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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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怔怔的看了眼小男孩，又瞄了眼幾名護衛。

幾名護衛也是互相看了一眼，對著武曌點了點頭，證明沒帶錯人，告狀的就是這個小男孩。

武曌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告狀的人，一時間竟有些覺得他可愛又可憐。

胡亂告狀的後果可是非常嚴重的，哪怕是真的，也很容易變成假的！

遲疑了好一會兒，武曌才面帶微笑道：“起來吧，你...幾歲了？”

“回陛下，草民今年八歲啦。”

小男孩語氣稚嫩，甚至不看面容聽不出男女。

武曌點點頭，一雙鳳眸緊緊掃視著朝中大臣問道：“朕問你，那門外的鼓，真的是你敲響的，還是說...有人在指使你？”

說實話，縱然見識多，她武曌也不太相信八歲的孩子能敲鼓，他連身高都不夠，跳起來敲的？

小男孩拱著手，想都沒想的回道：“是啊陛下，我摸不到鼓，想請看守計程車兵代我擊鼓，但他們不肯，也不聽我說話，我乾脆就跪在那兒求他們幫我。”

“我求了小半天，他們還是不理我，最後有個好心的叔叔把我抱起來，才敲響的鼓。”

“哦？是誰抱的你？”

“回陛下，是微臣！”

來俊臣（索元禮）這時走了出來，跪撲在地。

來俊臣因為控告酷吏，從一個七品官一下來到了四品，足以上朝聽政。

武曌看著來俊臣，卻對小男孩問道：“你可知，敲響此鼓，便是驚動了朝廷？若是無故敲響，是要受罰的。”

武曌聲音輕柔，沒有一點威壓，但聽在來俊臣耳中就不一樣了，那就是若是誣告了，你就跟著完了！

小男孩狠狠的點點頭：“知道！”

“好！”

看著小男孩一點不懼，武曌比較讚賞他的膽量。

“那你來說說，冒這麼大風險見朕，所為何事？”

誰都知道為了什麼事，但武曌不明說，今天讓文武百官齊聚就是表達公平！

哪怕是她侄子犯了錯，該是什麼罪，就是什麼罪！

小男孩噗通一聲又跪了下去，聲音高昂道：“我來鳴冤！”

武曌點點頭，淡淡道：“你爹孃何在，家裡人何在？為什麼他們不來，反而讓你這麼一個少年出頭？”

武曌的意思很簡單，她既然要公平，那就不能因為對方是一個孩子就手軟，若是真的有誤，該殺，她還是會殺！

但相比於殺小男孩，她更希望小男孩身後之人主動站出來，免得讓她自己去查！

哪知小男孩突然露出一副悲痛欲哭的模樣抽泣道：“我沒有家裡人了，他們...他們都死了...”

“一家人都死了？”

“嗯...”

聽聞此話，朝堂之上壓抑一片，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武曌的衣角在微微飄動，這代表著武曌心中不太平靜。

一個八歲的孩子，大唐百姓過得還不錯，怎會那麼巧，都死了？

“發生了什麼事，與朕講來。”

小男孩鼓足勇氣道：“我乃謀反罪臣，李衝之子！”

剛剛平靜的大殿，隨著這句話說出，掀起一陣喧譁！

李衝，謀反之罪判定後，其家屬全都隨著其父親李貞散盡家財，被貶庶離去了。

而李衝之子年幼，並未參與，便被同意留了下來。

想到這兒，武曌問道：“原來你不是狀告武承嗣的，你是來狀告朕，是覺得朕冤枉了你父親，對麼？”

不少人都對孩子揪起了心，高力士也是一個勁兒的給來俊臣使眼色，那意思彷彿是你他媽就會辦壞事！

武曌是何人吶？他跟在身邊服侍數十年，什麼品性他不清楚？

固然武曌現在往善良的方向走，可面對冤這個詞，若是不對，小男孩也難逃一死！他也難逃一死！

來俊臣翻了個白眼，他特麼也不想啊，可他湊巧就碰到這麼個事兒，出於好心幫了一下，誰知道最開始說是控告武承嗣，現在變成這樣了？

小男孩對於問話，不卑不亢道：“祖父臨行前留言，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我李唐宗室承蒙陛下不棄，祖父兩代受您恩惠卻不懂得制止，所造禍患都是報應，無怨無悔。”

“陛下沒有殺掉我們，縱使是帝師挽留，也擋不住是陛下聖恩，我祖父兩代應有此劫，草民不敢鳴冤！”

聽到這兒，不少人都鬆了口氣。

武曌又問道：“那你是為誰鳴冤？”

小男孩突然高喝道：“為大唐明臣，狄仁傑等十二位大人鳴冤！”

聽到此話，在角落的武承嗣，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盯著小男孩。

要不是這個小子，兩天前自己就不會被狀告發現！

要不是他，他的計劃就要成功了！！

武曌眼神淡漠的看了眼武承嗣，對著年過六旬的薛仁貴使了個眼色。

薛仁貴身形悄然挪動，擋在了武承嗣與小男孩中間。

而後武曌才開口繼續問道：“你年少無知，對狄仁傑等人能瞭解多少？”

“他們被告入獄，你又不曾去見過他們，怎能一口咬定他們是冤枉的？”

小男孩一臉正色道：“天下臣民皆知狄大人所行之事，皆為百姓，而今狄公等人入獄，明顯是武承嗣所逼！他為的是什麼，難道陛下不知？！”

“小兒住口！”武承嗣突然跳了出來，呵斥打斷！

“你一介無知小兒，又系逆臣之子，竟敢當眾妄議朝廷大事，你是何居心？是誰在背後指使你冤枉我！？”

薛仁貴上前直接擋在了武承嗣面前。

“武宰相，他是個不滿十歲的娃娃，你當朝出言恐嚇，是不是有些過了，還是說，你心虛了？”

“我會心虛？！”

“哦？不心虛啊，既然如此，那不如讓這娃娃把話說完，諸位同僚覺得如何啊？”

“是啊是啊，讓人家說完嘛。”

“一個孩子，哪怕是童言無忌，至少也得聽完再說。”

不少人出聲附和，武承嗣攥緊了拳頭，輕哼一聲，站了回去。

武承嗣是不良人沒錯，但武承嗣從始至終，只知道高力士與他一樣是不良人，袁天罡是明著的不良帥，其餘的，都不清楚。

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互相毫不知情，只是沒徹底透過李雲霄與袁天罡的測試，其中還有懷疑的，都不會告知。

包括現在，許多不良人之間都不知曉，這也是為了安全著想，越少人知道，犯的錯就會越少。

看小男孩被嚇唬住了，甚至可以看到雙手緊緊握著貼在腿邊顫抖，武曌對著他招了招手。

小男孩左右看了一眼，兩步一停頓的走了上去。

武曌從龍椅上站起來，來到小男孩身邊：“有朕在，無人能傷到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小男孩見到有武曌撐腰，也不管真假，反正心裡是有底了，繼而用嘹亮的聲音喊道：

“我父親死了，爺爺離開之時，稱愧對先帝，不食米水也死了，我現在已經家破人亡，但為人臣者，受過恩惠，又是李唐宗室之子，理當為朝廷盡命，萬死不惜！”

“我今天要告兩人，一為酷吏來俊臣，上欺聖上，下壓黎庶，朝廷大受其害，陛下若不信，大可以查一查歷年來從來俊臣手中出來的案子，通通都是謀反！”

“那是因為他的刑具比索元禮，周興等人的更加可怕，沒有不承認謀反的！”

來俊臣（索元禮）在下面頓時感受到了一排排目光朝著他看過來。

他眼角抽搐的環視了一圈，心中有一萬句話說不出口。

他特麼也不知道這個畜生幹過這些事兒啊，再說就算幹了也不是他弄得，他現在就是用了他的臉啊！！

來俊臣無聲吶喊，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