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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長亭風滿山。
長亭驛是入京之前的最後一個驛站,距離大乾的京城只有十里的距離,無論是送別還是接人,只要表示隆重,幾乎都是以這裡為分界線的。
今天也有人在這裡送別,少府很多超過一千兩的貪汙官員都發配到沙門島,由此起程。家屬故交好友過來送別一個個聲音悲切,當然免不了,要大聲咒罵該死的安小山。
這讓粘染黃了臉,扮成一個賣甜漿小販的安小山聽了略微有些尷尬。沒想到自己這麼招人恨嗎?
千面郎君馮權精善化妝,這也是安小山看中他,非要把他弄出來的原因。他現在的裝束就是馮權的傑作,據他說保證沒人看出來。
大長公主換了一身男子衣服,快馬而來,她身邊也有一個青衣小帽的書童,跟在身後正是善於使用毒藥的血赤練,淳于無憂。
長汀驛邊上有一片茂密的楓樹林,不過秋霜未至,楓葉依然是綠色的。
楓葉林裡有一小潭,潭水邊上有一些雅亭,都是文人雅士,在此聚會之所。
茶陵王蕭承江帶著關可卿,就在其中一個雅亭裡面。之所以帶著官可卿是讓大長公主不要太尷尬。看到大長公主只帶一個隨身的丫鬟而來蕭承江萬分激動。
“大公子別來無恙,三年未見依然是風姿如玉。”肖成江不愧是聞名天下的雅王,縱然身體有些矮胖,但是依然風度翩翩,不疾不徐,讓人看了心生好感。
“蕭家兄長,三年未見更是神采不俗,時間緊迫,我們直入主題吧!我感激不盡。”
大長公主拱手見禮之後說道。
蕭承江並不著急,他對大長公主心心念唸了三年,今日剛一見面,哪能就那麼容易分手。
關可卿親手倒茶焚香,侍立一旁,淳于無憂也有樣學樣地站在一邊,她的鼻子抽動著。
蕭承江從隨身的衣囊裡拿出一封信,正是出自駙馬梅殷之手。
“信中梅駙馬敘述了當年的事情,請大大公子一看便知。”蕭承江奉上書信。
大長公主開啟心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他親手所書無疑。淚水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信中詳細記述了梅駙馬從外征戰,回京的過程,他一共遇到了三波信使。
全都是給他開出條件的,勸他不要回京,可以給予他出使他國的副使之職。只要他出使一兩年之後回來,必然是做到很高的官位。
條件一次又一次地加高,最後一波信使竟然拿來了他母親的信,親自勸他放棄跟大長公主之間的婚姻。
信看到這裡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大長公主一目三行地往下走。進京之前有功之人,夜宿長亭驛。
就在那夜晚,梅駙馬遭遇追殺。渾身被人砍了十多刀,奄奄一息。可是隨行的所有武官竟然視而不見。
最後他投水逃過一劫。而第二天從長亭驛出發,因馬驚墜地被踩死的駙馬,卻是另有其人。
第二天正趕上心灰意冷的茶陵王回國,就正好碰見了重傷將死的梅駙馬,這才藏在車架之中帶回了南蕭。
三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大長公主。
“我至今尚且記得,當年梅兄傷勢之慘狀。我對大長公主求而不得,但是也衷心希望你能幸福。所以這才冒著巨大風險救下駙馬。大長公主也知道我迎娶的乃我國中貴胄之後,不可能休妻。本次北上乃是替梅兄迎公主南下。”
茶陵王搖著手中的扇子,說的情真意切,大長公主拿著信紙渾身顫抖,眼淚忍不住地流淌下來。
自己沒有錯誤,所提的舊事樁樁近在眼前,當年的猜測也得到了印證,能在驛站公然殺人,而讓別人視而不見的還能有誰呢?
恐怕全天下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己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只不過這個公道終究是討不回來了。
蕭陵王的提議不出她和蘭貴妃的所料。就是表面上迎娶她,實則接她南下與梅駙馬團聚。
梅駙馬現在就是一縷幽魂,絕對不能出現在大乾,否則就只能再死一次。
若不是現在皇上想要和平,南蕭和北巒正好提出來和親之事,大長公主此生恐怕再無與梅駙馬再見之日。
大長公主,小心地收好信件,擦乾了臉上的淚水,一言不發地陷入了沉思,這件事兒太大了,不是說她想答應就能馬上做到的。
而且拋離故土,遠去南國。換了誰都要想一下,她雖然怨恨皇兄怨恨太后,但是這裡畢竟是生她養她的地方,說要拋卻哪那麼容易。
最重要的是大長公主不是個傻子,一旦到了南國,她可就是寄人籬下,毫無依託,甚至任人擺佈了。
而且她這個身份能讓人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
“我知道這事沒那麼容易,也沒那麼容易讓你相信,我可以告訴你,他正在動身北來不日便可與你相見。”蕭承江又丟擲一個重要的訊息。
這一下讓大長公主措手不及。時隔三年之後竟然還能見到他。這是真的麼?
“什麼時候?”大長公主急切地問道。
“我只知道有這件事,但是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大長公主應該明白,他在你們國家就是一個幽靈,而且捕漁監無孔不入,所以我還是不知道的好。來了自然會告訴大長公主。”
蕭承江說道。
就在這時,淳于無憂突然竄到大長公主身邊,抄起茶碗直接淋在精緻的香爐上。
隨後拉著大長公主極速後退,雙眼警惕著盯著蕭承江和關可卿,摸著腰間的金錢鏢隨時準備出手。
“怎麼了?你幹什麼?”大長公主被弄得驚呼一聲疑惑的問道。
“這香有問題。聞了之後能讓人筋骨酥軟。”淳于無憂說著從兜裡掏出兩個藥丸,一個塞進大長公主嘴裡,一個含在自己口中,同時掏出一枚竹笛滴滴的吹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蕭承江驚訝的站起來,卻覺得自己腦袋一沉,渾身一晃險些暈倒在地,他驚恐地看著被澆滅的香爐,百口莫辯。
淳于無憂,吹響了報警的笛聲。同時拉著大長公主往外走。
安小山之所以陪著大長公主來,又煞有介事地安排了一切措施,其實只是為了掩蓋他的真實目的,他就是想跟著來看看那位駙馬會不會出現。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安排的動作掩人耳目的手段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聽到警笛之後。杜興手下的四個弓箭手立即爬到制高點上。所有企圖靠近大長公主的人,全在他們射殺的範圍之內。
安小山扔下手裡的罐子。從擔子下邊抄出一根純鐵狼牙棒就往裡跑。
這時也不知道從哪邊衝出一群穿著黑衣戴著面具的人。只不過這些戴著面具的人全都一頭小辮子,髒了吧唧的。這一看就是北侖的人,而且身上有那種特有的羊身上的騷氣。
安小山心說這北巒的拓跋宏業還真是賊心不死啊,而且就你們這個德性,有必要換衣服戴面具嗎?用鼻子都知道你們是誰。
這些人明顯是奔著大長公主去的。制高點上的4個弓箭手起到了決定的作用,這些人還沒衝到大長公主跟前就已經倒下六七個了。
以至於淳于無憂,拉著大長公主已經衝出了雅舍的邊緣。可是對方來的人太多了,足有一二百人,而且此時開始用弓箭還擊。
淳于無憂接連打出七八隻金錢鏢,每一秒都射中要害。不過她人單力孤眼看就要陷入包圍。
這時只聽一聲怒吼聲。小山輪著狼牙棒在人群之後就殺出一條血路。
安小山力大無窮,加上狼牙棒勢大力沉。所過之處無人能擋。杜興帶著剩下的人拎著長刀跟在他身後往前衝。
他以為這次終於輪到自己露臉了,也不枉被人家叫出來一回,結果還沒等動手,就看矮他一頭,小他一圈的安公公掄著狼牙棒已經掀起一片血雨腥風了。
他不甘落後怒吼一聲,長刀勢大力沉的捲進人群。他身後這些亡命徒,看著二人如此神勇也大是興奮,嗷嗷的殺了進去。
安小山帶著不到十個人,硬生生的在這一二百人中間殺了三個來回,大長公主目瞪口呆。
淳于無憂,震驚的小嘴都張開了,能吞下一枚雞蛋。她沒想到斯斯文文的安公公竟然用狼牙棒。而且還如此兇猛,只能默默的在心裡說了一句,公公你好猛!
這一次安小山手裡有了狼牙棒,殺傷力比那日在門口之時可強太多了。簡直就是天神下凡,再加上他身後那幾個亡命之徒。
幾乎是一刻鐘不到,這些人就被他們殺的抱頭鼠竄。然而安小山還是領著所有人退回了雅舍。
因為他聽到了大隊騎兵的馬蹄聲。還沒等他們衝出去,就被一陣箭雨給射了回來。
“拓跋宏業真是瘋了,竟然能敢調動騎兵。在這京城附近,他哪來的騎兵?”
安小山氣的恨不得用狼牙棒直接砸碎了蕭承江的腦袋。此時的蕭城將渾身酥軟,被關可卿照顧著。
關可卿離得遠,吸入得少,自然沒什麼大事兒。她本沒有認出安小山來,可是安小山一開口她馬上驚覺。
“擰斷他的脖子算了。”安小山氣呼呼的,比劃著要擰斷蕭承江的脖子。
這些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如果沒有他鼓鼓叨叨的,哪裡會陷入今日的危險。
“與他無關,他也是受害者,趕緊給他解藥。”大長公主開口了。
安小山無奈的給了淳于無憂一個眼神。淳于無憂掏出一個藥丸塞在了蕭承江的嘴裡,不一會兒他就緩了過來。
“公公後面有路可以上山,不如我們上山,騎兵上不去。”這個時候杜興突然說話。
這個時候門外有騎兵和殺手,他只能從後門走了,硬拼是不理智的。
沒有選擇的選擇,就是唯一的選擇。
這些人一起往後門就跑,雅舍的後面連著一座山。可是一開門兜頭一波羽箭就射了過來。
安小山根本不停留,他卸下一塊門板就直接衝了上去。好在守著後門的人不多,只有那二十幾個弓箭手。
安小山衝到近前,掄起狼牙棒就砸,身後的人跟著撲了上來一頓砍殺,等到人殺完了他們往外走的時候,安小山才注意自己的大腿捱了一箭。
而且還在大腿根上。距離自己的小兄弟就差那麼一點點。羽箭穿透了一層皮,插在大腿上看著嚇人,實際上沒有多大的傷害。
“你……你受傷了……”關可卿一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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