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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兒推開暗門走了進去,她舉起火燭一看,心中震驚。
這兒竟然有個小隔間,隔間不大,除了過道就只能擺下一張小床。
她慢慢靠近小床,一陣濃濃的血腥氣味飄了過來。靈兒心中泛起了疼痛。
床上隨意堆放著一條厚厚的棉被,有些凌亂。
床頭的矮櫃上放滿了藥瓶,靈兒拿起幾瓶看了看,除了外傷藥就是止疼藥。這些讓靈兒更加心疼。
藥瓶邊上還有一個香爐,靈兒湊近一聞,是檀香的味道。
靈兒再往前走去,是一個衣櫃,她開啟櫃門,把火燭靠近一照,衣櫃裡整齊疊放著的一半是青色的衣袍,另一半是白色的中衣。
不論是中衣還是衣袍似乎都被特意薰香過,散發著好聞的檀香氣味。
靈兒輕輕地撫摸著這些青色的衣袍,心想:“原來就是在這裡齊陽換上青衣蒙上面罩出去行俠仗義,也是在這個密閉的小空間裡,他忍受著各種傷痛,自我療傷。而那個山洞呢?他是怕血跡會一路流到齊宅從而暴露身份,特地找的為傷口止住血,並把自己收拾乾淨的地方嗎?”
靈兒拭去不禁滑落的淚水,合上衣櫃的門。
衣櫃邊上是狹窄的樓梯,靈兒想知道它是通往何處。
她正要往上尋找答案,就聽到隔間外頭響起了腳步聲。
腳步聲是直奔隔間而來。靈兒大驚,忙吹滅火燭,貓著腰躲入樓梯下的狹小空間。
緊接著,暗門被推開又被關上。來人並沒有點燈,卻對隔間非常熟悉,徑直走到了床邊停下。
靈兒已經慢慢適應了隔間裡的昏暗光線,隱約可以看出來人是個婦人。
此時,那個婦人正在整理小床上的棉被,將它整齊地疊放在床尾。
整理完棉被,那婦人從隨身帶來的竹籃裡取出一疊衣物放在床上,然後她彎下腰,從床下拉出一個竹筐,將裡面的衣物倒入適才空出來的竹籃裡。
接著,婦人將竹筐重新推回床下。她拿起床上的那疊衣物就朝衣櫃這邊走來。
靈兒心中大急,忙屏住呼吸。
那婦人越走越近,靈兒從她的神情舉止發現她竟然是一個盲人,這讓靈兒稍稍鬆了口氣。
走到衣櫃前,婦人抬起沒有拿衣服的手確認了一下櫃門拉手的位置,然後拉開櫃門,將手裡的衣袍和中衣分別放入相應的位置上。
接著,她轉身,卻沒有立即邁步。她緩緩朝靈兒的方向轉過頭。
靈兒心中大駭,難道她發現我了?
那婦人並沒有出聲,而是轉回頭,朝著她放在地上的竹籃走去,然後拎起竹籃,走出隔間。
靈兒感覺那婦人已從後門離開齊宅後,才徹底鬆了口氣。
靈兒從樓梯下的小空間出來,站起身揉了揉痠麻的腰。
她重新點亮火燭,走到床邊,床上已被收拾得很整齊,也沒有適才那濃濃的血腥味。
她彎腰拉出床下的竹筐,裡面已空無一物。
靈兒知道適才那婦人是來取走染血的衣物,並送回乾淨的衣物的。
同時,她也猜到齊陽請一位盲人來打點這些的良苦用心,因為盲人看不到衣袍的顏色。
因為那個婦人的突然出現,靈兒也忘了繼續去檢視樓梯是通往二樓的什麼地方。
她更好奇那婦人從後門出去,又是要去哪兒?
靈兒忙離開隔間,跟了上去。
那婦人雖是盲人,腳程卻一點都不慢,顯然對周圍的地形非常熟悉。
靈兒找了好久,才在河邊找到她,她似乎打算洗衣物。
靈兒不敢靠得太近,只敢遠遠地觀察。
那婦人約莫不惑年紀,雖然雙目失明,卻將自己打扮得整齊得體。
突然,那婦人轉過身來,朝著靈兒的方向。
靈兒一驚,這麼遠她都能聽到動靜嗎?
那婦人開口道:“是適才那位姑娘嗎?”
靈兒又是一驚,原來適才她真的發現自己了!
既然都被發現了,靈兒也就坦然地走到那婦人的面前。
“大嬸,適才失禮了。”靈兒歉然道。
婦人笑著說:“的確是適才的那位姑娘,”
“您是怎麼知道的?”靈兒好奇地問。
“姑娘身上有淡淡的蘭花香。”婦人笑答。
靈兒心想:“原來如此!沒想到這位大嬸不僅聽覺過人,嗅覺也極為敏銳。”
“我夫家姓趙,你叫我趙大嬸吧!”婦人笑著說。
“好,趙大嬸,我名叫甘靈兒。”靈兒微笑地說。
“姑娘是二爺的朋友吧?”趙大嬸說,“若不是二爺很熟稔的朋友也不會在那兒待著。”
“其實我只是齊陽的普通朋友,那個隔間是我不小心闖入的。”靈兒忙解釋道,小臉微微泛紅。
“呵呵。能隨意出入齊宅的人就是二爺很熟稔的朋友。”趙大嬸說。
靈兒心想:“齊宅的大門都沒有關過,能隨意出入不是很平常的事嗎?”
趙大嬸似乎猜到靈兒所想,笑著說:“很多事情可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靈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赧然道:“我不小心闖入隔間之事您能幫我瞞著齊陽嗎?”
趙大嬸笑著說:“若二爺沒有特意問起,我就幫你瞞著吧!”
靈兒道了謝,心想齊陽應該不會發現吧!
“哎呦!和姑娘說說話,我都差點忘了正經事了。得趁這會兒周圍沒人。”趙大嬸突然記起要洗衣服。
靈兒向四周張望了一下,這兒不像有其他人會來吧!
只見趙大嬸毫無避諱地揭開竹籃蓋子,將裡面的衣物全部倒了出來。
血腥之氣瞬間蔓延開來,和靈兒預想中的一樣,都是齊陽換下的染血衣物。
青色衣袍還好,那些白色中衣上的血跡真是觸目驚心。
靈兒看著這些衣物,心裡泛著疼。
趙大嬸面色如常地將這些衣物一件件沾溼,將泡好搗爛的皂角塗了上去,拿起棒子用力地擊打。
靈兒心想:“雖然趙大嬸的眼睛看不見,但她的嗅覺卻很好。為何她面對著帶著血腥味的衣物能面不改色呢?”
趙大嬸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說:“二爺不懂愛惜自己,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又不能說他,還請姑娘多照顧他。”說完,她轉頭面向靈兒。
靈兒看著趙大嬸的臉,同樣的表情卻讓靈兒感覺到她的痛心和無奈。
“嗯。”靈兒輕輕應道。
趙大嬸這才露出欣慰的微笑。
靈兒看著趙大嬸手中青色的衣袍,輕聲問:“您知道手裡的衣袍是何顏色嗎?”
“是何顏色又有什麼重要的?”趙大嬸笑著說,“只要知道二爺是好人就夠了。”
靈兒瞭然,趙大嬸眼睛雖盲心卻不盲,她什麼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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