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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好辦事。

獎勵了一番錦衣衛百戶之後,朱載坖就開始躲在屋內,編寫他的培養賬房教材。

對於財務,朱載坖瞭解得不多。

但可以弄出標點符號,來讓一些喜歡斷句的人,找不到任何一點機會。

還有就是一些數字的應用。

不是都喜歡玩弄文字嗎?

那就用數字加上文字,看這些人怎麼玩?

另外就是規劃他產業中的各個崗位,進行清晰的權責分配。

或許會還有漏洞,但可以在往後的實踐之中,不斷地完善。

九月,臨近十月的天氣,依舊炎熱。

嘉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拿起托盤中冒著寒氣的冰激凌,用小勺子一下下地挖出來吃。

隨著雪糕的利潤不斷地增加。

朱載坖也讓人不斷地研究別的冷食。

而冰激凌就是其中一項。

當然做工更加的複雜,價格也就更加的高昂。

單單隻這一種稅收,每個月就有十萬兩銀子進入朝廷的戶部,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此時的嘉靖根本就高興不起來。

此刻嘉靖的眉頭緊鎖,那雙本就威嚴的目光,也更加深邃,幽暗,讓人不敢直視。

彷彿對上這一雙眼睛,就會被其中蘊含的憤怒給吞沒。

他的桌子上放著一封奏疏。

奏疏的來源就是原來的大理寺寺丞,現任的稅務司司務方鈍的撥款請求。

“陛下,二殿下說,冷飲不能多吃,會傷身體的······”

黃錦恭敬地站在嘉靖的旁邊,小心翼翼的開口勸解。

嘉靖緩緩的點了點頭,卻依舊沒有放下手中的冰激凌,自己的嬪妃,子女們都快要把這個當做飯來吃了。

隨後就受了風寒,他是知道的。

可在這種炎熱的天氣裡,不吃這種東西,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

更何況,此時正是他最難受的時候。

“看來推行醫館,即便是在軍隊中開啟了缺口,依舊不太順利······方鈍不斷地要求增加撥款的銀子,現在已經上升到,每個月最少二十萬兩銀子了,你說,他把這些銀子都花在了什麼地方?”

嘉靖低沉的聲音,讓黃錦都吃了一驚。

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很是困惑,彷彿皇上的困惑,就是他的一樣。

轉身踱步幾圈,吃完了手中的冰激凌,才重重地把碗摔到了桌子上,開口道:“是朕新成立的部門,又開始變得貪婪了,還是說這些貪婪的人,胃口又變大了?”

那可是每個月二十萬兩銀子啊。

一年下來就有二百四十萬兩銀子。

大明曾經一年的稅賦才多少兩銀子?

真當他做皇帝的就會有聚寶盆不成?

嘉靖再次坐在椅子上,臉上陰晴不定。

眼看著炎熱將要過去,冷飲的稅收也肯定會斷崖式下降,可方鈍請求撥款的銀子,從原來的五萬兩,提升了好幾倍,這讓嘉靖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看著嘉靖沉默憂慮的面容,黃錦也意識到,自己該給陛下分憂了,於是開口道:“陛下,您也不用擔心,萬事開頭難,興許這一段艱難的時間過去,一切都會好轉,現在裕王殿下他們的香皂稅收,每個月都在增長,即便是接下來冷飲賣不動了,陛下也以酒會友另外的銀子進項。”

只是他的話音落下,嘉靖就猛地抬頭,死死的盯著黃錦。

“你的想法,或許也正是那些大臣們的想法,銀子再多,都填不滿一些人的貪婪啊!”

嘉靖很聰明,可正因為聰明,才把有些事情看得更加明白。

朝臣是不想讓他這個皇帝,掌握巨大的財富。

嘉靖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國事艱難,沒銀子的時候,有沒銀子的難處,有銀子了也是一樣。”

所以最近他除了依舊修道之外,開始了養貓。

因為他發現,人與畜生比起來,還是畜生更加可靠一些。

花費少,還不會提出更加過分的要求。

“對了,朕的裕王殿下,最近在幹什麼?”

頭痛不已之下,嘉靖就決定給自己找點樂子。

這也是嘉靖現在為數多的樂趣所在。

他的子女並不多,也就朱載坖能夠讓他又氣又愛。

氣的是,朱載坖作的不靠譜的事情太多了,愛的也是這些不靠譜的事情,能夠讓他哈哈大笑。

“裕王殿下正在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閉關,已經有五天時間,沒有出門了。”

黃錦也在關心這各個皇子們的動向。

免得皇上詢問起來,自己一點都不知道。

“哦!閉關?是不是也在學朕修道?不虧是朕的兒子。”

說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嘉靖詫異地問道:“這小子不是一直都鄙視修道了,怎麼他找到長生秘訣了?”

黃錦心中苦笑。

裕王殿下可不是修道。

“陛下······”

很快,黃錦就把朱載坖的情況說了一遍。

黃錦的口才很好,一點簡短的故事,說得是口若懸河,跌宕起伏,若是潤一下筆的話怕又是一本大明的名著。

嘉靖聽得一開始眉頭緊鎖。

緊接著舒展開來,臉上帶上了笑意。

到了最後一拍桌子,都笑出了聲。

“果然,朕只要聽到那個混賬的訊息,總能夠開心很久。”

只說著說著,聲音又低落了下來。

黃錦不解地抬頭看了一眼嘉靖,見皇上正在思索著關鍵東西,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良久。

嘉靖才抬起頭來問道:“你說朕下撥的推行醫館的銀子,是不是這也是這些人,用的同樣的手法,給順走了?”

他對銀子的去向也很關心。

畢竟數額巨大,也關係著他能不能獲得長生,幾次讓人查賬,都毫無所獲。

現在知道了另外一種記賬方式。

那麼也就有可能他的銀子,並沒有花在他想要花的地方。

黃錦語塞。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些。

也說不出有用的建議。

“把陸柄叫來。”

**

最近陳道義過得越來越苦逼。

事情還得從他離開朱載坖時說起。

似乎他的運氣,從這一刻開始,就變得非常的倒黴。

曾經和他很能談得來的同窗,再也沒有多少機會坐在一起喝酒了。

也再沒人在他身邊吹捧他的才華了。

他明白,自己應該是陷入了別人早就設計好的圈套,只深恨自己沒有停自己父親的話,總以為已經長大,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特別是在在前段時間,錦衣衛指揮被陸柄接替之後。

他所面對的環境就開始險惡異常。

曾經有多麼的風光,現在就有多麼的落魄。

而中舉,做官的想法,也早就在一遍又一遍的父親咒罵中,消耗殆盡了。

隨著陸繹此人跟隨了朱載坖之後,他還暗地裡酸酸地嘲諷,更一個孩子有什麼出息,只有功名才是正途。

然而,事態的變化,就像是給了他一記耳光。

跟著朱載坖雖然沒有功名,可有著花不完的銀子啊。

做官是為了什麼?

不就為了幾兩碎銀嗎?

可那樣的銀子,能夠有透過正當生意賺得乾淨?

現在錦衣衛指揮陸柄誰還敢看輕?

就是上朝時,人家的腰桿子都挺得比文官們挺得直,因為人家身上乾淨,而且也不需要賺點小錢,就被人抓住把柄,說話都不硬氣,生怕被人給彈劾了。

陸繹也是水漲船高。

他邀請了好幾次,都不賞臉赴宴。

其他的大臣們也是如此。

做清流是有代價的,那就是窮。

偏偏人家陸柄就不一樣。

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他把自己的兒子,送到了裕王殿下身邊。

同時也不知道多少人,拿他陳道義做以史為鑑的那個倒黴蛋。

正喝酒喝得有點迷糊的時候,突然目光一掃,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咦!”

只見一位少年人,周圍簇擁著一群商賈。

陳道義大部分都認識。

俱都是朝中大臣們的親戚,朋友。

更有甚者,還有其子侄。

剛好少年人而已抬頭看到了他。

“陳兄!”

周圍人識趣地散開一條道,順著少年人的目光看來,眼中有鄙夷,也有好奇。

“陸兄該不會是來看我的狼狽樣子吧?”

開口就是滿嘴酒氣。

早就沒了原來的靈性,人情世故什麼的,也忘了一乾二淨。

陸繹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陳道義。

兩人年歲相仿,走的也是同一門路,最後的結局卻是天差地別。

“不是,今日不過是剛好路過而已。”

話不投機半句多。

陸繹也不需要踩著別人說風涼話。

如今他只需要記住,若是自以為是,今日的陳道義,也不是不可以是他往後的陸繹。

以前曾聽裕王殿下說:人們從史書上學到的教訓,就是沒有教訓。

他只希望陳道義可以好好的活著,成為他一面隨時可以看到的鏡子。

“陸先生,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再談如何,此地的環境確實差了點。”

其中有人情世故玩得好的,立刻就察覺出了機會,高聲地問道。

“也好。”

陸繹從善如流。

“我知道有一處酒樓,糖醋排骨做得地道,咱們可以嚐嚐。”

“孫先生沒想到還是一位美食家?”

對於美食家的稱呼,孫先生雖不明其意,但也知道肯定是和吃的有關。

立刻笑道:“哪裡哪裡,只是陸先生日理萬機,沒多少時間關注吃喝罷了,不像我這樣的閒人,除了吃喝,也找不出什麼優點了。”

一群人,有說有笑地離開了此地,

自始至終,陸繹都沒有再看陳道義一眼。

而陳道義似乎也無所謂,只是高喊著:店家,再來一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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