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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璃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談不上心甘情願,卻也沒別的法子。
祁驍無論如何都不肯將路引給她。
和離書更是不可能。
說得急了,他就哼哼唧唧地說自己難受,甚至又逼著自己吐了一口血開始裝毒發。
鍾璃看著他嘴角刺眼的血跡氣得臉都紫了,狠狠地拍了他後背一掌,咬牙說:“我給你好吃好喝地養著,是讓你這麼糟踐自己的嗎?!”
她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捨得動他。
他可倒好,血跟不要錢似的吐!
祁驍一聽就知道鍾璃是猜出來了,也不在意,只是緊緊地抱著鍾璃不撒手,催著她答應留下。
鍾璃心底複雜難以言喻。
對上祁驍透著懇切眼神,到了嘴邊的拒絕怎麼都沒法出口。
祁驍見她鬆動了,得寸進尺地拉著她回了棠心院,坐下就開始跟鍾璃獻寶。
之前礙於自己還是個傻子的身份,他不能給鍾璃多好的東西。
可現在沒了那層顧忌,他就開始嘚瑟了。
紫玉的全套首飾,青玉的琉璃簪子,還有鑲嵌著碩大紅寶的步搖。
成套成套的羊脂玉手鐲,金絲絞成綴著淺色琉璃的項圈。
還有符合鍾璃身量的一櫃子一櫃子是錦緞衣裙,同色系的鞋子。
隨便拎一件出來,都是價值連城難得的好物。
尋常人得了一件便能歡喜非常。
而此時擺在鍾璃眼前的,應以堆論。
鍾璃隨手將一隻質地通透的青玉手鐲放下,對著還在獻寶的祁驍招了招手。
“這些不急著看,你先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這是鍾璃慣常跟他說話的語氣。
沒了刻意帶出來的梳理客套,言語間透著無聲的親密信任。
祁驍聽了當即心裡就是一喜,樂呵呵地往鍾璃的跟前湊。
他蹲下後拉住了鍾璃的手,仰頭笑著問:“阿璃想問什麼?”
鍾璃的眼中閃過一絲恍惚,更多的是隱藏在眼底深處的擔憂。
她頓了頓才說:“你身上的毒到底是怎麼回事?”
祁驍嘴角的笑散了一些,似乎是不太想提這個。
鍾璃見狀就說:“你剛剛才說絕不再騙我,你想好了再說。”
良久的沉默之後,祁驍將頭靠在鍾璃的腿上,慢慢地說:“其實不是毒。”
鍾璃挑眉。
“那究竟是什麼?”
祁驍閉上了眼睛,無聲苦笑。
“是蠱。”
鍾璃聽得眉心明顯一皺,遲疑著沒有開口。
她到底不是這個世界的原著居民。
對毒之類的概念基本上都來自於前世所看的電視劇。
至於蠱這種更加虛無縹緲的東西,她知道的就更少了。
鍾璃甚至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看鐘璃皺眉,祁驍輕笑著抬手抹平了她眉間的皺褶,輕聲說:“是南疆聖蠱之一的蝕心蠱。”
鍾璃忍不住說:“蝕心蠱?”
祁驍點頭。
他站了起來,將坐在凳子上的鐘璃一把抱了起來。
鍾璃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驚呼,下一秒人卻已經坐在了祁驍的腿上。
祁驍懷抱著鍾璃,眉眼間洋溢著志得意滿的笑,手上把玩著鍾璃白皙的指尖,漫不經心地跟鍾璃說起了這蝕心蠱的來歷。
得知蝕心蠱無藥可解,唯一的解蠱希望南疆母蠱也不知所蹤,鍾璃的臉慢慢地陰沉了下去。
她知道人心難測,可卻不知世上竟然還有如此惡毒的毒物。
蠶食心智毀人神思,這手段比直接取人性命還惡毒七分。
鍾璃緩緩撥出一口氣,啞聲說:“你既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可知曉是誰下的手?”
是多大的仇,下手這般狠毒?
祁驍眼中冷光一閃,淡淡地說:“當然是我頭頂上的那位了。”
鍾璃禁不住微微一怔。
大褚的超一品親王朝堂內外地位尊崇。
除了當今皇上皇后外,其餘皇親官員見了皆都行禮問安。
換句話說,能壓在祁驍頭上的,除了皇上皇后外就再無他人。
可……
似乎是猜到鍾璃在疑惑什麼,祁驍用一種事不關己的口吻跟鍾璃說起了當今的局勢。
大褚常備軍隊人數超百萬。
這百萬軍隊中,真正掌握在皇家手裡的軍權堪堪只有十八萬。
其餘的八十多萬被世人稱作鎮國軍,兵權直屬鎮南王。
也就是說,大褚的絕大部分軍隊,悉數掌握在鎮南王手中。
代代鎮南王皆鎮守邊疆,橫擋外來鐵騎抵禦外寇,為守護大褚立下了不世之功,在民間朝堂的聲望極高。
可聲望高了,就難免有了別有用心之人。
近些年私底下有人將鎮國軍稱為鎮南王的私軍,不忠皇室朝堂,只忠於鎮南王一脈。
鎮南王府聲勢越浩,如今的皇家眾人就越是難安。
可鎮南王世襲的兵權是太祖皇帝親封。
當年太祖皇帝下了聖旨,絕不允許後代削爵奪權。
為確保無人敢違抗自己之意,太祖皇帝甚至還給鎮南王頒發了一道聖旨,作為保障。
龍椅上那位想奪鎮南王手中的兵權,想解決自己的心腹大患,卻又顧忌太祖皇帝的遺旨,更怕天下人的非議鄙夷。
所以自從上一任皇帝上位後,就開始百般打壓鎮南王府,明裡暗裡地針對削弱。
可能繼承鎮南王之位的人都絕非庸才,就算皇室打壓,在這種暗中的博弈中也並未吃虧。
皇家與鎮南王的矛盾的引子早有,卻也能勉強維持平衡。
直到祁驍十五歲那年,老鎮南王意外去世。
當時祁驍跟著老王妃回了外祖家省親,卻突然得知倉促出征漠北的老鎮南王途中染上急病去世。
就連祁驍的嫡親大哥也在趕往漠北給老鎮南王收斂時染上了時疫,不等到京城就在途中沒了氣息。
鎮南王一脈素來以嫡系為尊。
鎮南王和世子爺都離奇去世,祁驍自然得倉促歸京奔喪。
可就是在奔喪途中,他與老王妃數次遭遇劫殺。
老王妃為護住祁驍性命,讓人將祁驍打暈了暗中送走,自己帶著偽裝成祁驍的暗衛吸引刺客殺手的注意。
老王妃在接連喪夫喪子的打擊下已經足夠堅強,可所有的安排卻還是無用之功。
護送祁驍的一行人遭遇了更多的刺殺,祁驍被誤傷之下,意外流落到了莫家村。
老王妃雖安全抵京,驟然得知祁驍墜崖沒了訊息,一時受不住刺激,為老鎮南王守到尾七便在自己的院中服毒自盡。
鎮南王嫡系一脈因此死傷殆盡,鎮南王手中所握的兵權也就成了可以讓人覬覦瓜分的好處利益。
當時皇上就有意以鎮南王一脈無人可繼承王爵為由,將鎮南王手中的兵權收回。
當時這話一出就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對,鎮南王府中的側太妃和庶出的兩位少爺不肯同意。
嫡系沒了,那不是還有庶出之子?
不管怎麼說,鎮南王一脈並未死絕,這世襲的王位也理應順承往下。
皇上好不容易才把礙眼的鎮南王嫡系一脈悉數逼死,為的就是名正言順地收回讓自己如鯁在喉的兵權。
好不容易這事兒有了指望,他又怎麼會同意再將兵權外放?
皇上有意拖延,鎮南王府中庶出之子和朝堂上支援鎮南王的官員又出聲反對,關於王府兵權爵位一事就這樣耽擱了下來。
直到在莫家村的祁驍恢復清醒,暗中聯絡了親信,倉促從莫家村歸京,才算是結束了這場混亂的奪權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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