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李弘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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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上，快要入夜時。

太子庶子突然跑來，臉色慘白道：“二聖！太子...太子他...”

李治與武媚娘猛地站起身，李治大吼道：“說！”

“算了！快帶我去見弘兒！”

二人皆是感覺到了不妙，什麼興致都沒了。

而等他們來到宮內才發現，李弘已經盤膝坐在床榻上..氣息極為微弱。

李治身體顫抖了一下，誤以為李弘已經死了，他知道李弘會死，但卻沒料到會是今天...

武媚娘眼眸通紅，看向庶子：“怎麼回事？不是不舒服嗎？怎麼會這樣？發生了什麼！？”

庶子連忙跪在地上：“太子說宴會嘈雜，覺得胸悶氣短，但又覺得盛宴不飲酒乃是不尊重二聖，所以在離開前，太子獨飲了幾杯。”

“在回來之後，他便叫我們都出去，他要靜一靜，臣覺得時間太久了，便敲門詢問，誰知道...”

武媚娘拳頭緩緩握緊，瞳孔泛紅。

而李治突然覺得天旋地轉，栽倒在地。

“不對！”武媚娘連忙上前，內力探入後，她忽然吼道：“叫太醫！”

崖邊，李雲霄抬頭注視著星空深深嘆了口氣。

“謝謝你能過來，多有叨擾，你現在可以回去了，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劉神威點了點頭：“好。”

劉神威走後，李雲霄從懷裡拿出小烏龜摸了摸，緩緩走入涼亭獨飲。

一份名單被擺在桌上，上面記載著從最初時到現在的三十六天罡與七十二地煞，不良人校尉名單。

其中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後面被標記了X。

唯一不變的，便只有最前方的兩個名字，天魁星袁天罡，地魁星李雲霄。

...

隔日。

本應舉行七日的盛宴，第二日便被強制取消。

而經過劉神威的診治，李弘的命是保住了，但那也只是一口氣吊著，倒是遭罪。

病入膏肓的事情，僅僅一天時間便不在是秘密，朝中傳的沸沸揚揚。

而不少人，已經開始規劃從新站隊了。

特別是李賢，早就暗中收買了一些大臣，等這個時候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

而今，李治與武媚娘就那麼守在李弘的床邊。

二人相視無聲。

朝中一切事物暫時都交予在外，以李義府還有狄仁傑為首的幾位權臣宰相等人處理。

李治與武媚娘二人心中都有思慮。

數十年過來，從最初藉著大唐帝師之威，聯合諸臣奪權長孫無忌，覆滅諸國，到現在武家幾乎無人，李治李弘病重。

美好的回憶隨著時間轉變，漸漸變了味道。

那時李治懵懂，只懂得隱忍，滿心雄姿英發，武媚娘風韻正濃，深謀遠慮。

現在，諸多原因導致二人面和心不和，彼此之間糾纏，最初的感覺早已面目全非。

第三日夜晚，烏雲遮日，遮蓋了宮內一切美景。

院外種植的楊柳本應是翩翩起舞的祝意，而今卻像是張牙舞爪的鬼魅。

伴隨清風呼嘯，一切都顯得陰森恐怖。

而大殿內，上百盞油燈，燈火輝煌，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

這是李治與武媚娘商議的，覺得黑暗不吉利，就算要走，也要讓弘兒在明亮的地方。

不能讓他被黑夜一點點吞噬，要替他驅逐這些黑暗。

因此，就連來太極宮的過道上，都被點滿了油燈，奴僕並排在外護住燈罩，使其不被吹滅。

但這些，全都是無用功，沒有任何用處。

現在，李弘已經不咳嗽了，或者說他已經無力咳嗽，只想合上眼睛，美美的睡上一覺。

但他還想在看看這一抹光亮，再看看自己的父皇母后。

他知道自己眼睛閉上後，他是輕鬆了，但父皇母后，會很痛苦。

李弘微微側過頭看了眼坐在他床邊的父皇母后。

一個滿面焦急，雙眸充斥著血絲，一個雙眸通紅，卻強忍淚水。

在看向不遠處，剛成婚不久的太子妃裴氏，一直在抹眼淚。

自從選擇太子妃落到她頭上時，她便從最初的開心，轉變成了噩夢一般的傷心。

因為李弘疾病在身，二人幾乎沒有夫妻之實，就算是嘗試，也是在李弘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下戛然而止。

而她現在又要守寡，與其說是哭李弘，倒不如說是她在哭自己！

她這輩子，算是徹底毀了！

李弘有些喘息的叫了聲她的名字。

“你還年輕，若從法，便是對你不公，你我二人膝下又沒有兒女，我死後，你便改嫁他人吧，也能彌補我心中對你的愧疚。”

裴氏聽聞此言哭的更大聲了。

李弘說的是好話沒錯，為了她著想也沒錯。

可這事兒根本就不可能啊，太子妃這名頭在這兒掛著，誰敢娶？

即便是有人膽大妄為，請願迎娶，可二聖會答應嗎？

二人將顏面看的很重，估計第一天答應，第二天就會慘死在房中！

李治淡淡的看了一眼裴氏。

可憐弘兒應了劉神威的話，無法生兒育女，而今他獨自上路，實屬孤單，不如讓裴氏陪他一同...

李弘還以為李治在為他犯愁，不由出聲安慰。

“父皇，男兒有淚不輕彈，您身上也有病疾，朝廷事大，天下事大，這天下，還並未歸於我大唐，莫要為了孩兒，勞神費心。”

李治上前摸了摸李弘的頭髮，而今天下暫無戰火，就算有人想要使壞，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著大唐來，談何天下未歸。

之所以這麼說，他明白，這是因為李弘所謂的天下，與他想的天下不一樣，而是跟帝師所言的天下相同。

見他這樣還在為社稷擔憂，李治強忍眼淚，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緩緩道：“放心吧弘兒，咱父子二人的病都能養好。”

李弘有氣無力的嗤笑一聲：“兒臣乃是習武之人，身體如何，自己最為清楚，兒臣這一走倒是輕鬆了，只可惜，看不到天下歸一的那一天了。”

李治搖了搖頭，有些哽咽道：“弘兒，你一定能看到天下歸一的，朕馬上將皇位禪讓與你，讓你親眼看著萬邦來朝的場面！”

“你要挺住，朕立即去派人通知他國使臣過來！”

李弘連忙緊皺著眉頭，強撐著身體拉住自己父皇的手。

“不！您不能這樣！您先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