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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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迅速說道：“姑爺，公子的日月詩，記下來了。《大觀樓記》的內容很多，還沒有全部記下來，只是摘抄了幾句公子寫得極好的話。”

“快拿來。”

顧雍神色很迫切。

他自幼拜蔡邕為師，也是才學出眾的人，對好文章有著天然的喜歡。

管家取出來，立刻遞上去。

顧雍拿到手中，迅速地瀏覽。他看完後，臉上神情無比的震驚，一時間竟是愣住了。

陸康是知道自己女婿的。

心高氣傲。

一貫是瞧不起人。

顧雍都僵住，可見這一次的詩文，絕對不差。

陸康直接伸出手，從顧雍的手中搶過信紙，迅速地瀏覽。

“天為帳幕地為氈，日月星辰伴我眠。”

“夜間不敢長伸腳，恐踏山河社稷穿。”

“好，好一個恐踏山河社稷穿。我兒真的是才華出眾，驚才絕豔啊。”

陸康捋著鬍鬚，神色得意。

先前，他有多麼的擔心；如今，就有多麼的得意。

陸康繼續往下看，那渾濁的眼神，更加的熠熠生輝，蒼老的身體，都有了輕微的顫抖。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好，寫得好啊，這一句話，寫出了人生至高的境界。老夫已經年近七十歲，都做不到這一步，沒想到我兒子，竟然到了這個境界。”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妙，寫得妙啊！”

“不愧是老夫的兒子，不愧是陸家子弟，我吳郡陸家出了個麒麟兒。”

陸康站起身，在大廳中來回的走動著，一邊走一邊說話，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他神色興奮，繼續道：“最後的這一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才是真正的高風亮節，胸懷遠大。”

顧雍聽得面頰抽了抽。

好傢伙，岳父真的是自賣自誇，一點不謙虛。

只是顧雍心中也是感慨，陸玄這傢伙不簡單，真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厲害！

顧雍心中讚歎。

顧雍自問，他寫不出這樣有魄力的詩句，也寫不出這樣境界高遠的文章來。

論及詩文上的造詣，顧雍也是自愧不如。

陸康好一番激動，情緒稍微平復了一點，才重新坐下，笑道：“賢婿，老夫真的沒想到，臭小子能這樣一鳴驚人。你是不知道，陸家後繼無人，老夫擔心啊。”

顧雍安慰道：“岳父現在，可以安心吧？”

陸康很是得意，點頭道：“老夫現在就是死，也能瞑目了。今天歡喜，咱們爺倆喝點。”

他讓人準備酒水，和顧雍喝著酒，聊著天。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陸玄從大觀樓回來了，看到陸康和顧雍，他拱手道：“父親、姐夫。”

陸康捋著鬍鬚，招了招手，說道：“臭小子，終於回來了。來，坐下來一起喝。”

“喏！”

陸玄應下，上前坐下來。

他看到陸康溢於言表的歡喜神色，就知道大觀樓的事兒，陸康肯定知道了。

想想也正常，陸康對他非常的關心，不可能不關注。

陸玄喝了一口酒，直接說了在大觀樓發生的事，以及明天去喬家拜訪的事。

最後，陸玄正色道：“父親，現在有一個問題，孫策在宴會上丟盡了臉，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報復。這件事情，我們要提前安排。”

顧雍說道：“二弟，孫策這小子，我也知道些情況。他的確狂妄，可是我認為，孫策不敢對你動手。如果他對你動手，就是公然和陸家為敵。這一點，孫策還是拎得清的。”

陸玄看著眼前的顧雍，心中有了更多的想法。

顧雍是他的姐夫。

這是自己人。

歷史上，顧雍是東吳重臣，更曾經擔任丞相一職，相當的厲害。

這樣的人，必須留在身邊，肥水不流外人田。

顧雍被陸玄盯著，有些不適應，笑問道：“二弟，你看著我幹什麼？”

陸玄迅速道：“我想到一件事，姐夫和姐姐來舒縣，一方面是探望父親，另一方面是得了舉薦，要去曲阿擔任縣令，對吧？”

顧雍點頭道：“是這樣的。”

陸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說道：“姐夫，不如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顧雍意外陸玄的變化，眼前的陸玄，更加的開朗，不像之前那麼沉悶木訥。

這是好事情。

顧雍心情也不錯，問道：“你準備怎麼打賭？”

陸玄說道：“姐夫認為，孫策不會報復我，我們就賭這件事。如果孫策來報復我，襲擊我，姐夫就輸了，不去曲阿上任，留在廬江郡擔任縣令，地點隨便你挑。”

顧雍眉頭一挑，更是意外，他耐著心思，問道：“為什麼讓我留下呢？”

陸玄微笑道：“咱們是一家人，姐夫去曲阿是擔任縣令，留在廬江也是擔任縣令，為什麼不留下來幫助父親呢？一方面，能幫助父親分憂；另一方面，有父親的照拂，姐夫可以按照你的想法，一展所長。”

陸康眼中精光閃爍，他對自己的兒子，太熟悉了。

陸玄這小子就是悶葫蘆。

根本不吱聲。

陸玄揮灑自如，還要留下顧雍，這是大好事。涉及到顧雍的前途，陸康不好插手，畢竟顧雍有自己的主見。陸玄如果辦到了，把顧雍留在廬江，的確是更好。

顧雍心中思考著，沒有立刻回答陸玄的賭約。

陸玄激將道：“姐夫遲遲不答應，是對自己的判斷，沒有信心嗎？”

顧雍笑了起來，不再思考，說道：“二弟，激將法對我沒有用。不過你既然賭了，我和你賭一把，看看誰勝誰負。”

陸玄自通道：“姐夫，我篤定明天上午，我去喬家的路上，孫策會帶人來襲擊。明天上午，見分曉。”

顧雍點了點頭，說道：“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陸玄笑著回答。

顧雍答應了賭約，陸玄就徹底安心了，他篤定孫策會報復，如果不報復，就不是有仇報仇的孫策了。

現在留下顧雍，對他自立一方，未來逐鹿天下，有極大的好處。

陸康看著兒子和女婿的對賭，捋著頜下的鬍鬚，更是歡喜。

這世間，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了他對兒子的期盼。

他太希望望子成龍了。

陸康岔開了賭約，問道：“不器，你篤定孫策會襲擊，那麼，打算怎麼樣應對襲擊？”

陸玄迅速道：“辦法很簡單，採用引蛇出洞的策略。我回來的路上，順便檢視了去喬家的路，明天這樣安排……”

詳細的計劃，陸玄闡述了一遍。

陸康聽到後，讚許道：“好，你既然有主意，一切依你。”

顧雍看著陸玄談笑自如的一幕，忽然有些恍惚，彷彿不認識眼前的陸玄。不過他心中，也為陸康歡喜，也為陸玄歡喜。

陸家，真的後繼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