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道心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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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孫女丫丫，她父親自她小時候便因為一時意氣用事被人打死了，她孃親也因此瘋了，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丫丫過來。”

隨著老丈的呼喚，趴在外面牆邊的小女孩便躡手躡腳、怯生生地走了過來，用著自己略微驚恐又好奇的目光偷偷的看著躺在床上的扶蘇。

揉摸著自己那可憐的孫女的小腦袋，老丈亦是心疼不已。

但是如今他已是垂暮之年，實在是沒有能力給予這孩子更好的。

怪就怪他自己不中用，現在他死都不敢死，生怕自己死後孩子孤苦無依，無法生存。

“那她臉上的這刀疤是？”

看著丫丫臉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痕，扶蘇有些心疼的問道。

“是老丈我給她劃的。”

見扶蘇提到這個，老丈的心也不免低落了起來。

他至今都有些忘不了當初自己孫女那悽慘的叫聲。

但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若想在這殘酷的地方活下去，就必須這麼做。

要不然恐怕她的孫女無法順利長大。

“走丫丫，爺爺現在就去給你熬粥喝。”

說罷老丈便起身，帶著丫丫一起去準備些吃食去了，就留待懵逼的扶蘇一人在風中凌亂。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傷疤竟然是那老丈自己弄上去的。

可這又是為什麼呢？

明明看上去他也是那麼疼愛自己的孫女。

其實扶蘇並不痴傻，相反，作為始皇帝陛下的長子，他亦是天資聰慧過人。

只是從小權貴出身，向來衣來張手飯來張口，他從未體會過底層人民的艱辛，更沒有見過貧民窟中的至暗。

因為其尊貴的出身，從小到大所有人都是哄著他捧著他，不敢忤逆他。

他又哪裡懂得人心險惡。

在他的意識中有理走遍天下，以暴制暴那是不對的行為，應當用自己博愛的胸襟去感化別人，引導別人從善。

他以往也是這麼做的，並且效果很好。

所有人看到他，都不由得讚許他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但是他卻忘了，他的背後站著一位令所有人都敬畏無比的存在。

沒有那位的存在，在這裡他的理第一天便被幾個小混混的拳頭給揍的煙消雲散。

“哥哥，喝粥！”

不一小會，丫丫便小心翼翼的捧著小碗遞到了扶蘇的面前。

說是粥，其實也僅僅只是溫水當中摻雜了些許米粒混合而成的米湯罷了。

然而僅僅只是如此簡陋的一頓，卻是讓丫丫都情不自禁的嚥了咽口水。

她已經有好些時日沒有嚐到米粒的味道了。

“丫丫，你吃了沒？”

接過丫丫遞過來的小碗，看著她那期許的小眼神，扶蘇溫柔的問道。

“丫丫沒吃，丫丫不餓，爺爺說哥哥是病人，哥哥先吃。”

丫丫搖搖頭，乖巧的小聲說道。

只是此刻其肚子咕嚕嚕的響了起來，彷彿是在反駁她的話語，讓她情不自禁小臉一紅。

“哥哥不餓，還是丫丫先吃吧。”

扶蘇輕笑一聲，摸了摸丫丫的腦袋說道。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因為一碗如此簡陋的米湯與人謙讓。

“不要，哥哥都一天沒吃東西了，怎麼會不餓？”

“外面還有呢，哥哥快吃，爺爺說吃了身體就好了。”

“好，好，哥哥吃。”

待看到扶蘇都將碗裡的米湯吃完，丫丫這才心滿意足的收拾小碗，走了出去。

就這般過去數日後。

武安城的某個角落裡，扶蘇在原地解決掉一個硬硬的窩窩頭，恢復了一下體力之後，便是揣著兩個白花花的饅頭興高采烈的往著家裡趕。

今天他找到了拉人的活，幹了一天終於攢下了點家當，換了兩個熱乎乎的饅頭。

“小丫丫這輩子還沒吃過這麼熱乎的饅頭呢，這下不得高興壞了。”

“待會定然得讓她全部吃完，這丫頭，老喜歡節省，可不能省餿了咯”

想到那個骨瘦如柴但是心地卻又極為善良的的小妹妹，他的心中更是期待了幾分，腳步都變快了許多。

“小丫丫，看哥哥今天給你帶回來什麼。”

“饅頭，香噴噴的大饅頭哦。”

就在快抵達那個茅草屋的時候，扶蘇卻是發現了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這讓他不由得心頭升起一絲不好的情緒來。

“老丈，你這怎麼了？”

然而就當他一路小跑到小茅屋之時，卻發現原本雖然殘破但是井然有序的小茅屋已經變得凌亂不堪，屋內唯一盛水的大缸也被砸爛，裡面僅存的一點水也全都流淌在地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淺坑。

滿地竟是血跡斑斑，而自己熟悉的老丈更是臉色蒼白，躺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見此扶蘇連忙過去，將老丈抱起，焦急的呼喊道。

“快，快去救救......”

看著扶蘇老丈的手緊緊的抓著扶蘇，彷彿是在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

只是其聲音說到這便突然戛然而止，抓住扶蘇的手也無力的垂了下來。

“老丈？老丈？”

看著雙目緊閉，再沒有任何生機的老人，扶蘇的心裡宛如被刀子狠狠割過一般。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命運偏偏要折磨如此苦命的人家？

明明他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但是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他們？

難不成貧苦心善的人最終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嗎？

天道何其不公也！

然後此刻還不是他痛苦悲傷的時候，小丫丫現在還不知所蹤。

他必須要將小丫丫帶回來。

“定然又是那幫雜碎！”

來不及多想，扶蘇小心翼翼的將老丈的身軀放了下來，便急忙又跑了出去，朝著那幫惡霸的大本營狂奔而去。

然而等他趕到之時，這裡卻早已是人去樓空，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屍體在風中凌亂。

“丫丫！”

扶蘇跪倒在這屍體面前，雙拳緊握，雙眸赤紅。

看到丫丫衣衫不整，渾身上下遍佈青紫痕跡的模樣，扶蘇更是心痛難耐。

這一刻，他彷彿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被掏空了。

他不敢想象，丫丫生前到底承受了怎樣慘無人道的折磨。

他亦是不敢想象，那個時候她又該是何等的痛苦絕望。

第一次，他開始痛恨自己的軟弱，痛恨自己的無能。

“丫丫，走，哥哥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