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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賤內所犯的乃是大不孝之罪,不可饒恕,您何必為這樣一個罪人出頭呢?”

常家主雖然身份地位不如公主,但論朝堂上的背景,那可是不虛的。

“本宮不管什麼罪人不罪人的,總之,不許你殺人,人本宮保定了。”

常家主聞言,面色一僵,猶豫著要不要和政溫公主硬碰硬。

正在此時,忽見又有車駕到來,這次是一隊衙役開路,有人敲鑼喊道:

“知州大人到!”

信州知州從轎中走了下來,先是對政溫公主行禮之後,這才說道:

“自程聖定下人倫綱常之後,忠孝便一直是首位,我等儒門弟子莫不恪守,今日常家主所為,符合孝道懲戒,殿下何以阻攔?”

見信州知州出面,圍觀的百姓再不敢出聲,都是默默觀看。

這位可是極其恪守程聖之道的人,對於倫理綱常看的比命還重要,他這顯然是要和政溫公主鬥上了。

“大膽李庸,你不過是我大胥朝一官員而已,竟然敢反駁本宮,你眼裡還有沒有本宮這個公主?”

知州李庸搖頭道:

“公主殿下身份尊貴,本官自然比不過,只是這天綱倫常也必須維護。

正所謂,存天理,滅人慾,公主殿下今日所為,已是於禮不合,下官只好出面了。”

有了知州李庸的出面,雙方之間徹底吵起來了。

論說理,政溫公主如何說得過兩個掌握筆桿子的文人?

但她最擅長的就是無理取鬧,胡攪蠻纏。

根本不和人講道理,到了後面,直接和兩人對罵起來,揚言要誅二人九族。

街邊一間酒店樓上,夜明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場罵戰,面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李庸提及的那個程聖,便是‘存天理,滅人慾’的提出者吧?”

對於夜明的問題,常翰哲點點頭道:

“不錯,如今儒門幾大流派中,程聖的‘理’學流派獨佔鰲頭,其他流派都是不如。

就連初代儒聖丘聖的‘仁’與二代儒聖孟聖的‘義’都遠遠不如。”

夜明點頭道:“不錯,這“理”之一派的確適合維持上下秩序,掌控人心。”

如果夜明是人,那他會維持“理”,但他是魔。

魔是最希望天下大亂,禮崩樂壞的。

尤其是對於夜明這樣有志於雄霸天下的大魔頭來說,維持天下人心穩定的“理”,是一定要針對的。

否則,自己的魔頭大業難成。

當然,今天他是不會針對“理”的,他今天要針對的,另有其人。

下面雙方又吵了許久,基本屬於各說各的,誰也不聽對方說的什麼。

政溫公主雖然是政溫府一霸,但面對真正掌握此地實權的知州李庸,還是討不到便宜。

但其實政溫公主是有幫手的,早在吵架開始時,她身邊的侍女就去搖人了。

吵了這麼久,被搖的那人也來到了這裡。

來者是圓溫寺的智色大師。

這位大師留著短鬚,那怕已經上了年紀,也能看出,其年輕時候,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帥哥。

智色大師到此後,加入了幫政溫公主吵架的行列。

大師就是大師,吵架,不,說理的本事,遠不是政溫公主可比,說得頭頭是道,和知州李庸辯論起來。

知州李庸也是寸步不讓,以“理”為根基,與智色大師對辯。

不得不說,兩人辯論的水平都相當高,大多數人只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但卻表示,聽不懂,完全聽不懂。

倒是那本有些瘋瘋癲癲的大夫人在見到智色大師出現後,神色又平靜了些,有些痴痴地望著智色大師。

“不行啊,正戲還沒開始,這也太無聊了。”

夜明打了個哈欠,一副覺得沒趣兒的樣子,轉過頭對常翰哲說道:

“去,傳個訊息出去,就說政溫公主和圓溫寺的智色大師有一腿。”

常翰哲沒有動,只是面帶疑惑的看著夜明:

“楊先生,這樣亂造謠,非君子所為。”

“誰說這是謠言了?”

夜明反問一句,

“這是真事。”

常翰哲面色大變,聽到佛門醜事,就好像聽到自身醜事一樣,感覺頗為不適。

“楊先生休要胡說,這種事,你如何能知道?”

“你忘了,楊某可是能掐會算的,這可是剛剛算出來的。”

夜明信誓旦旦的說道。

常翰哲見夜明說的煞有其事的樣子,心裡不免犯了嘀咕,但還是不打算宣揚佛門醜事。

夜明見此,搖了搖頭,喉嚨聲音一變,對著外面大喊道:

“智色大師和政溫公主之間,沒有姦情,絕對沒有!”

外面正在辯論的雙方,和無數的旁觀百姓全都聽到了這清晰無比的聲音。

“什麼?智色大師和政溫公主之間,有姦情,還是絕對有!?”

“你別說,你這還真有可能,我之前就懷疑......”

“噓,閉嘴,不要命了!”

“可我聽的是絕對沒有啊?”

“你傻呀,這種事都是反著說的,絕對沒有,就是絕對有!”

“哦哦!謝謝賜教,剛問兄臺是何人?”

“巡城司,張捕。”

“......”

相對於百姓們的私下討論,知州李庸卻彷彿一下子抓住了一個對手的致命弱點。

直接詢問智色大師和政溫公主之間的關係。

智色大師矢口否認此事。

奇怪的是一向表現偏激的政溫公主這次卻意外的沉默。

李庸人老成精,一見此,就知道兩人之間不純潔,直接對智色大師道:

“既然沒問題,還請大師以佛陀名譽起誓,表示你們之間什麼關係清白!”

智色大師聞言,神色一滯,沉默良久。

圍觀的百姓見智色大師沉默,一個個都露出瞭然神色,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酒店樓上,常翰哲看著沉默的智色大師,也跟著沉默,神色暗淡,就好像出問題的是他自己一樣。

夜明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

“別急,還沒完呢!”

常翰哲聞言,看向夜明,那神情似乎是在說,“還有事?”

場上,沉默了半晌的智色大師最終也沒有以佛陀名譽起誓,而是雙手合十,輕嘆一聲:

“貧僧有罪。”

這句話等於是承認了,眾人見此,都是一副鄙夷之色,嗯,還有點兒羨慕在裡面。

這事曝出,對於圓溫寺而言,可謂是名聲大損。

圓溫寺在政溫府有多出名,這個臉就丟的有多大。

而且還是被當眾揭開傷疤!

“有什麼大不了的,知道就知道了!反正本公主的駙馬早就死了,說出來又能如何?”

政溫公主哼了一聲,理直氣壯。

知州李庸聞言,面色一沉:

“殿下,此舉有違‘理’。”

“違了又如何?怎麼你還敢抓我不成?”

正在雙方之間劍拔弩張之際,原本情緒都安靜下來的大夫人忽然又變得暴躁起來,在那裡掙動,大吼大叫:

“智色,你騙我,你說過的,你心裡只有我,你怎麼能跟別的女人好!怎麼能!?”

此言一出,可謂豔驚四座。

圍觀眾人雙眼放光的看向大夫人。

就連常家主也是一臉驚訝的看著大夫人。

政溫公主也是有些意外的看著智色大師。

智色大師見此,再雙手合十,口誦佛號,又說了句:

“貧僧有罪!”

這一下,百姓們徹底炸了窩,萬萬沒想到,這位“有罪高僧”玩兒的這麼花,還都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貴婦。

簡直了,說是我輩楷模,都有點兒配不上這位了。

風流了大半輩子的常家主驟然得知自己被帶了綠頭巾,情緒可想而知,“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大夫人臉上,怒罵道:

“賤人,你這個賤人!”

這次大夫人沒有再怕他,反而哈哈大笑道:

“許你到處沾花惹草玩兒女人,就不許我再找男人嗎?

哈哈哈~~告訴你吧,你的大兒子,如今朝堂上前途無量的翰林院編修常繼祖,不是你的兒子,是這個無情無義的雜毛老和尚的兒子!

哈哈哈~~繼祖,繼祖,繼的誰的祖?

繼的是個和尚的祖!

哈哈哈~~~”

聞聽此言,常家主身體一顫,如同五雷轟頂,直接背過氣去,旁邊人剛忙扶起、急救。

智色大師見此,雙手合十,又說了句“貧僧有罪。”

知州李庸見大夫人說出此事,面色鐵青,這個女人,他今天非要將其正法不可,否則他的“理”之聖道還如何走得下去?

政溫公主得知大夫人也和智色大師有一腿後,竟然沒有太多表示,只是道:

“來人,將這女人帶走。”

兩旁護衛上前,就要拿人。

但被知州李庸的差役們給攔了下來。

“此婦,本官要將其正法,恐怕由不得公主殿下帶走了!”

這時候說出了自己最大秘密的大夫人也不再懼怕什麼,大聲道:

“惡人常安祿,於三一十年前為爭奪妓女,暗中殺害赴京秀才李袁......

二十九年前,為搶奪一有夫之婦,殺死婦人一家,後又姦殺婦人......

二十九年前......”

大夫人說的“常安祿”,便是常家主的名諱。

原本還在感嘆“有罪高僧”會玩兒的百姓們此時聽到常家主的累累罪行,無不咂舌。

知州李庸見此,直接下令讓人張嘴大夫人,說她胡言亂語,汙衊構陷。

如此針對大夫人,明顯在包庇常家主。

百姓們見此,就知道大夫人說的應該都是真的,只是沒人敢在官老爺面前提異議。

人家說了是汙衊構陷,那就是汙衊構陷。

就在知州李庸打算將人強行帶走時,政溫公主那邊卻是已經調來了公主府的全部護衛,直接動手搶人。

這是政溫府城內,李庸來時就沒帶多少人,並不認為有誰敢在城內與自己作對。

誰知政溫公主居然如此大膽。

可這又如何,眼看大夫人被搶走,李庸也是無法。

當然,只是暫時無法。

他氣呼呼的指著政溫公主道:

“殿下此舉,就莫要怪本官參你一本了!”

“好啊,本宮等著。本宮救人,乃是積德行善,放到那裡也是佔理,怕你不成。”

說著,又唸了一堆“眾生平等”之類的胡話。

“擺駕,回府。”

將大夫人搶到之後,政溫公主不再理會李庸,直接走人。

智色大師誦了聲佛號,也跟著一同去了。

圍觀百姓見好戲暫時收場,也各自散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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