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我曾親手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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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國忠在旁邊深呼一口氣，不再理會方才的事情，繼續欣賞舞姬與音樂。

沒錯，他要忍著，什麼時候達到一定的高度，有了實權，這些丟失的面子，他要一一找回來！

李白這邊，將事情說了一些後，也是連連灌酒，連李雲霄桌子上的都沒放過。

他之所以如此，一是覺得壓在心裡難受，二是想讓身邊的賀知章聽一聽自己的遭遇，說不定就能在皇帝身邊言語幾句，他就能入宮了。

因為李雲霄多年前的話，他算是想明白了，但他心中有結，若是不讓大唐皇帝賞識，入朝為官，他這輩子都會心有不甘！

“哎~~”李白單手倚在身後癱坐著，另一隻手拎著酒壺笑道：“想我辭家出蜀幾十年。”

“遊金陵，下揚州，隱安陸，謁襄陽，入京洛，遍幹諸侯，力抵卿相。”

“天風兄，你別看外面傳言的有多好，我貌似是風光無限，可你看看我現在，年紀老大，還是布衣著身吶，呵哈哈哈哈...”

李雲霄招呼小二過來，在拿一些酒水，而後淡言勸說：“追求東西總是會讓人抓狂。”

“有時候感覺它近在咫尺，等靠近了才知道遠在天涯，它無邊無際...”

李白點點頭：“是啊，這種求之不得的感覺真讓人難受，我也一直在糾結，是像你說的不在追求呢，還是繼續堅持...它始終折磨著我。”

李雲霄無奈一笑，這李白是鐵了心想要入朝謀帝王之術了。

“諸位，你們有誰溺水過麼？”

面對李雲霄的問題，杜甫跟高適搖了搖頭。

賀知章輕撫鬍鬚緩緩道：“小時候在木桶裡面，應當不算吧，呵呵呵呵...”

“那個當然不算。”

幾人說完，李白搖了搖頭：“我水性不錯，不會溺水。”

“是麼，那可真好。”說到這兒，李雲霄眼眸裡藏著別人看不懂的情緒。

“我就曾經溺過水。”

“你們難以想象，那種猶如懸在半空，身下就是無盡的黑暗，四周又不斷地向你擠壓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瘋狂，也很矛盾，因為懸溺在水裡，會讓我感覺很寧靜...那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沒一會兒，水底就像有一雙大手在擁抱你下去，在你耳邊魘語誘惑，讓你放棄抵抗...”

“而後你會發現，只要沉下去，這人世間的一切問題，全都會煙消雲散...所有的追求，全都是過眼雲煙....”

“但緊接著，你的身體會湧現出一種本能，一種難以讓人控制的本能！”

“它瘋狂的喚醒你每一根神經，叫你起來！逼著你往前走！逼著你浮出水面！”

“然後一個問題就會出現在你眼前揮之不去...”

“這感覺...你受夠了沒有，忍夠了沒有，這條路，是不是對的，若是對的，什麼時候才會是個頭...”

幾人靜靜聆聽著李雲霄的話。

袁天罡眼眸低沉，想說什麼，卻又沒有開口。

降臣嘆息一聲，她倒是知道李雲霄許多事情，只不過之前的，從未了解。

李白與杜甫高適還有賀知章幾人相視一眼，他們皆是從李雲霄的話中聽出了那股無助，絕望，又不得不面對的感覺。

“原來天風兄也有這麼多故事...全都怪我了，早知道就不發牢騷了，勾起了你不好的回憶，我自罰一壺酒！”

杜甫跟高適拱了拱手，也跟著喝了一杯。

賀知章輕撫鬍鬚，眉頭緊鎖，他翻來覆去也沒想到朝中究竟有什麼官員是叫李天風的。

李雲霄這般經歷，應當不是無名之人才對。

武曌抬起手臂想要安慰，但伸到一半，卻又放了下去。

“對不起...”

在她看來，自從太宗死了之後，李淳風離世，袁天罡失蹤，之後的一切算計幾乎都出自他自己手中。

而引起這一切的，她佔了絕大部分的原因，甚至是可以說全部！

李雲霄回過頭給了武曌一個淡笑：“都過去了，不礙事。”

一壺酒喝完，李白拱手請教：“早就覺得天風兄不是凡人，那天風兄是如何從困境之中走出來的？”

他知道李雲霄是在勸說自己，聽聽也好。

李雲霄淡笑道：“那可太簡單了...”

“哦？如何簡單？”

“那一日...我親手溺死了弱小無為的自己，新的我，就此重生。”

“道路遇阻，無助，痛苦，它們能讓我崩潰，亦能讓我變得更為強大。”

“我選擇的這條路，可以讓人粉身碎骨，也可以讓人百鍊成鋼！”

說到這兒，李白幾人能明顯感覺到，面前這位李天風的身上，竟然散發出一種上位者的氣息。

在他們面前的彷彿不再是李天風，而是一個...帝王...

李白深吸一口氣，感覺心中甚是壓抑。

目光掃視而過，他們這群人裡面，武曌，李雲霄，賀知章三人已經滿頭白髮。

而李白自己的頭上也有一絲白髮摻雜在其中。

“路途滄桑，道阻且長，我們都在追逐自己想要的，而今天我李白，受教了。”

“天風兄說得對，人就應該為了理想而拼盡全部！至少我曾經堅持過！”

說著，李白藉著酒勁兒緩緩站起身發出一陣大笑。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突然想起那一日，他與元丹丘還有岑勳幾人遊歷到黃河時，所做的詩！

緊接著他便如同發洩一般，聲音直接蓋過了音樂！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兩句詩說完，音樂停了，猶如壽王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這個拎著酒壺，大聲唸詩的人...

李白拎著酒壺環繞一週。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呵哈哈哈哈...來來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來！將進酒，杯莫停——呵哈哈哈哈...”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李白大笑著拿著酒壺跑向四周，與眾人對碰酒杯。

眾人都愣愣的品味著詩中的意境，不受控制的端起酒碰了一下，哪怕是壽王李瑁，楊玉環等人亦是如此。

李白仰起頭喝下一口，繼續大聲發洩道：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呵哈哈哈....”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哈哈哈哈哈....”

隨著他猶如釋懷一般的笑聲，眾人的心情都被調動了起來，哪怕是不會飲酒的，都不自覺地淺唱一口。

“來來來，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與爾同消萬古愁————”

“與爾同消...呵，呵哈哈哈哈...萬古愁...”

這一次痛飲，讓李白傾瀉了十幾年壓在心中積鬱的煩悶。

這次比在黃河邊那次還要痛快，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

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