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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王酈璃本就是閒雲野鶴,便是教這些詩書文章亦是有獨特的法子。

自酈崇於太液池亭中方才見到皇叔父時的頗不情願,到如今口是心非,一臉不情願,卻到底沉下心聽上兩句,不得不說酈璃是當真有辦法。

與武凌同村那青年約莫較武凌小不上兩歲,與武凌卻不甚相熟,不過是武凌歸村途中所遇,一來二去方知是武村同村人士。

此時在崇文殿庭院裡相對而坐,亦是未有什麼好聊。抬頭對視一眼,武凌笑著頷首。

“這有何用?史論可以治國,兵書可以安邦,文人墨客之乎者也,不過是上表之時那些無用的請安摺子罷了。”

平日裡酈嵐從皇帝那裡分擔些次要的公事,酈崇亦是不被放過——那些請安摺子饒是寫得再洋洋灑灑,也不過是皇帝隨口一句“朕知道了”。

酈璟沒空耽誤,中書草擬召令、門下稽核、乃至於尚書執行,誰人也沒個空閒,便只剩下酈崇這般閒人在自己殿裡畫圈圈。

“殿下可還記得方才太液池畔,殿下因小王琴音駐步之時小王所說?”

按理說,便是身為皇子,如今到底是未封王。如此一來,不論是與有了太原公主封號與封邑的皇姐相比,亦或是早就得了親王爵位的賢王酈璃相較,都談不上什麼身份。

更何況酈璃乃是酈崇皇叔父,“小王”一稱,雖是酈璃於皇兄一脈尊重使然,但聽進酈崇耳裡,無異於自家父皇怒極反笑時那一句“殿下”。

“皇叔父折煞崇兒……”

“可這辭藻文墨本就是無用功,何必長久相傳?”站起身來長揖一禮,面前畢竟是長輩,更非前朝那些老古板,酈崇為方才自己莽撞言語表達了歉意。

“平日裡誰人亦不會之乎者也滿口……除了那些前朝的守舊大臣,日日將這些所謂聖人先賢所說的掛在嘴邊。”

不同於平日裡慣會吹鬍子瞪眼的古板先生,賢王酈璃並未打斷自己這皇侄兒闡述思想。

“可那些所謂聖賢語,又有幾分當真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黎民百姓?”抬手翻開一旁案上的《論語》,熟稔的翻出一頁。

“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先帝廣開後宮,重文輕武,險使我大酈一朝而亡,若父皇無改其道,則我大酈何在?大酈江山旁落尚是小事,若外敵來犯,百姓必然流離!”

“大廈一朝而傾,絕非先皇所欲,父皇為保大酈江山而改父道,談何不孝?”

隨手將《論語》擲於案上,復又拾其《滕王閣序》那一紙文章,以手指點,“他日趨庭,叨陪鯉對;今茲捧袂,喜託龍門。”

“如此這般諂媚之語,何嘗不是朝廷勾結貪腐之來源?又何嘗不是結黨營私、賣官鬻爵之始?這般文章,饒是有凌雲之志,又未嘗不是滿身塵俗,即便流傳千古,又與當今士人有何益處?”

酈崇慷慨激昂,言語頭頭是道,更是道出了青洛與青葉二人心聲。乃至於二人在一旁聽得險些拍案而起。

“方才太液池畔,小王言殿下身為皇家子女,莫要因個人好惡而輕易決斷。”聽罷酈崇所言,酈璃面帶笑容,默默頷首,“小王本以為殿下不過因喜琴便以之陶冶情操,殿下惡詩文,便言之無用。”

個人好惡確與酈崇不喜詩文有所關聯,酈璃於太液池畔那一曲亦不過是教育酈崇的開端,怎可能當真以為酈崇只因個人好惡便妄斷至此?

更何況,若是一國皇子僅因個人好惡,便肆意至此,便當真是國之將亡。

“如今看來,殿下更是因心繫江山社稷而於文客騷人筆下詩文多有不滿……”

“既然如此,那小王便與殿下說說這其中道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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