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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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無他，這位嬤嬤實在是太太太太嚴肅了。

這位李佳嬤嬤曾是貴妃額孃的貼身嬤嬤之一，永遠都沉著一張臉，頭髮盤得一絲不苟，規矩絲毫不亂。

據說當年調皮的舅舅在她的照管下差點脫去一層皮。

剛開始，胤䄉還不以為意，覺得以自己的聰明伶俐，怎會被輕易拿捏。

可是很快胤䄉就見識到了厲害。

吃完晚飯，胤䄉又迎來最難熬的喝藥環節。

按照胤䄉中午的做法，肯定要喝完就到貴妃身邊討個巧賣個乖，替自己爭取一下權益。

可是有這位嬤嬤站在身後，胤䄉一句“額娘，我想”才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阿哥，吃完晚飯立刻就寢不好，老奴陪你在暖閣裡走幾圈吧。”

說罷她便立刻起身，伺候著胤䄉穿上鞋子。

眼見著這陣仗，貴妃哪敢給自家兒子說半句話，她小的時候也是領略過這位嬤嬤的厲害的。

看著胤䄉挎著小臉眼神幽怨地在暖閣裡打轉，一旁的靈香和蓮香早控制不住笑彎了眼睛。

胤䄉眼見自己額娘端坐在一旁的小几上喝茶，連一個眼神都不分給自己，胤䄉出離憤怒了。

一般來講胤䄉出離憤怒的結果就是眼淚要掉不掉，這個時候貴妃總是會忍不住來哄他，順便答應胤䄉幾個不合理的要求。

可是李佳嬤嬤根本不理會胤䄉的眼淚，最後胤䄉開始耍賴，坐在地上不肯再挪動。

嬤嬤也不著急，就站在胤䄉身旁，挑起一邊眉毛，用一種“男子漢怎麼能耍賴”的表情直直望著他。

胤䄉在地上坐了兩刻鐘都沒見人扶他起來，他一咬牙翻身起來，老老實實地按照嬤嬤的要求踐行“幼兒強身健體行動”。

貴妃再也支援不住，撲在榻上狂笑，卻發現自己也高興得太早了。

嬤嬤的教育物件從胤䄉變成了貴妃。

“阿哥還年幼，不能節制，貴妃娘娘更應該自律自省才是，怎麼能由著阿哥的性子來呢？”

貴妃的笑容僵在臉上，露出十分尷尬的表情。

“是，嬤嬤說的是，本宮以後一定會好好要求胤䄉的。”

貴妃一個眼神射給正在偷笑的胤䄉，胤䄉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笑聲。

難得看到額娘這副模樣，比她平時端莊的樣子要生動多了。

屋裡氣氛頓時一鬆，胤䄉也完成了今日的遛圈任務，老老實實地爬到榻上準備入睡。

母子倆人依偎在一起，眼見嬤嬤去了隔間，胤䄉附到貴妃耳邊小聲道。

“額娘，你小時候也被這位嬤嬤罰過嗎？”

貴妃似乎是回憶起了幼年之事，嘴角勾出一個愉快的弧度。

“額娘小的時候淘氣得很，我的阿瑪和額娘都對我很好，從來都不會責罵我。”

貴妃呷了一口奶茶，這是今日皇太后賞到各宮的，很是香甜美味。

“可是嬤嬤擔心我性子太野，總是板著一張臉教我各種規矩，如今管家理事這些都是嬤嬤教我的，我也捱過嬤嬤好多板子。”

貴妃回憶著過去的囧事，笑意卻越來越大。

“別看嬤嬤嚴肅，她待人都是極好的，這後宮有太多彎彎繞繞，你性子爽快總會吃虧的，有嬤嬤在身邊，額娘也是放心了。”

胤䄉把臉頰貼到貴妃的臉上，感受到貴妃身上的溫暖氣息。

“額娘放心，我會好好聽話，長大保護額娘。”

貴妃心中滿是喜悅，只想把一顆心都交給胤䄉，母子倆互相依偎了很久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太醫過來請脈。

“阿哥的燒已經退了，但是藥還是要繼續吃，後日早上，微臣再來診脈。”

李佳嬤嬤主動要送太醫離開，胤䄉心中很是忐忑。

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太醫出去的一刻鐘裡胤䄉只覺得十分難熬，掰著手指數著時間，貴妃瞧見了覺得十分奇怪。

“胤䄉是還難受嗎？可是有什麼不妥。”

胤䄉搖搖頭，小臉上的表情十分惆悵，只是望著暖閣門口的方向發呆。

沒一會兒嬤嬤鐵青著臉從外面進來，貴妃不明所以，胤䄉倒是心知肚明。

趕在嬤嬤開口前，胤䄉搶先一步。

“額娘，我想要一個和九哥一樣的帽子，要你親手繡的。”

這是昨天中午胤䄉乖乖吃藥的獎勵，此刻胤䄉提及，貴妃雖然驚詫，但還是決定要做一個守信用的額娘。

“想要什麼花樣的？”

“只要是額娘挑的花樣，兒子都喜歡。”

胤䄉十分擅長哄自己親親額娘開心，果然貴妃聽了這話開開心心地去庫房選料子去了。

胤䄉又讓暖閣裡其他人去外面候著，才走到嬤嬤身邊，伸出小手。

“嬤嬤我錯了。”

嬤嬤蹲下來，讓自己的視線和胤䄉平行。

“阿哥何錯之有，都是奴才們照管不周，理應重罰。”

胤䄉拉住嬤嬤的手，面露懇求之色。

“嬤嬤，都是我故意的，是我自己不好，貪玩貪涼。但是我真的不想牽連大家，大家待我都十分用心。”

嬤嬤的臉色稍佳。

“我瞧著阿哥倒是聰慧得很，要摸清乳母過來的時間還要騙過蓮香她們。不過我只是好奇，阿哥為何要如此？”

嬤嬤的眼睛直視著胤䄉，胤䄉也不怯懦地注視回去，一時間暖閣內一片安靜。

“罷了，阿哥也有自己的考量，我不告訴娘娘就是了。”

胤䄉臉上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

“多謝嬤嬤，嬤嬤最好了！”

胤䄉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知道最近額娘就要懷上小妹妹了吧。

這幾日因自己病著，康熙也只是遣了梁九功過來，想必為了他自己的龍體著想，一個月內應該都不會留宿永壽宮了。

額娘避孕計劃完成！

要是真這麼說的話，估計胤䄉自己會被當成妖怪燒死吧。

望著胤䄉邁著步子去隔間尋貴妃的背影，李佳嬤嬤臉上露出慈愛的神情。

她雖然不知道阿哥想要做什麼，觀今日阿哥的表現，定然不是傷害貴妃和他自己的事情。

這皇宮真是一座吃人的魔窟，才一歲多的嬰孩就已經學會了隱藏自己。

後日林太醫再來診脈，正式宣佈胤䄉的病已經痊癒。

正當胤䄉準備重啟自己的“皇宮十日遊”計劃時，嬤嬤非常殘忍地宣佈，直到開春之前都不許外出。

貴妃哪敢在養育孩兒的事情上與經驗豐富的嬤嬤叫板。

於是除了胤禟偶爾來和胤䄉玩耍外，直到太皇太后生辰，胤䄉才終於呼吸到了外面新鮮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