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無情更勝多情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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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陽深深嘆了口氣，懷璧其罪，靈兒帶著這支玉簪闖江湖，一定會惹來不少麻煩。

先不說這玉簪是寶藏的鑰匙，單看這材質，這做工，就能吸引不少像秦六這樣的人起歹意。

而他此時想到的對策也只能暫時化解眼下的危機。

齊陽心想：“現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突然，齊陽又想起了玉簫公子，想起了玉簫公子想透過翡翠靈玉來尋找有緣人。

齊陽自語道：“若玉簫兄得知玄冰白玉就在甘姑娘手中，一定會很開心的。”說完，他心中泛起了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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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七月初六，因七夕節之故，京城自今夜起取消三夜夜禁，允許百姓夜晚上街賞燈夜遊。

而京城裡最引人注目的花魁大會也將在今晚拉開帷幕。

每家青樓都可以選派樓裡最為出色的三名女子登臺獻藝，評選出京城的第一花魁和各青樓的年度頭牌。

而在大會上，允許交納過保金的恩客出價為參加評選的女子贖身。

這屆花魁大會在祖家街召開，會場就搭建在春風樓和怡紅院之間的空地上。

酉時將至，會場裡已經擠滿了人。靈兒隨著杜青山擠入人群。

會場中央是一個大臺子，臺子兩側各站了一排妙齡女子，她們身披五彩輕紗，濃妝豔抹，正對著臺下的男子們眉目傳情。

臺子前面擺放著一排太師椅，有十七八張。

此時，太師椅大都空著，人們都擁擠在外圈駐足觀看。

杜青山拉著靈兒入座前排的太師椅。

靈兒這才知道這些座位只提供給交納過保金的客人。

這些客人將有機會在花魁大會才藝比拼結束後競價為喜歡的女子贖身，不過也需那女子同意才行。

靈兒還從杜青山口中知道了去年的第一花魁便是仙兒，但仙兒卻拒絕了出價最高者為她贖身。

靈兒擔憂地看了杜青山一眼，看那仙兒姑娘的心意，恐怕今晚又有人要失望了。

隨著酉時的臨近，陸續有人入座到前排的座位上。

靈兒眼尖一下就發現了坐到最邊上座位的齊陽。

“他怎麼也來了？”靈兒自語道。

杜青山順著靈兒的視線看過去，不假思索地答道：“他當然會來，他是尋芳樓的當家，也是花魁大會的主辦人。”

“你說什麼？”靈兒聞言大吃一驚。

杜青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雖然他覺得這沒什麼好保密的，但秦六之前有交代過不能說出齊陽與尋芳樓的關係。

“原來齊陽不是嫖客。”靈兒心想，這幾日來沉重的心情莫名輕鬆起來，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杜青山卻沒注意到靈兒的異常，因為此時已到酉時，一位半老徐娘從後臺緩緩走出，宣佈了花魁大會正式開始。

“這是京城第一老鴇――趙媽媽。”杜青山興奮地邊鼓掌邊向靈兒介紹。

在眾人熱烈的掌聲裡，一位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漂亮女子在那趙媽媽的介紹下，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到了臺前。

臺下叫好聲喝彩聲接連不斷，臺上的女子們更是施展著渾身的解數迎合著，和臺下的恩客聯絡著感情。

但也有那麼一位女子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站在那兒。

這位女子便是仙兒。淡淡的微笑化解了些許這位冰雪美人往日的冷傲，更增添了她迷人的魅力。

一位如嫡仙般的美麗女子，雖然還未開始才藝比拼，她在靈兒的心中已經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花魁了。

仙兒的眼神掃過眾人，不著痕跡地在某個方向略微停留了一下，深情款款。

靈兒轉頭望去，不意外那個方向正是齊陽的所在。

而齊陽呢，他不像眾人那樣興奮地關注著臺上姑娘們的一舉一動，而是雙手環胸，隨意靠坐在位子上，微微低垂著頭，盯著地上的某處，眼神有些渙散。

“他在發呆！”靈兒驚訝於自己的發現。臺上美貌女子云集，他竟然在發呆！

而臺上的仙兒似乎絲毫不介意，時不時向齊陽投來深情的一眼。這讓靈兒不禁為仙兒感到不值。

不一會兒，才藝比拼就開始了，由於仙兒是上一屆的第一花魁，便第一個出場。

仙兒抱著琵琶坐在臺中，邊上有兩位侍女撫琴為她伴奏。

仙兒緩緩撥動琴絃，輕聲吟唱起來：“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

仙兒的聲音宛如天籟，緩緩流過人群，所過之處掀起陣陣漣漪。

就當眾人沉浸在仙兒優美的聲線中不可自拔時，她放下琵琶，踩著節拍，翩翩起舞。

仙兒輕盈轉身，揮舞著長長的衣袖，勾勒出迷幻的弧度，那一笑一顰，一緩一急，一靜一動，牽動著在場所有人的心，就連精於歌舞的靈兒都自嘆不如。

一曲罷，仙兒向眾人行完禮，便邁著蓮步走向後臺，而臺下卻久久未傳出掌聲。

眾人似乎還沉浸在仙兒那曼妙的舞姿裡。後來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好！”驚醒了眾人，遲到的掌聲才熱烈地響了起來。

在看過了仙兒精彩的表演後，人們對後面的才藝展示便覺得索然無味。

此次第一花魁的頭銜又毫無懸念地落到了仙兒身上。

在評選完第一花魁和各青樓頭牌之後，就到了最讓杜青山激動的環節。

雖然仙兒的才藝無人能及，但她平日裡冷傲的氣質還是讓一些恩客望而卻步，想為她贖身的客人只有兩位，而杜青山則是其中一位。

最後，杜青山以極高的一千五百兩價位獲得了為仙兒贖身的機會。

“太好了！”杜青山說完，轉頭看向靈兒，情緒又低落下來，他擔憂地說，“但願仙兒願意。”

此時，臺上的趙媽媽說：“仙兒姑娘願意接受這位公子為她贖身。”

“什麼！她同意了！”杜青山激動地站了起來，喜悅之情難以言表。

趙媽媽繼續說：“請這位公子到後面廂房一敘。明日酉時，第一花魁仙兒將攜她的有緣人夜遊西湖。”

杜青山急忙起身往後面廂房走去。

靈兒為杜青山感到高興的同時，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日仙兒的態度那麼堅決。

不過，這些想不通的事靈兒也沒再去想了，她看向齊陽的方向，果然早已不見那人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