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五十四章 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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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那年，他已經踏遍整個原初之地，遊遍天下美景，戰遍天下群獸。”

南宮靈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鍾文的心情，兀自不急不緩道，“某一日，高處不勝寒的他突然厭倦了一切，於是便來到這片極北之地，以遠古聚靈石為基，以星髓為輔，建造了這座通天之塔，並在塔中豢養了諸多上古神獸。”

“此後的兩千萬年間，他終日隱居於此，足不出戶，潛心感悟天道。”

“某一天，他突然心有所感，以自身精血為引，以龍、鳳、麒麟、玄龜、狍鴞、九嬰等眾多上古神獸的血肉皮毛為材料，創造出兩個與自己極其相似的生靈。”

“此二人一男一女，正是有史以來第二和第三個人類，也是世間所有人類的鼻祖，分別的擔任著天眼教的正副教主之職。”

“啥？”

鍾文頓覺有種聽上帝創造亞當和夏娃的即視感，臉上的表情當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這一男一女，該不會到現在還活著吧？”

“作為人類先祖，這對男女的實力雖然不足先代天眼的百分之一，卻也已經十分驚人。”

南宮靈對他的插話毫不理睬，只是自顧自道，“在誕生之初，便分別引來了十三道天劫神雷。”

“這兩人先後誕下了一萬兩千八百多名子嗣，而這些子女之間相互結合，又各自生下了更多的後代。”

“這些天眼教主的後人不斷繁衍，數量越來越多，很快就遍佈了整個原初之地，並形成了大大小小的不同族群。”

“這些族群，便是最早的人族。”

“彼時的人類體內還保留著很濃的始祖血脈，單槍匹馬便能與遠古神獸一較高下，戰鬥力堪稱逆天，乃是原初之地當之無愧的最強種族。”

“可惜好鬥的天性彷彿被刻在了這個種族的血液裡，即便是血親之間都難以做到和平相處，各個族群之間廝殺不斷，爭鬥不休，人族在經歷了最初的繁榮之後，很快便在自相殘殺中逐漸沒落。”

“此外，也不知是不是天道作祟，自天眼教主後的第七代起，人族的個體實力便開始大幅衰退，竟是一代不如一代。”

“經過兩千多萬年的退化，人類的個體實力已經弱小到了極點，莫說單挑神獸，若是不修煉先輩傳承下來的功法和靈技，怕是連尋常猛獸都打不過。”

“正因如此，才開啟了所謂的大修煉時代，此後的一千萬年間，人類的功法與靈技也迎來了前所未有的蓬勃發展。”

“原來如此，受教了受教了。”

鍾文漸漸聽得入神，右手輕撫著下巴，思索片刻，突然問道，“不過這些和南宮姐姐的眼睛又有什麼關係？”

“你若再打岔。”

南宮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就不說了。”

“不敢不敢，是小弟失禮了。”

鍾文心頭一緊，連忙陪笑道，“姐姐莫要理我，儘管繼續便是。”

“先前那些，不過是讓你粗略知曉灰塔與天眼教的來歷。”

南宮靈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又道，“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

“這千萬年來，人族雖然藉助形形色色的功法和靈技，擁有了足以匹敵甚至超越靈獸的力量，卻也一直被一個巨大的麻煩所困擾。”

“那便是當人類修煉者的修為超越了某個境界，就會受到天道壓制，並引來毀天滅地的神罰之雷。”

“整個過程兇險無比，一旦無法渡過天劫，便要落得個身死道消的悲催下場。”

“大約五百萬年前，目睹了無數子孫後輩慘死在天劫之下，天眼副教主終於難以忍受，找到先代天眼好一番哭訴，請求他出面主持公道。”

“當時的先代天眼經過數千萬年苦修，對於天道的感悟早已臻至極境，兼之對天眼副教主這個‘女兒’又極為寵愛，架不住她百般訴苦，竟然作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決定，挑戰天道！”

“啥？”

饒是鍾文一再告誡自己不要插嘴，可在聽見這四個字的時候，卻還是沒能按捺得住，本能地驚撥出聲道。

他很快反應過來，連忙捂住自己嘴巴，衝著南宮靈歉然一笑。

“是不是感到不可思議，是不是覺得他不自量力？”

南宮靈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那你就錯了，先代天眼的實力深不可測，說是最接近天道的存在也並不為過。”

“這一戰，足足持續了七七四十九天，幾乎打崩了整個世界，不但改變了氣候與地貌，更是令原初之地的外圍徹底鬆動，陸續分離，這才誕生了包括咱們三聖界在內的無數個下界。”

“只可惜再強大的人類，也終究不可能戰勝天道，所以他敗了，敗得很慘。”

“若非天眼教主夫婦極力哀求，他當時就要死在天道手中。”

“最終，天眼副教主以自身性命為代價，換取了先代天眼的一條活路。”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在天道的威逼之下，他不得不發下毒誓，此生再也不得離開這灰色高塔半步，且人族不得再做出任何威脅天道的事情，否則不但先代天眼性命不保，就連他所創造出來的族群也將面臨滅頂之災。”

“此後，他帶著天眼教主回到這座高塔之中，並以無上手段將天眼副教主的屍骨煉製成這件天眼冠，以此來監控世間所有人類的一舉一動。”

南宮靈伸出纖纖玉手，指了指戴在自己頭頂的天眼冠，語氣在不知不覺間沉重了少許，“為的就是防止自己創造出來的種族又做出什麼觸怒天道的事情來。”

難怪能夠觀測到原初之地的每一個角落！

這天眼冠的來歷，還真是小母牛坐飛機，牛批上天了！

鍾文愣愣地注視著金冠上的神秘天眼，忍不住在心中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以血肉之軀挑戰天道？

這是什麼樣的膽魄，這是什麼樣的壯舉？

敗了又如何？

能夠和天道互毆七七四十九天，就算粉身碎骨，也是不枉此生啊！

先代天眼的彪悍事蹟，直聽得他熱血沸騰，心潮澎湃，恨不能早生個五百萬年，親眼見證那天人一戰，甚至自己衝上去取其而代之。

“這一戰天道雖然獲勝，自身卻也承受了不小的傷害，部分天道之力被打落人間，形成了一座靈池和一座血池。”

“而且受到這場大戰的刺激，就連天道意志都發生變異，分裂出了一個妄圖挑戰混沌的好戰之徒，也就是你在極南之地見到的那個面具。”

“所謂的神族，正是這個變異天道利用靈池、自身碎片再加上一種名為天神力的修煉法門創造來統治原初之地的強悍種族。”

“此後，這變異天道與混沌之間，還真爆發了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

“那一戰打出了神族的沒落，也打出了神女山的崛起，更是加速了原初之地的分裂。”

“失敗之後的變異天道並不甘心，依舊到處惹是生非，煽風點火，妄圖東山再起，終於令天道本尊忍無可忍，在二十萬年前強行出手，將他封印在了極南之地，那一戰，直接讓原初之地外圍缺失了一大塊，連帶著混沌神器之一的開天斧一同分裂出去，形成了著名的大傷界。”

“此後葉天歌將混沌種子投入大傷界，並因此得到開天斧的事情，想必你已經有所耳聞。”

“至於天道身上散落出來的另一座血池，則成就了神女山當年最強大的對手，威名赫赫的陰鴉教主牧常逍。”

原來神族的靈池和陰鴉的血池，都是從天道身上散落出來的，難怪效果如此驚人！

還有那個詭異面具之所以會誕生，竟然也是拜先代天眼所賜！

通了通了，這下一切都說得通了！

將南宮靈的敘述與當初自己在陰鴉總部、神族據點和極南之地的所見所聞相互印證，鍾文登時有種醍醐灌頂，豁然開朗的感覺，原初之地的大事件終於能夠串聯起來，梳理出一條人族誕生和發展的清晰脈絡。

“那混沌鍾、玄天寶鏡和太歲珠又是如何流入三聖界的？”

沉吟片刻，鍾文突然靈光一閃，果斷開口詢問道，“最近二十萬年來，應該沒有發生過這個級別的大戰吧？”

“你問到了點子上，這就是我接下來想要說的內容。”

南宮靈點了點頭，眸中閃過一絲讚許之色，不疾不徐地說道，“幾萬年前，原初之地又發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難道是……”

鍾文搜腸刮肚了好半天，才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神女山圍剿陰鴉的那一戰？”

“那一戰勉強算得上聲勢浩大，卻還遠遠不夠格。”

南宮靈搖了搖頭，神色漸漸凝重，“先代天眼，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