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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員外之所以這麼有底氣,一方面是因為江都本地的鄉紳勢力根深蒂固,並不用特別畏懼馮知縣以及陳知府這兩個“外地佬”,更重要的原因是,馬家也有馬家的後臺。
朝廷上有人,就不必太畏懼這些本地的官員,就拿馮知縣說的那樣,假如江都縣衙出面去買糧賣糧,用不了多久,朝堂上的御史就會一紙文書彈劾江都縣,彈劾江都府。
用不著別的罪名,只需要“官府經商,與民爭利”八個字,就可以把馮知縣這身官皮給扒了。
至於外地的糧商進場…
江都本地的鄉紳勢力很是團結,外地人想來江都做生意,其他行當倒也罷了,敢插手進糧行,除非背後有天大的背景,不然不出兩個月生意必黃。
因此,馬員外這些人才有恃無恐。
只要他們團結一心,朝廷派來的官員未必就拿他們有辦法,畢竟這幾十年來,江都本地的鄉紳勢力,也不知道趕走過多少任知縣了,知縣要是懂事,雙方就能和氣生財,知縣要是針對本地鄉紳,那麼要麼被江都鄉紳聯合起來趕下馬,要麼被調任外地。
想要做好官,尤其是做好知縣,要牢牢記住“皇權不下鄉”的道理,與當地鄉紳以及本土勢力合作,便能安安穩穩,舒舒服服的幹滿一任知縣,如果非要與當地勢力作對,那雙方就要掰掰手腕,鬥鬥法了。
現在很明顯,以馬員外為首的江都鄉紳,對於江都官府兩個主官的“政策”很不滿,雙方要開始掰手腕鬥法了。
在馮老爺約談江都糧商之後,江都城裡的糧價並沒有明顯回落,依舊保持在六文錢到八文錢一斤的高價。
因為高糧價的原因,沈毅那首很是應景的童謠,一時半會之間也沒有辦法壓下去,縣衙的衙差雖然不讓唱,但是街頭巷尾,偶爾還是可以聽到“江都處處是虎狼”的歌謠聲。
對於這種狀況,身為縣令的馮老爺,並不是特別著急,反正這件事也不是他的責任,他只是按照上面交代的內容辦事,至於事情辦好辦不好,就不是馮縣令需要關注的了。
不過馮老爺畢竟不想得罪自己的上官,在約見糧商之後的第二天,這位知縣老爺來到了知府衙門,見到了臉色依舊不太好看的陳知府,馮老爺垂手站在陳知府面前,低著頭說道:“府尊,下官已經按照您的吩咐,約見了那些糧商,不過這些江都本地商人身後…”
馮知縣頓了頓,繼續說道:“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朝廷的背景,下官不好催逼他們太甚,便給了他們三日的期限,讓他們回落糧價。”
江都既是江南,又是“京畿”,是出了名的科舉聖地之一,每一科進士放榜,都會有幾個江都人,十四年前科考放榜,甚至一股腦出了十個江都籍的進士,其中七個出自甘泉書院,被傳為佳話。
有這樣龐大的“官員預備役”存在,朝廷裡江都籍的官員自然不會少,這些江都籍的官員,或多或少會在家鄉有一些“親朋故舊”,或多或少會置辦一些家業。
而他們留在江都的親戚朋友,就是江都鄉紳勢力組成的一部分。
聽到了馮縣令的話之後,陳府尊先是面無表情,然後抬頭看了看馮祿,開口問道:“那創制散播童謠的人,尋到了沒有?”
馮老爺連忙搖頭,苦笑道:“府尊,這首童謠傳的太快了,下官派人去查訪的時候,整個江都已經傳的到處都是,根本無從追溯源頭。”
“縣衙的人手也不夠用,請府尊體諒…”
“三日…三日…”
陳府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臉色陰沉,他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既然是你說出去的話,就代表了咱們江都的衙門,本府便給他們三日時間,三日之後,本府親自下去查問江都米價。”
馮知縣抬頭看了看府尊,然後又低下了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府尊,不管是下官的縣衙,還是您的府衙,本地人都在少數,您如果親自下去,那些人肯定可以提前收到訊息,到時候糧行在您去的時候降一降價,作作樣子,知府衙門便無處發作了。”
“他們騙不了本府。”
說到這裡,陳裕看了一眼馮知縣,然後低聲道:“本府知道你不願意去得罪這些江都本地的鄉紳,更不願意得罪他們身後的人,但是你要記住了,這江都是朝廷的江都,非是他們這些糧商的江都!”
陳府尊聲音低沉:“本府在江都,少說還有四年,你在江都差不多也就剩下一年時間了,本府都不怕跟他們周旋,你怕什麼!”
“這件事情鬧大了,朝廷固然會怪罪在我的頭上,但是你這個江都縣令也難辭其咎,明年就是吏部考銓,你我現在同在江都這條船上…”
“同舟共濟的道理,馮知縣應該不用我來教罷?”
江都知縣馮祿,現在已經在江都幹第二任了,雖然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政績,但是也算是安安穩穩,風評也還算不錯,如果明年考銓能得一個上,或者一箇中上,這一任幹滿,大機率會有一個升遷的前程,或者是到一個窮一些的地方直接當知府,或者是當讀書的地方當通判,當同知。
而如果明年考評不是很好,那麼大機率就是平調。
江都知縣,已經是知縣這個職位上最肥的缺位之一,平調的話,除非是調到直屬建康的幾個縣,不然調到任何一個縣都屬於“貶官”。
陳府尊這番話,算是官場上難得的“交心話”了,聽到了這番話之後,馮縣令也對自己這個相處了一年多的上官有所改觀,他恭敬低頭道:“府尊教誨的是,這件事情下官一定盡心盡力,替府尊辦好。”
“嗯。”
陳裕點了點頭,緩緩說道:“那些糧商背後有人,本府背後未嘗就沒有人,他們真的要抱起團來與官府作對,與江都的百姓作對,就莫怪衙門刀筆無情了。”
馮縣令點了點頭,開口道:“府尊的意思,下官明白了。”
………………
就在江都城兩位主官與鄉紳們鬥法的時候,沈毅沈七郎,手裡提著幾個油紙包,慢悠悠的行走在江都城裡。
油紙裡包著的是幾隻燒雞。
此時,城裡的童謠風波雖然沒有過去,但是幾乎已經可以明確,衙門的人並沒有查到許復等那些小孩子頭上。
沒有查到許復等人頭上,也就沒有查到沈毅頭上。
再說了,現在沈毅有陸夫子作保,即便真的查到了他沈毅頭上,他也可以理直氣壯的推給陸夫子,由陸夫子接下這樁“因果”。
因此,現在的沈毅已經有了“免死金牌”,不必再藏著掖著,可以正大光明的四處活動了。
再者說了,如果在書院裡躲著不敢見人,反倒有些奇怪。
沈毅手裡的幾隻燒雞,是他在路邊的店裡買的,大概與當初陸小姐送進牢裡的那隻燒雞是同一家店。
這一次,沈毅足足買了四隻。
那些小朋友一共有六個,年紀都不大,四隻燒雞應該足夠他們美美的吃上一頓了,倒不是說沈某人摳門,不捨得買六隻,實在是放在手裡不怎麼好拎。
沈大公子裝模作樣的在城裡轉悠了幾圈之後,最終進入到了那個小巷子,在小巷子的盡頭,尋到了這群孩子的落腳處。
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屋子。
這個小屋子,應該是一處廢棄的祠堂,坐落在巷子深處,雖然也算是個容身之處,但是缺磚少瓦,連門都只剩下一扇,很是寒酸。
到了冬天,這種房子是有可能會凍死人的。
沈毅走到這隻剩下半邊的房門門口,並沒有直接走進去,而是伸手敲了敲門。
很快,那個帶頭的孩子許復,便從裡面走了出來,他抬頭看了看沈毅,長長的鬆了口氣。
很顯然,他這幾天也擔心沈毅是個不守信用,滿嘴空話的騙子。
現在沈毅回來了,他便放下心了。
因為沈毅回來找他們,就代表他會兌現自己的諾言。
沈七公子把手裡的四個油紙包遞了過去,呵呵一笑:“這是陳記的燒雞,很是出名,你拿去給他們分一分。”
許復嚥了口口水,伸手接過這幾個油紙包,然後對著沈毅微微低頭:“謝謝沈公子。”
說完這句話,他提著四個油紙包走進了破屋裡,沒過多久便從屋子裡裡面走了出來,來到了沈毅面前,低頭道:“沈公子…”
沈毅有些詫異的看了看許復,笑著問道:“你沒有吃?”
許復低頭道:“我剛吃了饅頭,不餓。”
說完這句話,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沈公子,我們沒有按照你的要求去做,那天我們出去唱了一天,後來我再出去,發現城裡很多地方都在唱這首歌,我便沒讓他們再出去了。”
“你們做的很好了。”
沈毅面色平靜,淡淡的說道:“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們不記得這首童謠,這首童謠也跟你們完全沒有任何關係,提都不許提起,知道了麼?”
許復若有所思,低頭道:“知道了。”
“過兩天我會再進城來,給你們找一個住處,給你們買幾身乾淨衣裳。”
沈七郎笑容溫和。
“等你們收拾乾淨了,我教你們一門營生,你們學會了之後,就去玉帶湖那裡擺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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