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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慧,永遠25歲,農業大學動物醫學專業畢業,執業獸醫師。
劉璃覺得,在真正的愛狗人士的心裡,柯慧應該是天使。
高考成績非常不錯的她,主動選擇了非常冷門的動物醫學專業,只是為了自己的理想。
她的理想很樸素,當一個專業的獸醫,讓寵物得到正確的治療,減少寵物的病死率。
對不理解她的父母,她說:“我知道當獸醫不是一條飛黃騰達的路,但辛苦的路也要有人去走,我不想看到不該死的寵物無辜死去,生命是沒有什麼不同的。”
她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是流浪狗收容救助站,工資微薄,沒有福利,在這裡工作,就像大部分碼字的網文作者一樣,全靠愛心發電。
就這樣一個善良純粹的、身體力行的、言行一致的、真正愛狗的女孩子,卻被無數的人罵是“人面獸心的女屠夫”、“斷子絕孫的劊子手”、“冷血的毒蛇”……
他們寄刀片給她、打電話辱罵她、當面威脅她,對她的工作找茬、投訴她工作態度差,這直接導致她無法繼續在這家公辦流浪動物收容所工作。
於是她找父母投資,自己創業開了一家半公益半收費的寵物收容救助醫院。
但網暴並沒有停止下來,那些人如同附骨之蛆一樣跟了過來,網上繼續網暴不說,生活中依然有各種無理的投訴。
投訴她的狗屋漏水、地面不乾淨、管理不善、甚至駕車前往她老家威脅辱罵她的父母、威脅她未婚夫的父母家人……
技術擷取的那些辱罵記錄不是全部,然而滿屏這樣的詛咒讓人觸目驚心,更讓人覺得渾身發冷無法呼吸。
可以這麼說,柯慧這個天使,她的心,純粹得沒有一點雜質。
在她短暫的一生中救助過的被遺棄寵物不計其數,其中一部分還是那些所謂愛狗養狗人養到失去興趣時主動遺棄的,甚至有人驅車來到她的寵物醫院,將狗狗特意扔給她。
而被她安樂死的重病、受傷、殘疾等問題寵物共計723只。
在她死前,她在社交平臺更新了日誌:生命並沒有什麼不同,人和動物一樣,我剝奪了它們的生命,也該用同樣的方式死去。
她將最後一針安樂死狗狗的針劑留給了自己,置身於風暴中心的天使最後死在自己婚禮的前夕。
她的故事,從美好純粹的初心開始,結束於惡毒絕望的網暴。
在她的葬禮上,很多媒體出現、很多愛狗人士出現……
她的未婚夫趙梓旭聲嘶力竭的喝罵:你們,全都是害死她的兇手,全都是……
他至今未婚,用兩人準備結婚的錢,維持住了柯慧當年已經無法維持的寵物收容救助醫院,直到現在。
而已經自殺而死的柯慧,和如今的連環殺人案件,還有其他的聯絡。
“林隊,柯慧畢業後就加入了愛狗協會,曾在13年擔任協會的副會長,”劉璃邊看資料邊總結給開車的林彥儒聽。
“2013年,她和曹女士曾一起共事,直到14年,她退出了愛狗協會,具體原因資料裡沒有說。”
但劉璃可以想象得到,水晶般純潔的人,怎麼可能會和爛淤泥般的人成為志同道合的朋友。
柯慧一定是發現了曹女士她們借用愛狗協會的名義碰瓷、騙捐的真相,因而不願意同流合汙。
“當年,柯慧的未婚夫曾報過三次警,然而三次都是無法立案”。
劉璃想起了趙梓旭那張牴觸與譏諷的臉。
資料裡,已經拍過婚紗照的兩個人頭挨頭擠在一起,親親熱熱,甜甜蜜蜜,趙梓旭滿眼都是披著頭紗笑得燦爛的柯慧。
如今他形單影隻,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開店……
什麼都是一個人。
當年那個笑起來甜蜜的場景,就像陽光下的泡沫,有著讓人心碎的美。
“資料裡沒有這隻牧羊犬的記錄,”劉璃說,“狗舍裡的照片也沒有出現過這隻狗狗。”
“趙梓旭說,這隻牧羊犬大概是八歲的年齡,相當於人類的五十歲左右,”林彥儒說,“他想把狗留下,是為了什麼?”
如果他是連環兇手,他就不可能不關注北高峰的抓狗計劃。
“林隊,您是不是懷疑他在演戲,故意讓自己表現得毫不知情?”
從而降低自己在警方眼裡的嫌疑度。
就像當時被請進審訊室的自己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在警方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可疑一樣,都是有目的的。
而以上柯慧所遇到的一切、趙梓旭所孤獨的這些年,這些痛苦和悲憤,不足夠成為殺人動機嗎?
趙梓旭,不更符合連環兇手的心理側寫嗎?
他和被害者之一有過聯絡、他愛狗、將狗狗視為朋友,甚至視為戰友。
如果能證實這些被害者都曾參與過網暴,趙梓旭是不是比呂浩傑更有嫌疑?
……
而呂浩傑,在預審科對曹女士和呂家夫妻的審訊結束後,得出結論是——他就是曹女士、呂家夫妻用來碰瓷、騙捐的工具。
這個結論是有根據的。
“呂浩傑被父母接到身邊後,根據記錄他們搬了兩個城市,過得還可以。”林彥儒說,“但他初中畢業後就沒有再接受過任何教育。”
“我們調查時發現,呂浩傑從十一歲到十五歲,完全沒有什麼行動軌跡,生活裡一片空白,沒上學、沒外出、沒有打預防針、沒有體檢……”
“十六歲後,他開始不定期的在不同的地方出現急診科救治記錄……”
呂浩傑今年32歲,16年前,還沒有出臺醫生、老師等特殊人群為保護所有受侵害或疑似受侵害的婦女兒童的“強制報告條例”。
曹女士最過激的那次所謂的救狗行動,駕車在高速上逼停運狗車子的,就是呂浩傑。
當時,他左手臂尺骨和橈骨骨折、胸骨骨裂、第七肋骨裂、滿臉鮮血,全身傷痕累累……
但這次的影片發到愛狗協會的群裡後,很快就面向全社會進行了募捐,連運狗車車主、以及車主的僱主在內的賠償金,他們在一週的時間籌集到了七位數。
而這樣的事情,曹女士和呂家父母他們不止做過一次。
呂浩傑先天缺陷的“無痛症”,成了曹女士、呂家父母斂財的利器。
而斂財所得,全都被這三個人用來打牌、打麻將、炸金花、網賭……等一切跟賭博有關的行為。
……
牧羊犬“灰灰”的旅程還在繼續。
林彥儒帶著狗狗在呂浩傑猝不及防之下突然出現。
但牧羊犬沒有向呂浩傑撲過去,它在病房門口探頭看了看,然後坐在門前的側邊,沒有任何老友相見該有的舉動和反應。
呂浩傑被看管得很嚴密,在骨科住院部的單獨病房裡,有民警貼身看管和照顧。
他看到林彥儒之後,又看到了跟在林彥儒身後的劉璃,順便看了兩眼狗狗,就將毫無觸動的視線繞了回來,頗為友善的說:“劉醫生,你也來了。”
他似笑非笑的又對林彥儒說:“林隊長,麻煩你,我需要法律援助處給我指定一位免費的好律師。”
他砸吧了一下嘴:“我後悔了,因為我被民警暗示和誘導了,我現在要翻供,不,我想要申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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