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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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無霜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的她回到了小時候，和父母兄弟住在一起，過著幸福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群窮兇極惡的黑道幫眾闖入家中，將她的親人屠殺殆盡。

本來正躲在水缸裡和大兄捉迷藏的冷無霜嚇得瑟瑟發抖，而大兄則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十分果斷的拿蓋子將水缸遮住，救了她一命，躲在水缸裡的冷無霜只聽見歹徒首領狂笑著喊出了自己的姓名：段長虹。

緊接著夢裡的場景一變，她和一群年輕人被關在一個秘密場所，進行著各種慘無人道的訓練，訓練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教會這群年輕人如何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奪取他人的性命。

在日復一日的訓練之中，她的心漸漸變得冷漠，除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仇恨，她似乎已經感受不到其他情緒。

這一日，仇恨的種子生根發芽，再也難以抑制，她逃離了那個秘密場所，費盡千辛萬苦，找到自己的仇人，她手中的劍，誓要飲取仇人的鮮血。

然而，復仇失敗了，身受重傷的她被逼入絕境，前景一片黯淡，彷彿落入了萬丈深淵。

就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候，一名男子出現在了她的生命之中，這名男子身上帶著萬丈光芒，猶如太陽一般耀眼，讓人不敢直視，他輕輕伸出手，將自己從萬丈懸崖下拉了上去，他就像是上天專程派來拯救自己的英雄。

只是看著男子俊秀的臉龐，冷無霜就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原本灰暗的世界，突然染上了色彩，她決心跟隨在這個男人身邊，用一生的時間來保護他，報答他。

這個男人溫柔地收留了她，那一刻，她的心臟跳得這樣快，只覺自己成了世間最幸福的人，甚至有那麼一兩個片刻，她覺得這樣的幸福，有點不真實。

畫面突變，一道惡毒的黑影出現在了兩人之間，黑影手中握著長劍，狠狠刺向他，想要將他從自己的生命中奪走。

她手足無措，她驚恐萬狀，她膽裂魂飛，她聲嘶力竭地喊道：“鍾文，小心！！！”

然後，她滿頭大汗地從睡夢中驚醒。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鍾文帶著憂色的蒼白臉龐，眼角隱隱有些發紅，也不知道因為疲勞過度，還是悲傷所致。

“無霜，你醒啦。”鍾文眼中露出驚喜的神色。

“鍾文。”冷無霜想要起身，卻感覺胸口一陣劇痛，渾身上下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

“別動，你的傷還沒完全康復，需要靜養。”鍾文柔聲道。

“嗯。”冷無霜溫順地點了點頭。

“對不起，無霜妹妹。”一旁的上官君怡面露慚色，“那個刺客精通隱匿之術，我在樹林裡把他追丟了。”

“姐姐說的哪裡話，他是萬金樓的王牌刺客。”冷無霜的聲音有些無力，“整個萬金樓也只有四名天輪境界的王牌刺客，不是那麼容易追蹤的。”

“萬金樓？”鍾文一愣，“萬金樓為什麼要來找我麻煩？難道是楓出賣了我們？”

“不會的。”冷無霜勉強搖了搖頭，“老師不是這樣的人。”

“之前發生的事情，師父都已經告訴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南宮靈突然開口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那位澹臺大少爺花錢請萬金樓的刺客來取你性命。”

“是他？”鍾文渾身一顫，右手攥緊拳頭，牙齒緊咬著，發出咯咯的聲音。

“當時你想要透過打擊澹臺老祖來報復澹臺謹，雖然沒有做錯，卻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南宮靈緩緩來到鍾文身前，盯著他的眼睛，“就像我上午教你的，除惡務盡，像澹臺謹這樣的人，只要留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他就會如毒蛇一般想方設法地來報復你，這一次冷師叔的事情，是一個教訓，希望你能夠牢記於心。”

“是我太天真了。”鍾文默然半晌，緩緩點頭道，“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

“那就好。”南宮靈見他虛心受教，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我聽說萬金樓的刺殺任務在目標死亡之前是不會放棄的，既然沒能殺死你，那個刺客應該還會出現，你自己小心。”

“多謝姐姐提醒。”鍾文鄭重道，“就算他不來，我也會去找他，無霜的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

“無霜師妹，你好好休息，我們就先不打擾你了。”林芝韻的語音輕柔而堅定，“這件事情，我飄花宮不會善罷甘休的，澹臺家一定要付出代價。”

眾人安慰了冷無霜和鍾文兩句，便紛紛離開了，只留下兩個人在房間裡四目相對。

“你怎麼這樣傻？”鍾文來到床邊坐下，握住冷無霜被長劍割破的纖白玉手，語氣之中帶著一絲埋怨，“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冷無霜柔美蒼白的臉上透出團團紅暈：“那時候我看他要殺你，心裡著急，也沒想那麼多。”

“感覺怎麼樣？”鍾文輕輕撥開冷無霜額前秀髮，撫摸著她柔嫩的臉蛋。

“應該死不了，就是有些乏力。”冷無霜臉上紅撲撲的，好似熟透了的蘋果，可愛至極。

“以後千萬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知道嗎？”鍾文假裝嚴厲地教訓道。

“你說過，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冷無霜沉默了半晌，罕見地沒有順從鍾文的意思，倔強道，“我想呆在你身邊，保護你，看著你平平安安的。”

鍾文渾身一顫，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感動瞬間遍佈全身。

“為了我，不值得。”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你已經自由了，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

“來不及了。”冷無霜雙眸似水，蘊含著無盡的柔情，“改不了了。”

她沒有太高的文學素養，說不出多麼美麗動人的話語，然而這短短几個字，卻瞬間擊潰了鍾文內心的防線。

這是怎樣純粹的女孩兒，這是怎樣沉重的情意。

這一刻，鍾文徹底沉醉在少女的柔情之中，刻意保持的距離感，被撕扯得粉碎，隨風散去。

“求求你，讓我留在你身邊…...唔……”冷無霜剛一開口，櫻唇便被鍾文的嘴堵上了，一股火熱的氣息瞬間將她融化，心臟撲通撲通亂跳，渾身軟綿綿的再也沒有一絲力氣。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房間裡瀰漫著溫柔旖旎的氣息。

良久，鍾文才坐起身來，看著躺在床上滿臉通紅的冷無霜，只見少女眼神之中驚喜、訝異、嬌羞，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嬌滴滴的紅唇微張著，胸口微微起伏，整個人都沉浸在奇妙的情緒之中。

好一會兒，少女才回過神來，發現鍾文坐在身旁，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眼中充滿了笑意，忍不住“呀”的一聲，害羞地拉起被子，將紅豔豔的臉蛋遮擋起來，只露出一雙滴溜溜的眼睛。

艾瑪，實在太可愛了！

“看著你現在的模樣，實在難以和當初剛遇見時候那個冷酷刺客聯絡到一起。”鍾文忍不住調笑了一句。

不料冷無霜聽了，臉色變得煞白，只道他還記恨著當初自己刺他的那一幕，緊緊咬住嘴唇：“對、對不起，當時是我不好。”

鍾文一拍腦門，對於自己的口無遮攔懊悔不已。

“我、我……唔……”冷無霜待要解釋，小嘴卻又被鍾文火熱的大口堵住了。

等到兩人再度分開，她眼神中滿是期待，微微喘息著道：“我、我可以一直留在你身邊麼？”

鍾文親暱地用額頭觸碰妹子的前額，壞壞地笑道：“已經晚了，就算你現在想要離開，我也不會放你走了。”

感受著額頭上傳來的溫度，冷無霜覺得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