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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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

聖駕抵達長安城外。

抵達時已經是黃昏，一陣陣冬日寒風呼嘯而起，吹著城牆上大唐旗幟啪啪作響。

李治歸來的訊息早就傳到了長安。

一眾文武百官頂著寒風在外面，一個個凍得渾身發抖，臉色通紅。

縱然長安這邊的溫度比洛陽高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他們已經不知道站了多久。

李顯，李旦二人見到車輦過來，連忙迎了上去。

往時這般過去，都是洋溢著笑容，而今卻是滿臉的沉重，腳步像是拴著千斤鐵鏈。

李顯剛想開口，車內傳出李雲霄疲憊的聲音：“你父皇需要休息，回去再說。”

李顯李旦二人恭敬站在一旁，讓馬車入城。

文武百官站在兩旁讓路，沒人再多說一句話。

回到太極宮。

李治此時已經神志不清，將眼睛緩緩睜開一絲縫隙。

“太極宮...這就是..死後的世界嗎...”

武媚娘上前輕撫李治肩膀：“你還沒事，是帝師帶你回來了。”

李治睜不開眼睛，但還是能感受到胸口那抹溫暖的內力。

“想...想不到，我還能回來...”

下方，李顯，李旦，太平公主早就淚眼滂沱的等待在屋內。

太平公主上前哭道：“父皇。”

李治聽到是太平公主的聲音，連忙安慰道：“平兒莫哭，父皇沒事，只是想睡一會兒，朕還沒看夠你跳的舞呢。”

太平公主強忍淚水。

“父皇定能逢凶化吉，女兒已經請來了高僧道人，正在為您祈福，我叫他們進來！”

“讓他們滾。”

淡淡的聲音從李雲霄口中傳出，太平公主一臉憤慨的看向李雲霄。

“我為父皇祈福，你憑什麼阻止我！”

“佛？”

“祈福？”

“要是真有一個神，真有一個佛俯瞰世界，那哪裡來的這麼多災荒飢禍，這時候，他們在哪！！！”

太平看著李雲霄那雙佈滿血絲的雙眸，聽著低沉卻震耳的聲音，不敢反駁。

“顯兒在嗎？”這時，李治突然開口詢問。

“孩兒在這兒！”李顯扒拉開太平，淚水順著臉頰滴落，跪在了床榻前。

李治喘著粗氣道：“朕其實並不看中你來當太子，但弘兒命隕，賢兒又謀逆，天意如此，也沒辦法。”

“朕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真相，若你怪朕，那就怪吧。”

李顯搖了搖頭：“孩兒不要這個太子的位置，也不要皇位，孩兒以後一定努力讀書，不再貪圖玩樂！！”

李治聞言心裡舒坦一些。

“朕給你的，你怎能不受，以後對待天下，要用心...”

武媚娘一聲不吭的看著李治跟倆兒子說話。

她心中也很忐忑。

以她對李治現在的瞭解，絕對不會忽視她的存在。

正想著，李治忽然開口道：“媚娘...帝師已經操勞數十年，朕死後，若帝師不想理會，歸隱山林，孩兒便靠你了...”

“靠我？”武媚娘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想過李治會廢了她，沒收所有權利，或者貶為庶民都有可能，但沒想到他會讓自己輔佐兒子！

李治用最後的力氣睜開了眼睛，看向武媚娘。

武媚娘手掌浮現內力，接過了李雲霄身後的手，將其摟入懷中。

她知道，李治這是有話要對她說。

李雲霄微微喘息著走到一旁的桌子邊入座。

此時，李治悄聲道：“媚娘...如果朕...朕沒遇到你，便不會這麼幸福又苦...苦...”

話未說完，李治的手臂重重的落了下去。

這次，他是真的永遠的睡著了，一點氣息都沒了。

“呵...”武媚娘突然嗤笑一聲，淚光在眼睛裡打轉。

隨後將腦袋埋在李治胸口，無聲痛泣。

最初在她懷裡相愛到死在她懷裡，諸多記憶猶如畫面一般在她腦海閃動。

她不是不愛李治，只是二人後面這十幾年相處的心，都變了。

李雲霄揮手打暈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太子幾人。

聲音虛弱道：“現在是你殺我最好的時候。”

武媚娘直直的盯著李治：“我從開始到現在，從未想過要殺你，我也殺不掉你。”

李雲霄沒再說話，起身離開。

“帝師！”

李雲霄腳步微頓。

武媚娘問道：“若我參與朝政，你會殺了我麼？”

李雲霄面無表情的看了眼李治。

“不重要...”

突然李雲霄想到了什麼，從懷裡拿出三枚鏡子扔了過去。

“希望你能記住，太宗跟治兒留下的，永遠都是一個強大昌盛的大唐，他至死，還在維護你。”

話音落下，李雲霄身形一躍，消失在院中。

武媚娘看著鏡子一陣發愣。

過後似是想到了什麼，她手掌緩緩握緊...

....

隔日。

大唐天子李治，宣佈駕崩於長安太極殿。

在位將近四十年，從柔弱到勵精圖治，攜手皇后抑制權貴，推廣科舉。

從帝師之勢，完善曆法，開疆擴土，待民如子，被世人稱為有為之君。

聽到此訊，山河帶淚，草木動容，無不為其舉哀。

武媚娘主持，為李治挑選了一個她最為滿意的字。

廟號【高宗】

下葬的地方是李治早年就讓李淳風去探尋的墓穴，並定號為乾陵。

那個地方是個禁地，這麼多年來，無數人在其中莫名其妙的消失，被人稱為不詳。

但那個地方既然是李治想好的，自然要認同。

只可惜，每當動工並不順利，去施工的人，無論是工人還是官員，無一不是上吐下瀉，就像是染了疾病一般。

這件事也讓滿朝悲痛的人，起了好奇的心思。

狄仁傑也被調到這裡做調查。

一切暫時料理完，朝廷不可一日無君，李顯順利登位。

而就在眾人準備高呼萬歲的時候，武媚娘在眾人異樣的眼光中，悠然自得的走了進來，對著李顯施了一禮後，入座珠簾之後。

眾人倒是不好奇她能進來，因為她已經在這兒坐了數年，比誰都熟悉。

他們好奇的是，現在可不是李治當朝啊，兒子當政她也來，難不成李顯也得風疾了？

李顯見武媚娘進來，自然不能失了禮數，連忙起身還了一禮。

“孩兒不太熟悉這些，您來的正好，還望母后多多指教呀。”

武媚娘微微點頭：“勿憂，為娘參政數十年，自能助你一臂之力！”

李顯怔了一下，習慣性的抓了抓臉頰，他剛才就客氣客氣而已啊。

平心而論，當不當皇帝沒所謂，他主要是想試試號令天下的滋味。

但面對自己母后，他倒是不太敢反駁，因為她真的會下手打他。

“好...既然母后願意幫孩兒，那孩兒就聽您的。”

武媚娘點點頭：“顯兒放心，為娘不會與你爭權，現在起，你要好好學著，懂了麼？”

這番話可不是傳音，而是明著說出來的。

一眾大臣也都聽在耳中，震在心中。

誰都知道武媚娘喜歡爭權，可從她嘴裡說出來可就是另一個味道了。

那就是表明了是輔佐李顯，其餘人最好都閉嘴，別說閒話。

“是...”李顯有氣無力的答應了一聲。

他想號令天下可能得過一段日子了，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