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哭多了會不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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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的經歷，讓尹寧兒很難對飄花宮之外的人產生過多的情緒。

總是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讓她看上去猶如高嶺之花，難以親近。

然而，性子再如何淡泊，她終究還是一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

面對生死危機的那一刻，她向來古井無波的心，人生中第二次泛起了漣漪。

儘管黑衣人並不打算取她性命，然而在這個世道，女子是沒有什麼人權的，一旦落入到歹徒手中，即便活著，也和死了沒有太大的區別，遑論她這樣美麗動人的絕色少女。

這一刻，她腦中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身後小師妹的安危。

師父和師姐妹，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也是她願意付出生命去保護的人。

老天爺，你又要把我的一切都奪走麼？

若是我平時修煉再努力一些……

她無比痛苦地責備著自己，晶瑩的淚珠自眼角緩緩滑落。

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的右掌離自己越來越近，冰山少女顯得那樣脆弱、那樣無助……

下一刻，已經絕望的尹寧兒忽然瞪大了眼睛。

她驚訝地看著黑衣人的手掌就這麼調轉了方向，重重地砸在了他自己的胸膛之上。

“噗！”

黑衣人一口老血噴在蒙面布上，整個人的身體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痛得渾身顫抖，險些栽倒在地。

緊接著，尹寧兒眼前出現了鍾文笑嘻嘻的臉龐。

她本已跌落谷底的心情經歷了這樣的轉折，一時難以平復，看著眼前鍾文親切溫和的面容，竟有些痴了。

“小心！”

來不及調整情緒，眼見十數道人影向著鍾文背後襲來，她連忙聲提醒道。

“別哭，女孩子要多笑笑。”鍾文伸出右手，輕輕拂去尹寧兒臉上的淚痕，操著港臺偶像劇的腔調，“哭多了會不的。”

說完，鍾文飄然轉身，也沒見他如何用力，只是伸手輕輕地撥弄翻轉。

襲向鍾文的十三名人輪修煉者之中，一個黑衣人的拳頭忽然重重砸在另一個的鼻樑上；另一個黑衣人的飛腿，踢在了身前一人的屁股上；身前這人的長刀，不知怎麼地砍在了旁邊一人的肩膀上；肩膀被砍中的這個黑衣人，一肘子狠狠撞中了身後一人的小腹；而身後那人的一記頭槌，又和前面這人的腦袋來了個激情四射的碰撞……

“哎喲！”“啊！”“我去！”“臥槽！”

十三個人同時受傷倒地，院子裡響起哀聲一片。

尹寧兒看著眼前滑稽的場景，驚得合不攏嘴，身後的小蘿莉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原本悲壯的場面，瞬間變得無比搞笑。

院子中央的戰鬥與鍾文這邊卻是風格迥異，又一名地輪高手以命相搏，被上官君怡一掌打得四分五裂，血肉飛濺。

至此，進入前院的五名地輪修煉者已去其四，只是在兩名地輪高手的犧牲之下，她想要回援尹寧兒等人的意圖，卻也再一次受到了阻礙。

上官君怡秀美的臉上隱隱露出一絲怒容，若是飄花宮的弟子們在她面前被俘，即便不可能借此要挾到她，對於這位天輪高手來說也是件有損顏面的事情。

強行滅掉兩名黑衣人，她正想對尹寧兒施以援手，就看到了十三個黑衣人自相殘殺、紛紛倒地的那一幕。

“噗嗤！”場面是如此之荒誕，上官君怡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掩著嘴，一雙美目上下打量著鍾文，嘖嘖讚歎道，“鍾文弟弟，你這身本事還真是層出不窮，不斷給我驚喜呢。”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鍾文謙虛道。

上官君怡被他逗得抿嘴一笑。

大局已定，她轉頭看向了站在院子中央的黑衣頭領，眼光瞬間變得冰冷：“你還要再掙扎一下麼？”

被上官君怡的眼神盯上，黑衣頭領只覺渾身冰涼，彷彿掉入冰窟：“閣下應該不是飄花宮中人，何必要來淌這趟渾水？”

上官君怡語氣冷漠：“我做事，需要向你解釋麼？”

“說的也是。”黑衣頭領忽然扯下蒙在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蒼白的國字臉，竟是澹臺謹最得力的手下，曾陪同金員外一起上山的地輪高手祁大，“在下澹臺家族祁大，願意投靠大人，從此脫離澹臺家族，還望大人收留。”

言畢，祁大竟然直挺挺地跪在了上官君怡面前。

上官君怡一愣：“從剛才那兩人的行徑來看，你們應該都是澹臺家族訓練出來的死士，你身為死士頭領，如此輕易就背叛了麼？”

“死士也是人，要是可以活下來，誰都不想死。”祁大苦笑一聲道：“只不過先前小人若是背叛澹臺謹，他必然會派人追殺小人到天涯海角。”

“現在你就不怕了？”上官君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見識到大人的實力，小人便有了新的打算，只要將今次小人帶來的手下統統殺死，自然也就沒人知道小人背叛了澹臺家，以大人的驚天手段，想必沒有人能夠逃出這座清風山。”祁大侃侃而談，竟似胸有成竹，“到時候澹臺謹只會以為這次派來偷襲飄花宮的人已全軍覆沒，小人知道澹臺謹不少秘密，可以暗中相助大人對付澹臺家族。”

“小小一個澹臺家族，我若有那個想法，隨手也就滅了，還需要你相助麼？”上官君怡嗤之以鼻，“不過看你修煉到這個境界頗為不易，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還請大人明示。”

“你現在親手把這院子裡的十四個手下、後院那七個，還有院子外面那一個都殺了，若是能夠做到，我可以考慮留你一命。”上官君怡淡淡道。

院子外面？

祁大一愣，他並沒有在院子外面留下後手。

“謹遵大人吩咐。”他也不糾結，彎腰叩首，隨後站起身來，握緊手中長刀，緩緩向院子裡那十四個人輪境界的手下走去。

“祁大，你竟然敢背叛！大少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躺在地上的一名黑衣人厲聲喝道。

上官君怡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看著，在天輪高手絕對的實力面前，她並不擔心祁大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失去了其他地輪高手的牽制，她有十二分的把握可以在一瞬間就讓這個黑衣人首領粉身碎骨。

祁大在之前的打鬥中已經受了傷，背部微駝，深一腳淺一腳，走得很慢。

經過上官君怡的身側，祁大又一次向她微微點頭，以示恭敬，顯然對於自己身份的轉換，已經有了很好的適應。

就在祁大抬起頭來的那一刻，眼尖的鐘文，發現他臉上露出一絲陰鷙的笑容，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橙子大小的黑色圓球。

“上官姐姐，小心！”

鍾文一個機靈，連忙大聲警示。

上官君怡頭也不回地隨手揮出一掌，掌中再次湧起狂暴的靈力旋渦，毫不費力地將祁大絞得身首分離，一顆大腦袋高高飛起，向著院門外面的樹林中疾射而去。

然而，幾乎就在同時，祁大手中的黑色圓球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隨後“轟”的一聲炸裂開來，爆炸的聲響震耳欲聾，一股撼天動地的強大威勢自黑色圓球之中席捲而出，靈力巨浪咆哮著向四面翻滾，強光和巨浪瞬間將已經沒有了頭顱的祁大和上官君怡籠罩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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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明月覺得自己很沒有面子。

正如柳柒柒所料，對方的確企圖進入藏書樓竊取功法和靈技秘籍。

所以兩人很順理成章地在藏書樓前方的空地上和對面的七個人狹路相逢了。

“柳家妹妹，你先拖住那邊六個人，這個地輪高手就交給我了。”上官明月先前嘴上謙虛，其實並不打算等待上官君怡的援助，反而信心滿滿，打算獨自一人解決後方戰鬥。

大家都是地輪境界，就算我才地輪一層，這一身的黃金品級功法靈技，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她顯然不認為對方的功法和靈技品級能夠與自己相提並論。

甫一交手，上官明月就懵了。

那邊柳柒柒以一敵六，一柄長劍使得神出鬼沒，上來就依靠“分光劍法”刺倒對面兩人，穩穩佔據了上風。

而自己卻被對手壓制得死死的，好幾次差點就要受傷，可謂險象環生。

她作為上官家的大小姐，被上官通捧在手心裡的掌上明珠，平日裡哪裡有機會與人生死相搏，旁人和她較量，往往都要留個三份力氣，生怕一不小心讓她受傷，惹來上官家的怒火，長此以往，她對自己的戰鬥能力，便有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況且她的對手並非常人，而是澹臺家的死士，澹臺大少爺手下僅次於祁大的地輪六層修煉者：祁二。

每一個大家族的死士，都是經歷了地獄般殘酷的訓練，從刀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殺人機器，即便同等級別的較量，死士也往往能夠憑藉嫻熟的戰鬥技巧和悍不畏死的氣勢佔據上風，遑論上官明月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

若非祁二想要捉活口，此時的上官明月，早已經成為了一具美麗的屍體。

“呲啦！”

祁二的手掌擦著上官明月右臂劃過，扯下她的一片衣袖，露出了裡面一段潔白如玉的光滑手臂。

上官明月堪堪躲過這一擊，卻還是被掌風邊緣掃過，只覺手臂發麻，隱隱有些舉不起來。

“好香！”祁二將撕下來的衣服布片湊近鼻端聞了聞，臉上露出輕佻的神色。

身為死士，祁二自然不會是一個急色之徒，他早看出上官明月在戰鬥方面是個雛兒，空有一身高品級的靈技，卻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威力。

於是他故意做出無禮舉動，試圖激怒上官明月，誘使她露出破綻。

“淫賊看掌！”上官明月果然大怒，強提右掌，運足十二成靈力，狠狠向他劈去。

上鉤了！

祁二早就等著這一刻，他假做不敵，實則右手暗暗蓄力，打算藉著後退之勢，用左手卸去上官明月的掌勁，隨後右手化刀，斬她左頸，將其擊暈以後生擒。

出乎他意料的是，看上去氣勢洶洶的上官明月忽然步伐漂移，掌勢一轉，打向了正在和柳柒柒纏鬥的一名人輪修煉者。

祁二自以為將上官明月玩弄於股掌之間，殊不知這位大小姐年紀雖輕，卻已商海沉浮近十載，是何等的剔透玲瓏之人，交手數合，她就意識到自己遠非敵手，見祁二使詐，她便將計就計，裝作被激怒的樣子。

那名人輪修煉者在柳柒柒炫光幻影般的劍術壓制之下本就左支右拙，叫苦不迭，哪料到身後會有人偷襲，毫無防備之下，背上結結實實捱了地輪高手的全力一擊。

“啊！”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此人瞬間委頓在地，生死不知。

“撤！”上官明月匆匆招呼柳柒柒道。

柳柒柒反應極快，馬上意識到上官明月那邊戰況不妙，手腕一抖，幻化出三道劍影，刷刷刷分襲三人。

對面四個人輪修煉者本就不是柳柒柒對手，此時又被上官明月偷襲幹掉一個，一時間手忙腳亂，十分狼狽。

二女趁此機會奪路而逃，很快便消失在隔牆走道上的半月形拱門之後。

“追！”

終日打雁，居然讓大雁啄了眼！

祁二眯著眼看向上官明月和柳柒柒逃離的方向，眼神之中透出冷冽之色。

仗著對於地形的熟悉，柳柒柒帶著上官明月在飄花宮中東一拐，西一彎，祁二的速度雖然更勝一籌，一時半會卻也難以追上。

眼看著就要趕到上官君怡所在的前院，兩女心頭一鬆，知道已經擺脫了危險。

“轟！”

正在此時，巨大的爆炸聲自前院傳了出來，震的兩人耳膜隱隱作痛。

“姑姑！”

上官明月臉色一變，一個箭步跨過了通往前院的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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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山下的藥田之中。

“你們倆怎麼都回來了？”王三看著自扶風城趕來的李賴和張全兩人問道。

“我本來還想在‘翠怡園’多待個半天，張全這小子卻說什麼特殊時期，還是低調點好，愣是把我也給拽回來了。”李賴語氣彆扭，顯然對於張全的過度謹慎很是不滿。

“祁大人已經帶人上去了？”張全也不搭理他，反而詢問王三道。

王三點了點頭：“上去好一會兒了，不出意外的話，那幾個小娘們多半已經束手就擒了。”

“說起來，飄花宮那兩個女弟子，還真是美得冒泡。”一想起之前在山上見過的柳柒柒和尹寧兒，李賴不由得嚥了口口水，“要是能和這樣的女人睡一覺，便是死了也值啊。”

“醒醒吧，那兩名女弟子是不可能讓你碰的了，除非你願意承受一個天輪高手的怒火。”張全皺了皺眉頭道，“還有你這好色的毛病也是時候改改了，否則總有一天要吃苦頭。”

“夠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老大啊，整天嘮嘮叨叨的。”李賴一臉不耐，“別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那天老大把那個小寡婦賞給了我，你心裡不舒服麼？”

“胡說什麼！”張全怒道，“我是擔心你整天泡在翠怡園裡，耽誤了正事。”

“好了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王三見兩人要鬧僵，趕忙出來打圓場，“老張，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李的性子，哪有那麼容易就改得了，還有老李你也是，得了好處，就別老拿這事兒出來說了。”

張全見王三出來勸，便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搖頭嘆氣。

“說起王寡婦，那俏臉蛋兒，那面板，那身段，還有那嬌滴滴的聲音，嘖嘖嘖，這滋味，真是教人永生難忘。”李賴卻不是個靜得下來的性子，兀自喋喋不休，“和她比起來，那‘翠怡園’裡的什麼小紅小蘭，除了騷一點，簡直一無是處，早知道那天就收著點力氣，留下寡婦的性命，好讓我多快活幾日，搞得現在我每天晚上做夢都還會夢到她哩。”

說著說著，李賴便不自覺地嘴角流涎。

張全側過臉去不理睬他，心中卻著實羨慕。

李賴是個憊懶性子，口乾舌燥地說了半天，見其他兩人興子不高，也覺無趣，便打算找塊空地躺下歇息一會兒。

“噗！”

剛轉過身，他只覺胸口傳來一陣劇痛。

低頭看去，卻見一截刀尖自背後穿過胸膛，把自己刺了個通透。

回過頭，他看見了握在王三手中的長刀。

“噗！”

王三眼神空洞地將長刀自李賴身體裡抽了出來，換個部位，又再一次插了進去。

“為、為什麼？”李賴胸口瞬間湧出大片鮮血，臉上滿是震驚和迷茫。緩緩倒了下去。

“王三，你在幹什麼！”聽到聲音回頭的張全看見這一幕，大聲驚叫。

這一聲怒喝之下，王三呆滯的眼神漸漸恢復了清明。

“我、我做了什麼！”看著手中的刀和倒在血泊之中的李賴，王三渾身顫抖，不知所措。

“李賴只不過是吹噓了幾句而已，你居然就下了殺手！”張全氣得指著王三的鼻子怒罵，“我一定要稟明祁大人，你等著接受嚴懲吧！”

“我、我……”王三語無倫次，十分慌亂。

“你什麼你！你還有理麼？”張全的聲音越來越大。

醒過神來的王三簡直就要精神崩潰，看著唾沫橫飛、無比激動的張全，他只覺一陣恍惚，難以集中精神，張全的聲音忽遠忽近，愈來愈飄渺，漸漸地竟然完全聽不到了。

忽然一個聲音在腦中響起。

殺了張全，只要殺了他，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殺了他！

殺了他！

鬼使神差之下，他再次舉起了手中沾滿鮮血的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