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憋屈的陳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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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埂旁的大楊樹下，老李家吃著香噴噴的大肉包子，喝著金黃的小米粥，所有人都很滿足。

而不遠處的其他社員以及知青們卻是另外一番景象，大多數人家吃的都是苞米麵餅子，配上一壺白開水。

還有一些人則是連這個水平都達不到，吃的是野菜餅或者是野菜粥。

看著其他人投來羨慕的眼神，周揚再一次深刻的體會到這裡的貧窮。

想想前世，即便是再偏遠的農村，老百姓也不會為了食物而擔憂。

尤其是城市，浪費似乎成了習慣，以至於高層不得不發文倡導節約糧食，什麼“光碟行動”、“文明餐桌”都是因為浪費太嚴重而提出的。

而且家家戶戶都是以大米、白麵這樣的細糧作為日常主食，粗糧反倒是成了調劑品。

在那個物質極度豐富的時代，長時間吃粗糧不但不會被人認為是貧窮，反倒是會被稱讚為會養生。

再看看這個時候，貧窮似乎才是主流。

如果有點家庭副業、自留地的，勉強還能過活下去。

但眼下這個年代，連門前屋後的樹都入了公，老百姓著實是沒有其它任何收入，窮困窘迫之況當不難想象。

更可怕的是，老百姓似乎覺得這才是正常的，並沒有想過要改變什麼。

似乎大傢伙一起餓肚子就是常態，反倒是那些能吃得起飽飯，吃得起細糧的，成了異類。

這不正常，也不應該！

所以，周揚深刻的意識到，必須要改變八寶梁大隊這種貧困窘迫的狀態。

“爹，有件事兒我思考了好幾天，想和您說說！”

李豐年看了看自家女婿，裝了一鍋旱菸葉，然後問道：“啥事兒，你說！”

“爹，你說咱們為什麼這麼窮呢？”

李豐年“巴塔”“巴塔”抽了幾口旱菸，然後說道：“大家不都這樣嗎，哪有為什麼！”

然而，周揚卻搖了搖頭說道：“您覺得這正常嗎？”

“有啥不正常的，這些年不都這麼過來的嗎？而且我覺得這幾年已經很好了，最起碼沒有餓死人的情況了！”李豐年道。

但是周揚卻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老百姓的生活還是太苦了，這不好！”

“苦嗎，我怎麼沒覺得？”

周揚正色道：“我們家確實談不上苦，但是您看看周圍的其他人家，有哪一家能像我們這樣，存糧從年頭吃到年尾？”

李豐年想了想說道：“確實不多，大多數人家都得吃個把月的野菜樹葉子，不然還真熬不到秋收！”

“對，老百姓辛辛苦苦一年，卻連最基本的溫飽都解決不了，更不要說其它的了，所以我認為您得想想辦法！”周揚道。

“我？”

“對，您作為村支書，理應帶著老百姓脫貧致富！”

李豐年想了想說道：“這事兒我之前也曾想過，但是四周可開墾的田地都已經開墾出來了，實在是沒辦法！”

“那您就沒想過發展副業嗎？”周揚道。

“副業？你說的是養豬還是養雞？”

“都能養啊！”周揚道。

“呵，說的太輕巧了！你想過沒有，不管是養啥，那都要消耗大量的糧食，人都沒得吃，那還有餘糧餵豬餵雞！”李豐年道。

周揚當即說道：“爹，我有辦法解決飼料問題，不知道咱隊裡能不能大力發展一下副業！”

李豐年看了看周揚，然後說道：“你的意思是想讓隊裡多養幾口豬？”

眼下各個生產隊都有自己的養豬場，但是規模都不大，通常最多養上十多口。

過時過節的，隊裡通常會殺幾頭給社員分肉，剩下的則是過年的時候殺了賣錢。

所以生產隊不是不弄副業，只是受限於生產力的原因，規模很小。

周揚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我的意思是讓社員自己養豬養雞，隊裡給他們解決豬苗、雞苗以及飼料問題，等這些豬呀雞呀出欄後，社員上繳隊裡一部分錢物就行。”

“這樣一來，老百姓手裡有錢了，隊裡緊張的財政也能得到緩解，一舉兩得！”

李豐年皺了皺眉頭說道：“先不說政策上行不行，就說家家戶戶都幹副業，隊裡哪有那麼多的飼料給他們？”

“爹，我說了，飼料的問題我來解決，你就說這事兒行不行！”周揚道。

李豐年想了想說道：“事關重大，我一個人拿不了主意，得和各個生產隊的隊長商量一下，另外還的和公社的主任、書記彙報一下才行！”

“嗯！”

周揚知道這事兒不能操之過急，當即點了點頭。

........

李家人在田埂上閒聊的時候，不遠處陳建英一大家子也在吃飯。

儘管這幾天正是暑伏天，中午的時候太陽毒的很，本沒辦法幹活兒。

但是奈何入夏以來雲山縣滴雨未下，且眼下正是莊稼需要雨水的時候，沒辦法，隊裡只能決定加班加點的修渠澆地，中午也只能在地頭休息一小會兒。

陳家的伙食一般，雜麵饅頭小米粥。

雖然比一般的社員家裡的伙食要好一些，但是比起李家的白麵肉包子，可是差了不少。

陳建英吃著有些拉嗓子的雜麵饅頭，心裡想著的卻是周揚的大肉包子。

想到自己堂堂生產隊的隊長，竟然吃的不如一個倒插門兒、吃軟飯的，心裡那叫一個氣啊！

憤怒之餘，陳建英將已經空了的飯盒直接丟到了地上，同時惡狠狠地說道：“媽的，氣死老子啦，遲早一天老子弄死個狗日的！”

陳家老二陳鋼似乎早已經習慣了老爹的脾氣，一邊嚼著饅頭，一邊問道：“爹，誰又把你氣著了，我給你出氣去！”

看著兒子吊兒郎當的樣子，陳建英就忍不住一陣來氣，順手就是一巴掌抽了過去，直接將陳鋼打了個踉蹌。

“沒用的東西，就知道走歪門邪道，你要是真有本事還能讓李豐年家的那個丫頭便宜了姓周的小子？”

聽到陳建英的話，老陳家的眾人都明白了，這是在李支書那裡吃虧了。

陳鋼捂著臉說道：“人家看不上咱陳家，我有啥辦法？”

“哼，人是看不上陳家嗎，人是看不上你！”

接著陳建英繼續說道：“你看看你，一天天就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吃喝玩樂，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這麼大的人了連個媳婦兒都找不上，真是丟人！”

陳鋼則是不以為然的說道：“我才不要鄉下的女人，城裡的女人多洋氣！”

“洋氣...洋氣，就知道洋氣，就你這樣，就算是給你找個城裡的，你也留不住...”

陳鋼看到自家老爹這吃人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必須得讓他轉移目標了，不然今天自己肯定要倒黴。

眼睛珠子一轉，當即說道：“爹，我也就罷了，但是你想將雙妹嫁給李家的老四，人不也拒絕了嗎？我看李家不是看不上我，這分明就是看不上咱陳家！”

說起這事兒，陳建英心裡就更憋屈了。

自己上杆子兩次要和李家結親，但是李豐年就是不接招，簡直將他陳建英的臉面摁在地上摩擦。

“哼，老子遲早有一天要讓姓李的後悔！”陳建英惡狠狠的說道。

“爹，我有辦法搞李家一次，不知道你想不想！”陳鋼賊兮兮的說道。

陳建英知道自家的這個二小子腦子靈活，歪門邪道懂得不少，當即問道：“你有啥辦法？”

陳鋼咧著嘴笑了笑說道：“爹，這事兒我下工後再和你合計，咱回頭說！”

陳建英看了看四周到處都是人，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當即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