我會努力的，咱們鋪子指定能開遍整個國家。”

眼見翠孃的神色還是不好，她問，“還有啥問題嗎？”

“娘子，……我也能收徒弟嗎？”

“為啥不能？”

翠娘低下頭，“娘子，等我教會他們，還是掌勺嗎？”

顧意便一愣，這才明白她的顧慮，“說什麼啥話？你不是誰是？”

她耐心的解釋，“先不論你我的情分，咱們可是老搭檔的，就是你的本事廚藝，便是大部分人無可代替的。”

“當然，若是你教會的徒弟將來比你的廚藝更好，我也會重用。所以呀，你還得自己進步呀，永遠比你的徒弟強，多學點，把一些菜式變成你的招牌，別人無法代替的招牌，這樣不管你去哪裡，還在不在我這裡，你都能很好的活下去。”

翠娘怔愣片刻，看向顧意的眸子突然有了堅定，“娘子，我明白了，我會好好的研究那兩個方子的。”

所以顧意還是偏向她的吧，才把兩個新方子給她，她已經給自己指了一條明路了，若是再不會走，便是真的蠢了。

顧意聊完，便晃晃悠悠的回家去了。

走到巷子口，便遠遠看見家門口不少人圍著。

她略略皺眉，按理說該看的熱鬧已經看完了，不應該又有這麼多人了呀。

她慢慢靠近人堆，這才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老顧家的人啊。

“哎，原也是我不對，做了錯事就該受罰，我認，無論他們怎麼對我我都認了。”

悽悽慘慘的賣慘聲，果然激起人群的同情。

“真是不仁不孝之人，難道非要長輩在門口站死才肯開門嗎，如此鐵石心腸！”

顧意俏眉狠狠皺起，準確的看向人堆裡說出這話的一中年婦人，“你說誰不仁不孝？”

聽到顧意的聲音，人群中靜了靜。

中年婦人面色微變，又變成一副好臉色，“顧娘子，你家祖母來了，怎麼你家也不開門啊？”

顧意笑了一下，“我家祖母在哪？誰是我家祖母？你張嘴就是不仁不孝，我家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你，讓你如此嫉恨，這是恨不得讓我們全家去死啊。”

中年婦人臉色一變，看向顧老太，“你不是顧娘子祖母？”

顧老太面色很是不虞，“我自然是。”

中年婦人面色又恢復了理所當然，“顧娘子，那我沒說錯啊，你們如此做，還不讓人說了。”

顧意有些累，不願多說了，“好啊，那就報官吧，我要告你們，試圖私闖民宅，偷盜，還損毀我的名譽，叫我心裡受到極大創傷！”

中年婦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她，面色發白，“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哪裡私闖民宅，哪裡偷盜，你這小娘子真是張口就來！”

“這不就跟你一樣嗎？”

中年婦人面色鐵青，原本只是嫉妒這家人，之前還和他們一般是個平民百姓，猛地又和王爺結了親家，這運氣真叫人嫉妒，更叫人不爽。

如今卻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她面色有些灰敗。

眾人升起疑惑，報官，難道顧娘子家真的堂堂正正，這老婦人真的跟他們沒有關係嗎。

顧老太面色帶著憔悴，“阿意，我養育你長大，你連祖母都不認了嗎？祖母已經知道錯了。”

這話是說給別人聽得，也是說給顧意聽的，真心實意的認錯。

顧老太一向驕傲，從來不低頭，如今能在顧嘉意這個小輩面前低頭已經是天大的讓步了。

顧意只是諷刺一笑。

這認錯可不是知道自己錯了，只是為了王爺那門比天高的親事，從中圖謀好處罷了。

顧意沒有否認，人群中又是一聲譁然。

也就是說，這顧老太真是顧娘子的親祖母。

中年婦人又站出來，只是被挫了幾句，已經不敢那麼囂張了，略帶諷刺道，“顧娘子連不認祖母都如此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顧意冷冷一笑，“顧老太太，您帶著老顧家的人感覺走吧，別來我家找不自在了。”

老顧家人的哪裡肯，一門心思打親戚牌，“我們都是你的兄弟妹妹和叔叔嬸嬸，都是親人，血脈相連啊。”

顧意冰冷的臉上露出厲色，“你是非要我甩出那張斷親書嗎？”

“當初，是誰騙光了我孃的錢，然後把我們趕出顧家！又是誰，在我們都快餓死的時候，連一粒米都不捨得施捨？這份斷親書，不就是為了避免我們糾纏而寫的嗎？怎麼，都忘了？”

這話一出，看熱鬧的眾人瞬間瞳孔收縮，大驚。

“原來，顧娘子一家從前竟然遭遇了這些，還差點餓死。”

“那顧老太說自己曾經做過錯事，就是任由他們餓死的錯事吧，說得跟犯了個小錯一般，如今怎麼還敢巴巴的迎上來！”

“肯定是看顧娘子一家發達了，這才不要臉的非要巴上來，虧我還幫他們說了句話，真是噁心死人。”

眾人七嘴八舌，老顧家人又不是聾子，哪裡會聽不見。

耳朵裡不斷鑽進別人的指責，他們面色難看的幾乎要炸了。

好在，眾人罵完，都罵罵咧咧的走了。

而大郎二郎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顧意身邊。

大門依舊沒開。

顧老太面色鐵青，“阿意，你是真的就這般絕情嗎？”

顧意撇嘴，“顧老太太，到底是誰先絕情啊，您當初若是對我有半點憐惜，也不至於落到如今的份上啊，對吧？”

顧老太臉色難看的不說話。

“怎麼，您如今是後悔了嗎？”

顧老太緊緊抿著嘴，她何止是後悔，簡直是腸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早知道顧嘉意會有如今這番機遇，當初無論如何也不能分家，不能讓她走了。

若是當初沒有這麼做，如今，她便是延王的親家祖母，是延王的長輩，風風光光的老太君，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更不用為了向上爬而汲汲營營。

可一招錯，滿盤皆輸。

她放棄了顧嘉意，如今要舔著臉來求她了。

徐氏在一旁道，“阿意，這血脈是無法更改的呀，若是沒有母親，哪裡會有你，為了你自己的名聲，你也不能對你祖母不孝吧。若是延王殿下聽說了你是這種人，還會喜歡你嗎？”

顧意笑了笑，“這是用我的親事來綁架我嘍。”

“好吧，那我給你們選擇吧。”

“徐氏，顧老太太啊，你們這門親，我可只能認一個，要麼，我認顧老太太，你們這些三房的，有多遠，滾多遠，要麼，顧老太太走遠些，我認三房這門親事吧。”

顧意麵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壞笑，“我向來說話算數的。”

大郎二郎瞪大眼睛，滿臉崇拜的看著自家姐姐。

長姐越來越壞了。

老顧家人的人都忍不住呼吸急促，瞪大眼睛怒氣衝衝的看著顧意。

她好聲好氣道，“認親也得彼此心甘情願不是，你們好好想想啊。”

只見老顧家彼此望了對方一眼。

然後徐氏先開口，“母親，您往後退一步吧，三房這麼多人啊，這麼多孩子，我們不容易啊。”

顧老太便瞪大眼睛，看向三房眾人。

她先是看了顧老三一眼，他挪開視線。

顧嘉惠，顧嘉惠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早就看透了顧老太是個什麼人，不屑極了、

顧老太又看向顧嘉信，顧嘉信面色帶著動容，“祖母，都是一樣的，我們三房有好日子過了，難道會忘了祖母嗎？”

顧老太瞪大眼睛，整個身體都僵住了，滿臉的不可思議和震驚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