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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嘉……”
蘇真的指甲在名單上反覆划著,確認沒看錯。
廣播仍在繼續,他的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跳躍運動是雛鷹起飛的第八節,距離結束還差兩節,幾分鐘後,學生們會排隊回到教室裡準備第一堂課。
“蘇真,你姐姐以前也是這個學校的?”邵曉曉聽他反覆唸叨這個名字,很快猜到了什麼。
“是,是啊。”蘇真一愣,如夢驚醒,“我剛剛沒有嚇到你吧?”
邵曉曉輕輕搖頭,說:“我好像能理解你的心情。”
“理解?”
“嗯。”
邵曉曉眼瞼低垂,回憶著什麼,語氣飄忽如霧:“奶奶也是發大水時淹死的,那段時間,無論白天還是夜晚,我總能在老房子裡聽到她的聲音,聽到她喊我囡囡。爸媽都不相信,說是我太想念奶奶了……可我當時真的聽見了啊。”
女孩的聲音越來越輕,“你這麼想念你姐姐,肯定也能看到些不一樣的東西吧……好了,別站那了,杵講臺上生怕別人看不見呀?”
邵曉曉拉著他躲到牆壁後頭,這堵牆處於兩扇窗戶中間,正好是視野的死角。
夜濃如墨。
邵曉曉面前漆黑一片的世界,在蘇真眼裡卻格外敞亮。
擦得發亮的黑板、天藍色的課桌椅、扣在桌上的書本,一切熟悉而又陌生。風聲忽作,布簾船帆一樣鼓起,光一浪接著一浪地湧進教室,明亮熱烈得不真實,又在風息後悄然退去。
酸澀湧上心頭,蘇真抿緊嘴唇,生怕發出一點響聲。
邵曉曉卻在看他。
女孩什麼也瞧不見,只是察覺到了蘇真的情緒,習慣性地投來了視線。
這是蘇真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端詳她的臉,‘肌膚吹彈可破,睫毛濃密曲翹,瓊鼻小巧秀挺,唇線靈秀清晰’,他下意識地想到這些形容,又深感詞語的乏味,覺得這根本不足以描述女孩的美。
邵曉曉並不知道蘇真在看她,還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因缺水而乾燥泛白的嘴唇,從側面看,她的上唇竟還有些翹,像個若隱若現的微笑。
蘇真心跳不自禁加快,他有千言萬語想說,卻再次感到了詞語的匱乏,話到嘴邊只剩句“謝謝你”。
“我該謝謝你才是。”
邵曉曉低下了頭,心有餘悸:“沒有你,我今天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蘇真也感到後怕。
看似平靜的夜裡藏著無數的岔路,稍有不慎就會牽動整個人生。
氣氛又安靜了。
蘇真既不會聊天,也不擅長接話,他想和邵曉曉說點什麼緩解緊張,一番搜腸刮肚之下,竟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知道嗎,我們學校論壇在搞校花評選。”
剛問完,蘇真就後悔了.
他忽然想起,如今票數位列第二的正是童巧玉,她雖已退學,卻仍覬覦三中第一美人的稱號,據說還呼朋引伴,開了不少小號。饒是水分如此之大,依舊被邵曉曉遠遠甩開,也許,這也是童巧玉記恨她的原因之一。
所謂的校花稱號並沒有給邵曉曉帶來任何好處,相反,她還被這虛名牽累。
“我知道。”邵曉曉說。
“邵同學訊息這麼靈通?”蘇真有些吃驚。
“冉小紅和我講的。”邵曉曉有些臉紅,說:“你們男生真無聊。”
“我看下面不少跟帖的說,邵同學是冰山美人呢。”蘇真篤定地說。
“冰山美人?”邵曉曉有些吃驚:“我平時很高冷嗎?”
“也沒有,只是……”
蘇真不知道怎麼解釋。
“好啦,我其實知道的。”
除了認識多年的朋友,邵曉曉的確有意在迴避親密關係,畢竟大家在畢業之後都會分開,沒必要徒增煩惱,更何況她也清楚,很多製造機會接近她的,安的都是壞心思。
只是,她明明已經這般獨善其身了,麻煩還是主動找上了門。
整理運動~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
與邵曉曉說話時,時間又像突然加快了一樣,一轉眼的功夫,已是最後一節整理運動,廣播體操的曲調變得舒緩。同時,雷鳴聲在教學樓外響起,像是某種預示,空中的溼意越來越重,醞釀好久的雨即將落下。
突然。
腳步聲在樓道響起。
蘇真立刻讓邵曉曉噤聲,女孩屏息凝神,沒聽見什麼腳步,只看到蘇真貓下身子,拎著頭盔向門口靠近。
一個人影從門後閃了出來。
幾乎同時,蘇真一躍而起,掄砸的姿勢宛若劈山,只聽砰的一聲,頭盔正中腦門,來者被砸得大聲慘嚎,踉蹌後退。
正是來追他們的二鐵子。
邵曉曉傻眼了,暗暗讚歎蘇同學的厲害,她剛剛全神貫注也沒聽到一點人來的動靜。二鐵子也傻眼了,他是用手電筒照地上的泥灰,一點點循著痕跡摸來的,他雖身材魁梧,心思卻也細膩,為了隱秘腳步聲甚至把鞋子脫了,他不理解蘇真是怎麼發現的。
他們都不知道,在蘇真的視角里,還有另一個震驚的人。
“這位同學,你是誰?你在這裡幹什麼?”
一位老師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個手持頭盔擊打空氣的人,忍不住後退了數步,手上的作業本灑了一地。
剛剛的腳步聲其實是這個老師發出的。
二鐵子身高逼近一米九,虎背熊腰,要是正面與他對敵,以蘇真的體格絕對沒有一點勝算,他既然搶得先機,就必須一鼓作氣把此獠打得失去還手之力。
頭盔像是蘇真的拳套,他抓著它拼命掄砸,方才積攢下的力氣在這一刻傾瀉而出,盡數落到了這個壯漢身上。
二鐵子也非善茬,雖被打得頭暈目眩,劇痛不已,仍然維持著曲臂格擋的姿勢,護住腦袋,看似左支右絀,卻始終沒有倒下。蘇真想要速戰速決,反而露了破綻,被二鐵子一記截腿踹擊中,失去了追打的能力。
反擊立刻開始,二鐵子在館子裡學過點招,此刻又是擺拳,又是蹬踹,動作大開大闔,生猛無比。
他本以為這個瘦弱的男生會被他立馬打倒,卻沒想到對方靈活異常,竟在黑暗中頻頻閃避開了他的招式,一陣揮拳無果後,反而被對方拉開了距離。
他從口袋裡掏手電筒,想打燈找對方位置,燈剛剛亮起,下腿卻被忽然抱住,他揮拳掄砸蘇真後背,沒能將其撼動,反而被抱腿摔在地上,咽喉也被對方以胳膊絞住。
二鐵子反應很快,立刻挺胯起橋,頂起對方手臂的同時,雙腿發力蹬踏,想以蝦形的姿勢掙逃。
兩人體格相差實在太多,蘇真實在擒不住,順手抓起地上的手電筒,往他眼睛猛戳,慘叫再度響起,二鐵子雙手捂眼,五官扭曲。
蘇真則飛快起身,再次抓起頭盔,往他腦袋上猛砸,二鐵子很快招架不住,倉皇起身,踉蹌欲逃。
眼看蘇真就要得勝,旁邊的老師再度喊了起來。
“王主任,你快過來,這裡有個人在,在,在……在破壞地磚。”老師連連招呼。
西裝領帶的王主任幾個箭步衝上了樓,他在學校任教多年,能文能武,破壞學校公共器材的學生見了不少,破壞地磚的還是頭一次見,一看就不是善茬!
王主任嫉惡如仇,二話沒說直撲蘇真後背,用的是擒拿的技法,蘇真一心攻擊二鐵子,防備不當,被擒了個正著。
在二鐵子眼裡,蘇真則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架住了,動彈不得。
“抽筋了?”
二鐵子右眼受傷,什麼也分辨不清,他懶得多想,管他是抽筋、中邪還是耍計謀,拳頭直接招呼上去,先以直拳擊中胸口,又一記勾拳打中小腹。
腹部劇烈絞痛,蘇真十指痙攣繃直,頭盔掉落在地。
二鐵子連出數拳,直打得蘇真五臟翻江倒海,口吐酸水。
“敢暗算我!敢暗算我!老子今天打不死你!!還有那個邵曉曉,你喜歡她是吧,等會當著你的面玩死她!”
二鐵子被打得右眼青腫頭破血流,此刻下手也絲毫不留情,蘇真沒辦法,只能收緊腹部肌肉防禦,但這種被動的防禦除了稍稍減輕痛苦,根本於事無補。
旁邊的老師也看傻了,大喊道:“王主任,王主任手下留情啊,要不我們先問問是怎麼回事,到時候再動手也不遲啊。”
王主任傻眼了,心想自己還沒動手啊,這小子幹嘛?中風還是碰瓷?
“高老師,你要給我作證啊,我沒動手啊,這學生自己在吐啊,學校有監控吧?監控不會又沒開吧?”
王主任也慌了,鄉鎮的小孩子頑皮,平時就算體罰家長們也不會說什麼,但如果打出事可就……
他連忙鬆開了手。
接踵而來的疼痛阻斷了蘇真的思考,失去了王主任的束縛,他滑落在地,顫顫巍巍想要起身,身體卻已麻痺,根本調動不起力量。
“狂啊,你這小癟三再狂啊,今天鐵哥不揍死你,你就是我爺。”
頭破血流的二鐵子半屈著身子站在長廊上,站姿很像拳皇裡的八神,他罵罵咧咧地露出猙惡之笑,拾起那頭盔也要朝著蘇真砸去。
蘇真抬臂去擋。
砰。
頭盔砸落。
卻是砸在了地上。
二鐵子的慘叫聲在走廊上響起,撕心裂肺。
蘇真驚訝地發現,先前還一臉殘暴的二鐵子已手捂襠部,跪坐在地,發脹的臉上青筋暴突,一對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邵曉曉站在二鐵子面前,腳還保留著蹬踹的姿勢。
邵曉曉騙了蘇真,她根本不記得什麼跆拳道了,但幸好學過防狼知識,深諳男生哪個部位最脆弱。
先前他們扭打得太過激烈,加上一片漆黑,邵曉曉什麼也看不見,只能乾著急。幸好手電筒提供了光源,才讓她得以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扭轉戰局。
“蘇真,快走!!”
邵曉曉對著二鐵子狠狠補了幾腳,將他踹得痛哭流涕,起身不能後,連忙拉著蘇真的手向樓道飛奔過去。
“他們在樓上,二鐵子好像被幹了,快上去!!”
“這次絕不能讓他們跑了!”
樓下響起了其他人的聲音。
他們居然都來了!
原來,進學校之前,二鐵子對著街道的吼叫是在呼朋引伴。
但蘇真什麼也聽不清,因為學生們已經出操回來了,他們喧囂著湧入狹窄的樓道,像是河水倒灌入溪,擠了個水洩不通。
身後,王主任的聲音再次響起:“保護學生,別讓這個瘋子傷害學生!高老師,你剛結婚不久,注意安全,躲遠點報警就好,我去制住他。”
“好,好……王主任你也要注意安全!”高老師也喊。
邵曉曉原本在樓道上健步如飛,可沒走幾步,她卻發現扯不動蘇真了。回頭看去,蘇真正以詭異的姿勢卡在空空蕩蕩的樓道上,此刻的他哪裡像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分明是一個鑄在臺階上的雕像。
“蘇同學……”
邵曉曉從沒遇到過這種事,立刻慌了神。
蘇真捂著絞痛不止的腹部,逆著小學生的人潮艱難前行,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飛速掃過,希望能找到蘇清嘉的身影,但他腦子嗡嗡的,眼神也根本無法聚焦,在他眼中,這些人一個個長了三頭六臂似的,容顏更是看不清半點。
“蘇清嘉,蘇清嘉在哪裡?”蘇真在樓道大喊。
小學生們懵了,面面相覷,七嘴八舌。蘇真又喊了幾遍,依舊沒人認領這個名字。
姐姐……
“蘇真,蘇真你快走啊,他們要追上來了。”邵曉曉的催促聲切斷了他的思緒。
“讓開,小朋友讓開一下,我來把這個怪哥哥抓去教導處,你們都讓一下,別受傷了。”王主任的聲音在他後方響起。
蘇真的腦子一陣銳痛。
二零零零年……
九年了啊。
無論眼前的靈異如何解釋,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就算找到了姐姐又如何?他能在師生們的圍攻下將她帶出去嗎?即便帶出去了,她就會活過來嗎?
人死不能復生。
這座學校更像是歷史的牢籠,它在時間中流動不前,重複放映著早已定格的影像。
他不能為了去世的親人,置活生生的朋友于不顧!
“王主任,您別抓我了,我是蘇清嘉同學的弟弟,蘇真。可以的話幫我轉個話給姐姐,說我已經長大了,很想她,每年都很想很想她。”蘇真忽感釋然,朝著身後大喊。
王主任心想今天的門衛也太大意了,怎麼把神經病放到學校來了,你一個高中生喊小學生姐姐,也不害臊?!
不過,蘇清嘉……
這個名字熟悉啊,他當上主任後一個月就聽了兩回,一回是處分,一回是得獎。
不想這麼多了。
王主任本著對學生負責的精神,回憶起青年時期和老師傅學的武術,飛快穿過人群,手指彎曲成爪,朝著蘇真後衫抓去,此招迅疾兇厲,真有蒼鷹掠食的架勢。
眼看就要得手,王主任不知被誰絆了一腳,猛地摔倒在了學生堆裡,跌了個七葷八素,他想要爬起,卻聽到一個稚聲稚氣的女聲喊道:
“王老師摔倒啦,大家快扶他起來,王老師說過,樂於助人的學生可以優先評三好學生。”
小學生最是高風亮節,聽聞此言,一擁而上。
蘇真擠開人群,和邵曉曉衝下了樓。
邵曉曉滿心疑惑,卻沒時間發問,那些陰魂不散的敗類又追過來了,現在的蘇真失去了戰鬥力,逃亡都屬勉強,該由她扛起責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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