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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交手約半刻多鐘,顯得頗為焦躁的樂默之,不惜損耗,終於斬殺從北面軍營逃出的南平煉體士,歸刀入鞘,對匆匆追來的另一名年輕高壯男子道:“牟兄弟,這裡交給你了,仔細搜下,他身上或有求救書信……我去尋左師妹。”
牟姓男子剛應一聲,便發現樂默之心急火燎縱躍化作一道白色殘影,去得遠了。
搖搖頭,低笑自語:“呵,這個樂兄,片刻都離不開他那寶貝師妹,生怕別人不知他們的關係?”
走上前去,一刀梟下雪地裡敵人首級。
他可不想被用秘法裝死的敵人,趁他近身打個偷襲,修者手段五花八門,防不勝防,還是穩妥為好,斷了的腦袋,總不可能當他面長出來,再才蹲下仔細搜查,連發髻靴子都不放過。
樂默之自不會在乎他人看法,他心憂左師妹安全,都這麼長時間過去,按說以師妹的修為,解決受傷嚴重的小蠻子,花不了半個字時間,即使把那不識抬舉的傢伙虐殺三遍也足夠。
此地離那處地方,最多才七八里,一個字的時間足夠趕來。
莫不是出了什麼變故?
樂默之擔心有其他從北面逃脫的南平煉體士撞上師妹。
但是前面往北十多里一帶的灌木叢,埋伏了大量的北戎勇士,交錯著布成兩道防線,發現普通南平逃卒射殺了事,若是發現速度超常的煉體士,第一時間先向空中射出鳴鏑示警。
應該不會有事,他一直留意遠近的動靜,這段時間,沒有任何示警。
如此安慰自己,不過片刻趕到記憶中的附近地方,卻沒有發現師妹的身影,方圓兩三里皆不見有人,荒原雪地上瀰漫的寒霧,阻了他的目力及遠。
不好的預感,在心中滋生,樂默之縱躍起三丈高,朝四處俯視。
他目光瞬間注意到右前方灌木叢後,兩片刺目鮮血,在雪地裡分外刺眼,以及身首異處的……裹著輕裘的師妹!
樂默之頓時感覺如墮冰窖,寒氣從骨子裡汩汩往外冒。
他再也穩不住支撐下肢的真元力,從空中跌落雪地,差點失去平衡一頭栽倒,心中被巨大的悲痛挾裹,目中蘊淚,踉蹌而行,哪還有一絲修者的機警,和平日裡處驚不變氣度。
整個人如行屍走肉,只剩軀殼按本能往師妹慘死地方走去。
短短不到百丈,他跌跌撞撞走了好幾十息才到。
樂默之看著雪地裡的慘狀,愣愣怔在原地,好半響陡然醒神,撲上前去,發出不似人聲的悲嚎:“師妹,師妹……小燦……”
淚水矇住他的視線,似哭似號的悲聲,在空曠雪地荒原傳出極遠。
天空越發的陰沉,又要下雪了。
牟姓男子搜查完畢,又等了許久不見二人回返,不由心生疑竇,那對男女即使再戀姦情熱,也不會在雪地裡行苟且之事吧?想了想,縱躍著循雪地上一行深深足跡,往西南方向尋去。
隔得還有三四里,聽到遠處傳來瘮人痛泣哀嚎聲。
“……小燦……”
牟姓男子一驚,加快速度趕到近前,卻見鴻月閣當代大師兄渾身狼藉,抱著身首異處的左師妹屍身,悲痛不可自抑,哭得淚一把鼻涕一把,好生悲切豪放。
感覺有人走近,樂默之猛然回首,惡狠狠瞪去,雙目赤紅彷彿要擇人而噬。
牟姓男子心下一個哆嗦停步,他察覺到濃濃的殺意鎖定在身上,右手下意識抓著刀柄不敢稍動,口中急叫道:“還請樂兄節哀!樂兄,切莫放跑了兇徒啊,此刻追趕,還來得及。”
樂默之愣了約兩息,殺意漸消,不再盯著牟姓男子,放下屍身,解下身上的白色罩袍遮在上面,提起放到一邊的半截殘刀,聲音略有些沙啞:“勞煩守護片刻,樂某去去就回。”
不再看牟姓男子一眼,生怕一個忍不住,劈死這個無用的廢物。
連個南蠻子都對付不了,不是廢物是什麼?
他尋著足跡往南方縱躍而去,師妹慘遭毒手,他當務之急是報仇雪恨。
牟姓男子嚇出一背的冷汗,剛才好險,要不是他見機得快轉移對方的注意,差點就枉死此地給那無頭女子陪葬,不行,對方已有遷怒他的殺意,他不能傻乎乎守在這裡冒險,得找人讓樂默之有所顧忌,不敢再對他出手。
哎,無妄之災啊,那女人就是個禍害,死了還要連累他。
樂默之追出約八里,徹底冷靜下來,他注意到雪地上的足跡變得有些奇怪。
時淺時深,落腳的距離也時遠時近。
他突然想到一種可能,那小子從師妹身上得去了修煉縱躍術的要訣,在一邊逃跑,一邊修煉揣摩縱躍術,看這進度,顯然是摸到了縱躍術門竅。
他臉色一變,不惜催動真元往雙腳加大消耗,速度再度提升,朝前狂掠追去。
又五六里後,他徹底失去雪地上的蹤跡。
再怎麼仔細辨認,都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那該殺千刀的蠻子,居然這般快就學會縱躍術,還掌握了無痕的高深技巧。
這怎麼可能?真元境修者體內的真元力駁雜不純,並不能細微控制足底力道,除非是達到固本境,真元力能夠生生不息,方可輕鬆做到踏雪無痕。
樂默之突然醒起他一刀劈傷小蠻子時候的蹊蹺,俊朗臉上扭曲難看。
心中懊悔不已,他當時就該斬殺對方了事,而不是留下後患。
那蠻子陰險狡詐隱藏了修為,連他也瞞了過去。
雖然有諸多假象,沒有揣摩明白,如那小子既然能修煉到固本境修為,為何會不懂縱躍術這種基本法門?力量運用也幾乎一竅不通?
那小子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能把修為收斂得毫無破綻,瞞過他的感知?
這些暫且都不重要,唯有抓到那小子,一切都將水落石出。
樂默之看著遠處濛濛山影,一時不知該往何處追蹤。
沉默片刻,他冷哼一聲,轉身急掠返回。
與其盲目亂跑浪費時間,不如回去藉助一些手段,再來尋找,不把那小子活剮了祭奠師妹在天之靈,他誓不就此罷休。
過了約二十息,右後方百丈外,兩顆緊挨著的灌木叢側後,稍突出雪面的一片雪地,慢慢鬆動,往外裂開,常思過面無表情緩緩從蓬鬆雪堆裡爬出來。
單薄的戎服,黝黑麵龐,頭髮上沾著晶瑩雪花顆粒。
少年參照青帕上記載的“縱躍術修習要點”,沒費多少周折,嘗試幾次,便掌握運用真元力,加之腿部足底的蓄力發力技巧,學會了他夢寐以求的縱躍術,一個縱躍三四丈對他不再是難事。
難的是把速度提升至樂姓男子那般,讓人眼花繚亂的地步,那將需要他花很長時間練習。
世上的技能,大多是易會難精,原本就沒有一蹴而就的捷徑可言。
隨後,他又波瀾不驚學會以為很難的逃生技能,無痕。
似乎,也沒什麼難的。
青帕上記載說從縱躍術進階到無痕少則三年,多則十餘年,還必須資質尚可,勤修苦練不輟,真是好生奇怪的說法?讓黑大個摸不著頭腦。
最後他只能歸結於自己的悟性資質遠超尋常修者,或是這樣吧。
少年心中不無得意想著,提氣縱身,像一隻超脫秋冬宿命的快活蚱蜢,往南方五里外的綿連山區,快速蹦去,身後只餘淺淺足跡。
又十數息後,雪地再無痕跡,孤獨的身影消失在稀疏矮樹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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