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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城門方開,程柏譽便同夜明出城。

只是他還是有些奇怪昨夜見聞,詢問夜明幾次,沒有得到答案。

見夜明不說,只好忍住疑問,繼續前行。

兩人行至一條小河邊,聽到不遠處有女子啼哭之聲響起。

程柏譽張目望去,見是一個身著白色孝服的女子坐在岸邊啼哭不已。

見這女子可憐模樣,程柏譽不免心生憐憫,只是他向來不是什麼行動派,而且囊中無餘財,就是想幫也幫不上忙。

有些愧疚的看一眼之後,並未上前去。

正此時,路上又有人經過。

來人是個推著一車豬肉的漢子,膀大腰圓,腰間掛著一把大菜刀和一把斧頭,一看就是個經年屠戶,尋常人都不敢招惹。

屠戶漢子見到河邊哭泣的孝服女子,先是好奇觀看,再是眼前一亮。

先將豬肉推車停在路邊,對著程柏譽瞪一眼,嚇他一跳,讓他不敢輕易靠近車輛,這才邁步往河邊去。

河邊女子見他走來,面色有些驚恐,低著頭,連哭泣之聲都小上許多。

屠戶見此,努力擠出一絲和善的笑容來:

“姑娘莫怕,灑家不是壞人,只是生的壯碩些。”

孝服女子見屠戶的確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這才放鬆些,點點頭,不說話。

屠戶見孝服女子樣貌好看,又如此羞澀,猜測可能是個良家,又念及自己尚未成家,心頭大動,詢問起女子家事。

孝服女子表示,自己家就住在附近。

前幾日時,父親到河裡打魚,意外沉船,死於河中。

因尋不到父親遺體,她只好身著孝服,在此哭喪。

屠戶聞言,知道這還是個孝順女,某些想法更是難以遏制,連忙表示自己被女子孝心感動,願意相助其找回父親。

女子聞言,很是感動,表示只要屠戶能幫她找回父親遺體,就願意嫁給屠戶以作報答。

屠戶聞言,立即打起包票,說什麼一定能幫女子找到父親。

程柏譽是個不太喜歡看熱鬧的,見是這種事,沒什麼興趣,就要離開。

但夜明卻是滿是好奇的樣子拉著他一起看。

這讓程柏譽有些無語,感覺這事很無聊,沒什麼可看的。

夜明見他興趣缺缺,便將那陳年彈弓拿出來,讓程柏譽拿去玩兒。

笑話,程柏譽堂堂一個讀聖賢書的讀書人,豈會玩兒這種小孩子的把戲?

只是夜明都遞過來,他也就順手拿著,隨手拉一拉彈弓的牛皮繩。

咦,好像還挺有趣的......

屠戶看一看河面,估摸著應該是找不到女子父親的屍首,但決定還是下河裝裝樣子,表現一下自己的誠意。

這樣後面再繼續接觸、努力一下,美人不就到手了嗎?

屠戶脫下上衣,一頭扎進河裡。

本來只想裝裝樣子,沒想到,一下河,真見到河底有一具屍首在,只是被水草纏住,這才無法浮上來。

屠戶見此,選擇視而不見,浮出水面,對岸上道:

“姑娘,河中未曾看見令尊屍首。”

正說著呢,河中屍首上的水草卻好巧不巧的鬆開,那屍首浮上水面。

孝服女子見此,指著屍首大叫道:

“那就是我父親的遺體!”

屠戶見此,暗罵一聲“倒黴”,但此時也不好不去管那屍首,只得向屍首處游過去。

方接近屍首,就聞到一股腐臭味兒。

這屍首已然被泡爛,看去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屠戶見此,面色有些難看,有點兒想打退堂鼓。

只是孝服女子在岸邊不斷懇求,讓屠戶拉不下臉來。

這要是半途而廢,那女子一準不會再理會自己。

再看岸邊不遠處還有程柏譽和夜明站著看。

在屠戶看來,這兩人都是潛在的競爭對手。

尤其是夜明,雖然看去有些瘋癲,精神不正常,但樣貌卻是沒的說,比他這個屠戶好了不知多少。

念及此處,屠戶心一橫,便遊向浮屍,打算忍著噁心將之拖到岸上。

他的水性不錯,還是有自信辦到的。

接近浮屍後,便伸手抓浮屍看起來還沒有泡爛的手臂。

剛伸出手去,就見那浮屍也跟著伸出手來,握住屠戶的手。

屠戶見此一驚,再看去,那浮屍腐爛的雙眼豁然睜開,透露出冷血而又殘忍的笑意。

“妖,妖怪!?”

屠戶大驚失色,這麼近的距離,他甚至能清楚聞到對方身上的腐臭味兒,加之那浮屍竟然開始將他往水底拖去,令他驚怖欲死。

手腳亂動之下,想要掙脫。

但他在水中,如何是這浮屍怪物的對手,被拉著直往下去。

屠戶下意識想要呼救,但張嘴只是狠狠地嗆幾口水,沒能叫出聲。

好在,正在岸邊玩兒彈弓玩兒的不亦樂乎的程柏譽察覺到河中動靜,也是大驚。

“善緣兄,妖怪,有妖怪!”

“看到了,看到了,去,你去降妖。”

夜明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我哪裡會降妖,你這麼有本事,該是你出手才是!”

“可是,我不會水啊!”

夜明搖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程柏譽聞言,也是一愣。

他,也不會水。

見那屠戶還在水中掙扎,程柏譽沒辦法,只能撿一塊兒石頭扔過去,想要打浮屍怪物。

但很可惜,他的臂力實在不行,石頭根本碰不到怪物。

情急之下,程柏譽順手就用手中彈弓彈石子出去。

沒想到這看似兒戲的舉動,卻是格外有效。

石子“嗖”的飛出,正中浮屍怪物手臂。

按理說這麼一顆石子,就是打在人身上,也不會有什麼傷害。

但神奇的是,浮屍怪物被擊中之後,身體一個抽搐,似乎很痛苦的樣子,抓著屠戶的手,不覺一鬆。

屠戶感受到抓住自己的手鬆開,拼命往岸上游去。

那浮屍怪物吃痛之後,似乎有些惱怒,直接借水飄向屠戶。

岸上的程柏譽見此,再用彈弓彈石子攻擊浮屍怪物。

只是他的準頭不是很好,連續被浮屍怪物躲過。

好在,這也為屠戶上岸爭取時間。

眼看屠戶快要到岸邊,孝服女子一臉焦急的喊道:

“來我這兒,來我這兒!”

情急之下,屠戶有些慌神,沒有多想,聽到有人喊,便下意識游過去。

孝服女子很是擔憂的看著他,還伸手要拉他上岸。

屠戶見此,有些感動,危難見真情,這女子當真是個值得男人付出一切的。

正自感動呢,忽見女子抓住他的手臂上長出鱗片來,屠戶大驚。

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見孝服女子用力將之一推,再推進河裡。

女子一跳,下半身化為魚尾,落入水中,抓著屠戶,就要將之淹死。

屠戶用力掙扎,只是力氣卻不如這看似柔弱的女子,難以掙脫。

好在這一次有機會呼救,只能大聲求救。

其實不用他喊,程柏譽也已經看到這一切。

只是沒想到這女子竟然也是妖怪,而且明顯在與浮屍妖怪合謀害人。

程柏譽再用彈弓打出石子,攻擊女子。

女子被打中一下,發出一聲慘叫,鬆開屠戶。

屠戶連忙手腳並用往岸上游。

女子見此,不顧疼痛,尾巴一拍水,打在屠戶背上,讓屠戶身形不穩,其趁機再上前,一把抓住屠戶的腳,就要將之往水裡拉。

這時,那浮屍怪物也趕來,伸手拉屠戶手臂。

屠戶被兩妖怪纏住,可謂連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也只是徒勞掙扎。

好在程柏譽不斷彈石子攻擊,干擾兩怪,這才讓屠戶不至於一下子被拉下水去。

程柏譽越彈石子,越是熟稔,準頭越高,進步極大。

這讓他自己都感覺有些意外,自己這麼有射擊天賦的嗎?

夜明則在一旁又哭又笑,看著程柏譽用陳舊彈弓彈石子。

兩怪被石子打的痛苦不已,加之屠戶一直不肯放棄活命的希望,怎麼也無法使之溺水。

又相互牽扯一番之後,兩怪終於受不住石子攻擊,鬆手沉入水底,消失不見。

劫後餘生的屠戶用盡吃奶的力氣游上岸,躺在岸邊大口喘氣。

程柏譽見兩怪退去,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覺得不過癮,看看手中彈弓,有些理解為何夜明非要先拿到這東西不可。

“善緣兄,這兩個是何妖怪,看去不似尋常水鬼。”

程柏譽也是好奇那兩怪物是何底細。

夜明嘿嘿一笑道:

“那女子是鹿身戒屍精,浮屍是魚白水耗精,都是以善為餌,害人死命的精怪。”

“以善為餌?我看那屠戶也算不上什麼好人,做事明顯目的不純。”

“善舉論跡不論心,單以行動而論,這屠夫先前的表現,如何不算善舉?”

夜明有些瘋癲的說著,聽起來頗像是胡話。

程柏譽沒有贊同,也沒有反駁,而是看向爬起來的屠戶。

按理說,這樣的救命之恩,對方多少都應該過來感謝一句的。

但這屠夫卻只是三兩下穿上上衣,推著豬肉車就走,根本不理會程柏譽。

程柏譽見此,有些慍怒,對夜明說道:

“你說說,他這算什麼善人?救命之恩,竟然連一句謝謝也沒有!”

夜明嘻嘻一笑道:

“在此事之前,他都勉強算是個善人,但從今以後嘛......”

程柏譽聞言,點點頭,並沒有什麼領悟,只是道:

“既然已經沒事,我們還是繼續去找那隻烏鴉吧!”

“沒問題,走。”

......

在兩人走後不久,景舟老道帶著兩個徒弟出現在此。

慕芝看著平靜的河面,忍不住道:

“那個瘋子怎麼回事,明明那麼有本事,怎麼不出手除掉那兩個精怪,居然放任其逃走。”

景舟老道聞言,微微一笑,解釋道:

“這兩個精怪,都是天地間七十二種天不管、地不收、神不顧的精怪,殺他們,容易沾染濁氣。

那位同道精神有問題,不合適做此事。”

慕芝接受了這個解釋,又道:

“這樣嗎?師傅,那你肯定不會在意一點兒濁氣侵染的吧?

我不善水戰,還要師傅出手才能除掉這兩個精怪。”

景舟老道聞言,連連點頭,覺得徒弟說話中聽,想著露一手,挽回一下這些天損失的形象,直接縱身下水,前去除妖。

見景舟老道下水,慕芝看向任瑞:

“喂,你說,師傅用幾招就可以除掉這兩個妖怪?”

“首先,我不叫喂,我叫任瑞,是你師兄,起碼要尊重一下我。

其次,我覺得,師傅不會出招?”

“為什麼?”

慕芝正疑惑,便見景舟老道衝出水面,有些遺憾的說道:

“那兩個精怪很警惕,入水之後,直接逃離此地,並未滯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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