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陸玄論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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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玄聽到顧雍的話，想到了曹操遭到張邈和陳宮背叛的事兒。

這是曹操相當危險的一次。

張邈和陳宮迎接呂布，不是呂布多麼的有魅力，只是因為張邈和陳宮利用呂布能打，想借助呂布解決曹操罷了。不過，曹操有荀彧和程昱坐鎮鄄城，文武官員整體都在，曹操也能扛過去。

陸玄吩咐道：“呂蒙。”

“在！”

呂蒙進入營帳中行禮。

陸玄說道：“立刻通知蒯良和周瑜來議事。”

“喏！”

呂蒙轉身去通知。

沒一會兒，蒯良和周瑜聯袂進入，兩人看到顧雍在營帳中，都有些意外。顧雍和張昭一道，在後方大本營舒縣，負責監察地方，竟然來了前線。

蒯良和周瑜行禮後坐下，相視一望。

難道舒縣發生了大事。

陸玄直接道：“姐夫帶來的訊息，是陳留太守張邈，聯合陳宮背叛曹操，迎接呂布入兗州。恰恰這時候，曹操又去攻打徐州，後方空虛，兗州全境反叛。”

蒯良和周瑜眉頭上揚，臉上露出了詫異神色。

曹操竟然被背叛了。

兗州竟然亂了。

出人意料。

周瑜眼神明亮，沉聲道：“卑職小的時候，曾見過曹操，也知道他的一些事蹟。曹操不論是手段，亦或是能力，都很厲害。早些年討伐黃巾，然後討伐董卓，更掃蕩黃巾，能力超群。”

“按理說以曹操的能力，掌握了兗州，絕對沒問題。”

“沒想到被人捅了刀子。”

周瑜一副感慨模樣，說道：“我記得張邈和曹操的關係，更是相當的好。當年曹操刺殺董卓失敗，逃出洛陽，就是去了陳留，跟著張邈混。曹操討伐董卓，張邈還特意派遣部將衛茲，帶著軍隊支援曹操。”

陸玄輕笑道：“曹操和張邈的關係，的確很好。可是，他背叛曹操的原因比較多。”

蒯良和顧雍都齊齊看過來。

顧雍更是詫異。

他剛從舒縣到烏程縣，才稟報了張邈和陳宮的事情，陸玄就直接分析原因，感覺比他掌握的訊息都更多。

顧雍問道：“主公，張邈為什麼背叛呢？”

陸玄神色平靜，回答道：“大體來說，有四個方面的原因。”

“第一，曹操這個昔日的小弟，成了今日的大哥，張邈心中不平衡。”

“剛才公瑾說了，曹操起兵討伐董卓的資本，還是張邈支援的。在張邈的心中，是把曹操當小弟的。”

“可是現在呢？”

“曹操成了兗州牧，成了兗州的帶頭大哥，張邈還是昔日的張邈，還是陳留太守。”

“地位懸殊，張邈自然不平衡。”

“對曹操來說，他依舊感恩張邈，更器重張邈。曹操去年第一次討伐陶謙的時候，曾說他出徵陶謙如果身死，就讓妻兒去投奔張邈。”

“這是託妻獻子的感情。”

“可是，曹操越是這樣器重，張邈內心越難受，越是不平衡。”

陸玄眼神睿智，說道：“如果僅是這樣的情況，張邈難受也就罷了，隨著時間流逝，最終也會慢慢接受。”

周瑜眼神明亮，好奇了起來，問道：“第二個原因呢？”

蒯良也看過來。

他也好奇，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雍心頭，更是震驚，他實在不明白，陸玄什麼時候掌握了這麼多的情報和訊息。

陸玄笑了笑，解釋道：“第二個原因，是曹操和袁紹的關係太親近。現在的曹操，儼然是袁紹的好小弟，這個關係，讓張邈坐立難安。”

“這就要說張邈和袁紹的關係。”

“曹操討伐董卓的時候，張邈後來也參加了，袁紹成了盟主，張邈看不慣袁紹的做派，公開數落袁紹，公然和袁紹作對。袁紹這個人好面子，他當時沒有表示，可是轉眼，就指示曹操，讓曹操殺了張邈。”

“曹操和張邈關係很好，委婉拒絕了袁紹的安排。”

“曹操藉助袁紹的支援，立足東郡，成了兗州牧後，袁紹又多次安排曹操，讓曹操殺張邈，曹操仍然拒絕。”

“張邈的確感激曹操。”

“可是，張邈心頭也怕，曹操和袁紹的兩人關係好，尤其是曹操即便成了兗州牧，還是跟著袁紹混。曹操現在能拒絕袁紹的要求，萬一哪一天，曹操反悔呢？”

陸玄眼神幽深，沉聲道：“曹操沒想殺張邈，可是張邈內心煎熬，擔心曹操殺他，這是張邈的第二個動機。人心就是如此，你對他有恩，他反而會捅你一刀。”

周瑜大袖一拂，怒道：“張邈這廝，真是可恨。”

顧雍一派嚴肅神色，說道：“主公洞悉局勢，洞察人心，卑職佩服。卑職瞭解到的訊息，還不夠主公深入。卑職引以為戒，會再接再厲的。”

蒯良看陸玄的神色，越看越是敬畏。

陸玄給他的感覺很神秘。

他一直跟在陸玄的身邊，然而陸玄對曹操和張邈的情況，瞭如指掌，讓蒯良覺得陸玄厲害。

蒯良深吸口氣，問道：“主公，第三個原因呢？”

陸玄解釋道：“第三個原因，是曹操的勢力越來越強，開始不斷侵蝕張邈的力量，削弱張邈了。曹操作為兗州牧，最早只有東郡一地。”

“兗州牧劉岱死後，曹操剿滅了青州黃巾，勢力擴大，拿下了兗州東面全部區域。”

“西面的陳留郡、濟陰郡等地，都是各地軍閥的自留地。”

“張邈也是一樣。”

“曹操實力增強，不可避免的要掌控地方，張邈的利益自然受損，所以有了反叛的動機。不過即便有這三方面的原因，張邈也不敢動，他知道曹操的厲害，他打不贏曹操。”

陸玄說道：“所以，還有第四個原因。”

蒯良眼中掠過一道精光，沉聲問道：“主公，是陳宮嗎？”

“對，就是陳宮。”

陸玄眼中掠過了一道冷光。

陳宮才是最大的推手。

陸玄分析道：“這次陳宮和張邈的反叛，陳宮的參與，是張邈敢跟著一起造反的最大原因，也是根本原因。”

“陳宮是東郡人，年輕時候，就名揚兗州，而且長袖善舞，結交了無數的兗州名士，他是兗州士族的利益代表，更是擁立曹操成為兗州牧的最大功臣。”

“兗州的名士，乃至於地方權貴，都是陳宮的好友。”

“恰是如此，當初兗州牧劉岱身死，陳宮才有這個能力和影響力，一力促成兗州各地的官員，擁立曹操接任兗州牧。”

“曹操也投桃報李，倚重陳宮。因為沒有陳宮，就沒有他的現在。所以曹操今年再次攻打徐州陶謙，讓陳宮留守東郡，替他鎮守後方的大本營。”

“可是，陳宮和曹操之間，早就有了裂痕。”

“曹操去年的時候，殺了兗州最有名望的名士邊讓，這是陳宮的好友。除此外，曹操還殺了大批反對曹操的兗州名士，這些人和陳宮都有親密的關係。”

“這些死去的名士，又是兗州本土大族出身。”

“簡而言之，曹操在打壓兗州本地大族，讓陳宮也不滿了。”

陸玄侃侃而談，說道：“曹操的做法，其實很正確。不壓制兗州大族，曹操無法發展。只是他殺邊讓的手段，太過於直接，又屠戮了太多兗州本地士人。”

“以至於，割裂了曹操和兗州大族的聯絡，使得曹操和陳宮之間有了裂痕。”

“當初，是陳宮串聯所有人，支援曹操的。如今曹操殺了無數士人，陳宮難受。不過難受歸難受，如果陳宮得利，他也不可能反叛。”

“終究，還要說利益。”

“曹操在兗州掌權後，大力發展自己人，武將核心是譙縣的老兄弟，出自曹家和夏侯家。文官核心，都是以荀彧為首的潁川系，所有政令出自荀彧。”

“陳宮代表的兗州士族，半點好處沒撈到，陳宮也沒有掌握大權。尤其曹操收降了百萬青州黃巾，挑選出精銳後，剩下的人全部編戶為民，安置在兗州耕種，又搶奪了兗州大族掌握的土地。”

“這是根本。”

“根本上，還是利益衝突。”

陸玄說道：“陳宮才有能力，串聯兗州的所有勢力。只有他，才能攛掇張邈一起反叛。至於呂布，就是呂布能打，腦子簡單容易被控制，所以有了這樣的一個亂局。”

蒯良聽完後心悅誠服，雙手合攏，拱手道：“主公洞察局勢，卑職佩服。”

周瑜鄭重道：“主公英明。”

顧雍看著眼前的妻弟，看著揮灑自如的主公，更有了剎那的恍惚。

利益之爭！

不論是張邈，亦或是陳宮，都能回到這個問題上來。

這個分析，非常經典。

顧雍說道：“主公的分析，卑職佩服，卑職也瞭解了兗州的情況，卻沒有能及時洞察。”

陸玄搖頭道：“之所以說曹操的情況，不是為了顯擺什麼，也不是幸災樂禍，是要引以為戒。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曹操犯下的錯誤，揚州不能犯，不能有這樣的內亂。”

顧雍說道：“主公英明！”

蒯良和周瑜聽了後，都是若有所思。

陸玄話鋒一轉，問道：“姐夫從舒縣來，是因為兗州內亂，要商討對兗州的策略，決定救不救曹操，對嗎？”

顧雍點頭道：“主公英明，兗州內亂後，張昭召集了留守的人，討論針對兗州的策略。我們一致認為，應該火速北上，剿滅袁術，再奪取兗州，請主公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