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念頭通達，何處不是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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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林朝風坐在廊前石凳上，望著院子裡柳柒柒和鄭玥婷舞刀弄劍的身影，愁容滿面，長吁短嘆。

“林兄獨自一人唉聲嘆氣的，莫非有什麼心事？”耳邊傳來了鍾文的聲音。

“鍾文兄弟。”林朝風回過頭去，見鍾文右手提刀，左手捉著一隻活雞，這雞似乎覺察到了自己的命運，正在拼死掙扎，口中發出壯烈的鳴叫之聲。

“莫非在這裡待得不愉快麼？”鍾文咧嘴一笑，手起刀落，終結了家禽的呼吸。

“有時候我還真挺羨慕你的。”林朝風苦笑著道，“可以在這鐘靈毓秀之地，過著無拘無束的逍遙日子，哪像我這種大家子弟，行事往往身不由己。”

“林兄說笑了，你這尚書公子的身份，打小便衣食不缺，吃穿不愁，不知羨煞了多少世人。”鍾文搖頭道，“哪裡需要如我這般操勞。”

“鍾文兄弟年紀還輕，整日流連於仙山之上，不明白我等俗人的苦惱。”林朝風語氣裡頗有些無奈。

“每個人都有不為他人所知的煩惱，日子還不照樣得過。”鍾文哈哈一笑道，“只要念頭通達，何處不是仙山。”

林朝風心頭一震，細細回味著鍾文的話，良久不語。

鍾文見他不說話，轉身便要離開，忽聽身後林朝風喚他：“鍾文兄弟，哥哥我心頭有個難題，不知道能否請你幫忙參謀參謀？”

“林兄請講。”鍾文嘴角微微上揚，轉過身來，臉上又一次恢復了正色。

“若是家中長輩做出的決定，會傷害到另一位親人。”林朝風整理了一下語句，“我是應該遵從孝道，還是應該為了那位親人，違背家中長輩的意願呢？”

鍾文盯著林朝風的眼睛看了半晌，一字一句道：“林兄，你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問我？”

“想不到鍾文兄弟你年紀輕輕，竟有大智慧。”林朝風被說中心事，略微有些吃驚，“我心中的確有了判斷，只可惜人微言輕，身不由己……”

“容我猜測一番，林兄口中的那位親人，只怕便是宮主姐姐了罷。”鍾文打斷他道。

林朝風心中一驚，隨即低下了頭：“不錯，爹爹想要將大姐許配給蕭問劍。”

“林兄大可不必糾結。”鍾文拍了拍他肩膀道，“便是大乾皇帝親自下旨，宮主姐姐也是斷無可能嫁給蕭問劍的。”

“這是為何？”林朝風抬起頭疑惑道，“須知父母之命難違，若是爹爹一意孤行，只怕大姐也是難以抗拒。”

“因為你根本沒機會將林尚書的意思傳達給宮主姐姐。”鍾文笑著道，“這飄花宮上上下下，沒有人會允許你這麼做。”

“哪有這麼簡單。”林朝風搖了搖頭，表示不認可，“爹爹雖然明面上派我來請姐姐，其實真正的主事之人乃是福伯，他可是天輪巔峰的絕頂高手，你們未必能夠攔得住他。”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林兄不必懷疑。”鍾文語氣之中透著強大的自信，“你且小住兩日，到時候自會見分曉。”

林朝風臉上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

“容我給你分析分析，宮主姐姐天資絕頂，年紀輕輕便已是天輪高手，靈尊可期。”鍾文在林朝風身邊坐下，娓娓道來，“何況飄花宮弟子的實力你也見過了，再過兩年，什麼大乾英傑榜之流，完全不在話下。”

林朝風緩緩點頭，表示認可。

“你林家放著這樣一個潛力巨大的門派不拉攏，居然還要將有著血緣關係的頂尖天才送給蕭家。”鍾文接著道，“如此一來，不僅失去一名未來的靈尊大佬，還要得罪整個飄花宮上上下下一群大小天才，連傻子都知道這筆賬該怎麼算。”

“鍾文兄弟，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爹爹若不答允這門親事，眼前便會得罪蕭家……”林朝風再次陷入糾結。

“若是連自己女兒都護不住，這個戶部尚書，還是不要當了罷。”鍾文冷笑一聲道。

林朝風面色一變，正要反駁，卻見鍾文忽然裂嘴一笑，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林兄，你能力有限，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頂著，有這個功夫糾結，還不如乘著這裡靈力充沛，趕緊衝擊地輪境界才是。”

林朝風眼睛一亮，深覺鍾文此言有理，當即盤坐在地，開始運轉功法。

……

子時將過，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今夜的月色朦朧，光線昏暗，唯有牆外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昭示著生命的存在。

一道矯健的身影足不點地的自院中一閃而過，在空中幻化出一道虛影，卻未傳出絲毫的聲響。

這道人影在飄花宮中四處探索著，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一處房屋之中。

此人輕飄飄地落在房頂之上，正要進一步查探，卻見眼前昏暗的光線之中，隱隱現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福老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在這屋頂上散步麼？”女子聲音輕柔婉轉。

“老朽年紀大了，便不太需要睡眠，倒是讓上官小姐見笑了。”福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滄桑的感覺。

“福老是林家老人，在這飄花宮中自可隨意行動，只不過下面房中住著一位女客，還請勿要打擾了客人休息才好。”月亮自雲朵背後鑽了出來，光線為之一亮，顯出上官君怡丰神綽約的姿態。

“只怕房中之人，便是我家小姐罷。”福伯嘿嘿一笑，“所謂的‘閉關’，不過是推脫之辭，白天看見南宮小姐，老朽便猜到飄花宮中已經得了訊息，故意讓小姐避而不見。”

“福老想多了，南宮小姐入門最早，乃是林宮主座下大弟子，如何不在此勤修苦練？”上官君怡柔聲道，“林宮主的確在閉關之中，下面房中之人，乃是來自帝都的一位女客。”

“老朽多年未見小姐，想念的緊，無論如何也要見上一面，實在等不得她出關了。”福伯還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眼中卻閃著凌冽的光芒，“房中之人到底是不是小姐，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利用天輪之力感知了整個飄花宮，發現只有此屋中人的氣息未曾見過，斷定屋中之人就是白天未曾現身的林芝韻。

“福老，您是有德尊長，須知男女授受不親，一個姑娘家，如何能讓您進屋檢視，還請莫要教君怡為難。”上官君怡聲音還是那麼溫柔，語氣之中卻帶著一絲埋怨之意。

“老朽一大把年紀，就快要入土了，有什麼打緊。”福伯長笑一聲，身形暴起，往房屋門口躥去。

“哎，事關女子名節，請恕君怡得罪了。”上官君怡幽怨地嘆了口氣，如筍般的玉指隔空一點。

福伯身前憑空出現了一團巨大的靈力旋渦。

旋渦呈深紅色，自其中傳出一股無與倫比的排斥之力，狠狠將福伯朝著遠離房間正門的方向推了出去。

“好手段！”福伯讚了一聲，雙手合十，身前竟然現出一座靈力大鐘。

“鐺~鐺~”

陣陣鐘聲響起，一道道無形的靈力聲波疾射而出，撞向眼前的靈力旋渦。

兩股強悍的靈力撞擊，引發陣陣巨響，在無形聲波的衝擊之下，靈力旋渦竟是巋然不動。

好強悍的靈技！

福伯臉色一變，神情不由得凝重了幾分，他雙手“啪”地再次合上，隨著“鐺”的一聲巨響，原本分散的靈力聲波居然匯到一處，化作一道亮閃閃的光波，狠狠撞在靈力旋渦之上。

這一次，靈力旋渦的顏色終於黯淡了幾分，福伯心中一喜，正要再加把勁，卻見上官君怡微微一笑，玉指連點。

一紅一黑兩團巨大的靈力旋渦出現在大鐘左右，紅色旋渦發出排斥之力，而黑色旋渦則釋放出牽引之力，一拉一吸之間，靈力大鐘毫無抵抗之力，被瞬間扯得粉碎，消散於無形。

福伯胸口一陣氣悶，臉色劇變，再也不復先前的祥和之色。

他腳下一晃，施展出一門巧妙的身法，左一扭，右一扭地避過了兩團靈力旋渦，雙臂一振，無數道圓形光環自身後飛出，鋪天蓋地，彷彿套圈一般射向屋頂上的上官君怡。

上官君怡足尖輕點，身姿妙曼猶如雲中仙子，不費吹灰之力躲過了漫天圓環，輕飄飄地降落在福伯身前，擋住了他通往房門的道路，右手再次甩出一團紅色旋渦，迫得福伯不得不後退數步。

“喝！”福伯眼中精光大作，右掌高舉，化出一隻靈力大鳥，大鳥渾身沐浴在紅色火焰之中，向著上官君怡飛撲而去。

短短片刻間，他竟已施展了數門不同種類的靈技。

眼見火鳥來勢洶洶，美人右掌輕輕向前平推，掌中浮現出一團小小的黑色旋渦，靈力大鳥一觸及旋渦，連慘叫都來不及發一聲，瞬間便被拉扯進去，不留星點殘餘。

我真的是老了！

使盡了手段，卻未能前進半步，看著眼前輕描淡寫、神色自若的上官君怡，福伯喘著氣，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福老，夜色已深，還請回房歇息罷。”上官君怡溫柔地勸道，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似的。

“叨擾了。”福伯長嘆一聲，認命似地轉身朝著自己房間的方向踱去。

就在上官君怡精神略微鬆懈的當口，原本已經轉過身去的福伯忽然雙腿一蹬，整個身體猶如離弦之箭，飛也似地朝她身後的房間彈射而去。

上官君怡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在一瞬間就做出了反應，揮起一掌打向了飛過自己身前的福老後背。

然而老頭子彷彿鐵了心要進屋似的，對於上官君怡的攻勢竟然不閃不必，以肉身硬抗。

眼看這一掌下去就要讓老頭命歸黃泉，上官君怡想起他的身份，稍稍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收回了大部分掌力。

“噗！”

福老在空中噴出一口鮮血，拼著硬接一掌，終於成功地闖入了房門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