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天以法制世間，世間以何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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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下詔罪己，這對於三界來說自然是一件大事。

玉帝是三界主宰，三界之中最為至高無上的存在，是天，是天道的代言人。

蒼天天下詔罪己。

這是此前所有人都沒有想過的。

那可是堂堂玉皇大帝啊。

那楊戩竟然能逼迫玉皇大帝，親下罪己詔，昭告三界。

一時之間，整個三界之內眾說紛紜。

尤其是那昭雪詔書，更是在三界眾生面前表明，玉帝認錯了，為自己的錯誤承認了錯誤，並且進行了補償。

這似乎更是亙古未有的事情。

雖然是近六萬條人命，可凡人的性命於玉帝的威嚴來說，即便玉帝的處置是錯的，也不過就是幾萬個微不足道的凡人。

於人間界，凡人的數量億億萬萬，六萬人，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誰都清楚，玉帝的顏面和這些人命之間，哪個更會被選擇。

然而這一次，所有人都看錯了。

“呼……”

真君神殿內楊戩長出了一口氣。

蒙冤者沉冤得雪，並且獲得了來自天庭的賠償，此後四世都當幸福安康，公道雖然來的遲了，但終究還是來了。

此時此刻在楊戩的心中，不由的想到了自己。

前世的自己不堪重負，從二十七層一躍而下。

但是在這之前他也抗爭過。

將網暴自己的人起訴，報警，等等……

然而芸芸眾生，悠悠眾口，網路空間之上更是縮短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天南海北匯聚一起，哪裡是當時的楊帆所能抗爭的。

縱然網路不是法外之地，但是相比於現實，終究不是一個維度。

更何況在如今人人都能成為新聞傳播者的時代，碎片化，掐頭去尾，刻意演繹的劇情和事件往往最能抓住人心。

於很多人來說。

真相是什麼，這隻在於煽情音樂之下的文字，以及共情的物件是誰。

楊帆是不是為人洗冤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給一個標準人渣脫罪了，符合許多人對無良律師的印象。

而絲毫不會去想，要是檢方證據鏈完整，鐵證如山的話，就算律師有一百張嘴，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二十七層一躍而下，這是楊帆最後的抗爭，也是他的解脫。

並非是對世人的失望，僅僅只是累了。

說心裡面沒有怨憤這是假的，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

如今的楊帆已經是楊戩。

他是天界的司法大神，是執掌三界律法的人。

前世的執念，今生的願望。

所追求的，不過公義二字！

……

瑤池之內，楊戩大步走來。

玉帝此時正在獨自品茶。

“楊戩，你來了？”

玉帝淡聲開口。

“參見陛下。”

楊戩行禮。

“好了，好了……”

玉帝眯了眯眼：“娘娘受南海觀世音菩薩邀請，到普陀山賞蓮去了，這裡就你我，沒必要這麼拘謹。”

“謝陛下。”

楊戩開口，面上依舊嚴謹。

“坐。”

玉帝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

楊戩走上前，再次謝恩後，坐下。

“你上任司法天神一職之後，這數月以來你做的很好，朕很滿意。”

玉帝面帶幾分微笑，問道：“想來你也應該明白朕當年所做的抉擇究竟是有多難了。”

楊戩沉默，沒有說話。

“你母親，畢竟是朕的親妹妹啊，朕給過她機會的，只可惜……”

玉帝的語氣有些悵然：“算了不說這些了，這幾日以來在這瑤池想了很多，當日你的堅持是對的，就算是太古天帝都曾經犯錯何況是朕，若能以一封罪己詔書，重塑天庭威嚴，表明天庭撥亂反正的決心，朕並不為難。”

楊戩依舊沉默。

“你來，應該是有事吧？”

玉帝問道。

“是。”

楊戩開口，從袖中取出奏書遞給面前的玉帝。

“哦？又有新的想法？”

玉帝面上帶著幾分笑意，開啟楊戩的奏書，閱讀上面的文字，很快便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是想，將這件事的處理辦法，形成制度，以此來約束眾仙？”

玉帝放下奏疏，沉聲詢問。

“是。”

楊戩言道：“天道自有法則，眾仙各司其職，千年萬年都不會有什麼改變，然而權力越大力量越強，仙神所行職責之中犯錯之後所能帶來的影響也就越大，不管是無心之失還是有意為之，損傷的都是天庭的威嚴以及無辜者的利益。”

“嗯。”

玉帝點頭：“你繼續說。”

“小神查閱諸多天條，並未在其中找到約束仙神職務相關過錯的條款，而在小神看來完善律法也同樣是司法天神的職責。”

楊戩瞄了一眼那被玉帝放在手邊的奏書：“所以小神思索數日，便將相關的想法奏於御前，雖為仙神卻也難免犯錯，而犯錯要追責，所帶來的後果天庭要進行賠償，以律法懲處犯錯之仙神，憑此彰顯天庭威嚴，補償受難者，以此昭顯天庭知錯能改的決心和意願。”

玉帝沉吟，似乎是在猶豫。

楊戩又道：“就如同小神，百年千年之後，誰能保證小神所有經手的案件，處理過所有的妖邪，都是公正的都是對的，沒有一個錯案？”

楊戩自嘲一笑：“若是沒有這樣一套追責和賠償制度的存在，難道讓楊戩自己來審自己的罪責，自己來追究自己的責任，給自己定罪嗎？”

“你說的自是有道理。”

玉帝開口：“但是朕擔心，如此行事會不會讓三界小看了天庭，從而削弱天庭的威權？”

“天之道在於公義，即便有錯，能夠改正，依舊是公義。”

楊戩面容肅穆：“只要天地公道，三界怎會質疑天庭的威權？”

玉帝思索片刻：“奏書留下，你給朕上一封細則，會盡快答覆於你。”

“小神，遵旨。”

楊戩領命。

……

這幾日楊戩便一直在思索。

楊戩身為執法者，能夠以天條制約三界，震懾三界。

而如同楊戩這樣的執法者，於整個三界之中數量並不少，掌管一方之務，自有天條法權。

雖受楊戩監督和節制，可終究有很強的自由裁量權。

執法者以天條來震懾三界。

那麼三界眾生，要以何來制約執法者呢？

沒有制約。

難道真的屆時來一出，堂下何人狀告本官的鬧劇嗎？

……

從瑤池返回真君神殿。

剛剛走入大殿。

楊戩便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哮天犬。

在哮天犬身前，還有一隻全身傷痕累累，已經進氣多出氣少，六條尾巴只剩下一條的白色狐狸。

“五十打魂鞭，沒死也算是她的造化。”

楊戩聲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