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人間煉獄是睢陽！！人，也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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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之前的朝代已經有無數人在搖頭了，所有人都預設了張巡必然是守不住的。

但開元之後心知此戰慘烈的人無不深深地嘆了口氣。

……

張巡向歷朝歷代交出了一個答卷。

——守不住，那就用命守！！

扛住我大唐的軍旗，呼喊著我大唐的口號，不要退，不能退！！

張巡親自在城牆上拼命，將士們無不為之所感，堪稱是透支著性命在打這場仗！！

敵人需要休息，吾等不休息！敵人會鬆懈精神，吾等不鬆懈！！

【史書記載，最多的一天，張巡帶著他不足七千人的軍隊在城牆上擋住了二十餘波大軍的衝擊。】

倒下的同胞啊，我已經無暇為你收殮屍體，就讓你的屍首作為敵人攻城路上的絆腳石吧！！

死去的親友啊，我已經無瑕為你發出悲泣，就讓我的淚水化作砍向敵人的每一道刀鋒吧！！

殺！

殺！！

殺！！！

張巡不是兵神，但他的精神激勵著每一個人，一開始連刀都拿不起來的軍隊已然在這場戰鬥中不斷的磨礪，化為了一個悍不畏死的鐵血之師！！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睢陽的將士們都在不斷的減員，可每一個睢陽將士的倒下，都意味著至少十數個叛軍的死去！！！

張巡的衣衫已經被血液浸透，眼神也變得麻木了，可他的口中還在喃喃著那個最初的信念。

“陛下一定會派兵來援助吾等的……”

天幕前。

李世民已經控制不住的捂住了雙眼，頹然的坐到了龍椅上，淚水止不住的滂沱湧出。

“朕的將士們啊……朕的將士們啊……李隆基這個畜生！！李隆基這個畜生！！！”

尉遲敬德臉色慘白，縱然是他，也已經隱隱看明白了。

兩三個月過去了，若是朝廷能支援，早就派兵來支援了。

可到了現在還沒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朝廷自顧不暇，短時間內是不會來了。

程咬金已經恨得砸碎了無數桌案，手掌都流淌出鮮血，但他卻懶得理會。

“陛下！！他們那朝廷不去支援，咱們去支援吧！！俺老程實在是看不得這些啊！！那一條條的都是我大唐將士的命啊！！！”

李世民幾乎咬碎了後槽牙，聞言怒吼著一拍桌子。

“朕不想麼？！！你以為朕不想麼！朕要是有那個本事，早就衝進去扇死李隆基那個混賬了！！你少在這裡氣朕！！”

漢武帝年間。

劉徹嘆息一聲。

“這一批將士是值得尊敬的好將士，國之忠魂蘊藏在他們之間，已然化作了一個雄獅！！”

“朕的衛霍對此戰如何看？若是爾等前去，可有把握？”

霍去病和衛青二人聞言擰了擰眉頭，片刻後回道。

“能打，但僅限於此。”

就算是他們二人，也不敢打包票，此戰的開端，已然註定了無論輸贏都會是場極為慘烈的戰鬥。

張巡身為一個縣令，已經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秦始皇年間。

嬴政閉了閉眼睛，微嘆一聲。

“是個好將軍。”

……

天幕之上，影片繼續徐徐的敘述著。

兩三個月前，睢陽的將士們需要面臨的最大難題，是十三萬敵軍。

他們拼死用命堆疊著守住了。

兩三個月後，睢陽的將士們驟然發現了一個更為致命的問題——糧食。

人不吃飯，就會餓死，這是個亙古不變的道理。

一開始，是減少平均量，每個人每天只分一勺米，吃不飽就去刨些樹皮墊墊肚子。

五個月、六個月……

後來連米也沒了，就去抓一些雀鳥和老鼠，再後來是殺了戰馬分食掉。

八個月、九個月……

終於，出現了第一個連刀也拿不起來的將士，他沒有死在了敵人的刀下，卻在城池內休息時活活餓死了。

那一日，將士們的悲泣和痛哭聲幾乎充斥了整座睢陽城。

陛下啊……我們真的堅持不住了，援軍什麼時候來呢？

張巡也坐在城牆角落裡捂著眼睛無聲的哭泣著。

還要怎麼守？還能怎麼守？

要就這樣放棄麼？

天幕前，歷朝歷代都潤溼了眼眶，止不住的隨著睢陽的將士們一同啜泣了起來。

哪怕是隔著一道螢幕，那股絕望和哀痛他們都能為之觸動，身為當時戰場上的兵將們，又都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太過絕望了啊……

而也有無數聰明之人隱隱的猜測到了某種可能，只是始終不敢相信。

諸葛亮用羽扇微微遮住了視線，彷彿不忍再看，這位智謀無雙的相士從胸腔裡發出了一道深深的嘆息。

天幕之上。

一個柔弱的女子提著裙襬輕輕的走到了張巡的身邊，撫摸了一下張巡的髮絲，神色中似乎湧出了一抹悲傷的決絕。

郎君啊，我只是個弱女子，無法為你上陣殺敵，可我想用別的方式為你分憂，唯願你不要再哭泣了。

【八月，睢陽主帥張巡殺了愛妾予將士們分食，太守許遠殺奴僕給將士們充飢。】

一滴一滴的雨水瓢潑著落到了睢陽的大地上，落地的剎那彷彿化作了猩紅的血水，汩汩的在將士們之間流淌著。

人，也是肉。人，也能吃。

將士們紛紛哭嚎著撕咬著同胞的血肉，有人忍不住嘔吐出來又連忙捧起來咽回去，眼中流下的已然不是清淚而是血水！！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境，誰願意吃人，誰特麼願意吃人！！！

張巡和許遠靠坐在一起，血淚也早已流淌了滿臉。

“吃吧、吃吧……填飽了肚子，咱們繼續殺敵！！！”

再上城牆後，安祿山大軍已經悚然的發現，眼前這批彷彿不知疲憊的鐵人已經化作了瘋子！！

他們雙眼猩紅，看著人的目光已經不再像是看著同類了，只知道瘋了一樣衝上去廝殺，武器斷了就如野獸般用牙齒去撕咬敵人的血肉，混著淚水硬生生的往肚子裡咽！！！

至此，睢陽已成人間煉獄。

天幕前。

李世民已經近乎瘋魔了，他衣冠盡散，仰天長泣，心知無力卻仍朝著天幕的方向飛奔。

“不要吃！！不要吃啊——！！”

朕的將士們，朕的百姓們啊！！已經夠了，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