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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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還沒說出蕭沐的身份，蕭沐已經認出，來人正是定安侯府的侯爺，蘇樂賢。

呵呵，追妻追到這山溝溝裡來了，有意思。

蕭沐眼尾一挑，正在這時，蘇老爺也說出了蕭沐的身份：“你不是成王家的小公子嗎？”

蕭沐沒有否認。

老夫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被認出身份的準備，只是老夫人視力一直不太好，雖然有所懷疑，但礙於小公子已經在火中喪生，只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可這位侯爺不一樣。

一來，他視力好的很。

二來，他與成王關係要好，十分熟悉成王的相貌。

像蕭沐這樣與成王有九成相似的外貌，只需一眼，就能夠確認。

“你怎麼會在這裡？”定安侯問道。

“我自小就生活在這裡，這裡有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我不在這裡，又能在哪裡？”

兩人的語氣都算平淡，但是周圍人聽著，都已十分震驚。

跟在侯爺身邊的侍衛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山村裡，不僅能見到老虎還能見到，王爺家的小公子。

蕭松更是難以壓抑住眼中的震驚。

爹不是說蕭沐是他一位老友的兒子嗎？怎麼成了王爺家的兒子？

他竟然一直跟王爺家的兒子稱兄道弟！

隨著他們說話的聲音，蕭家其他人也走到了門口。

老夫人一眼就認出了侯爺。

面上露出的不是驚喜，而是抗拒。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我不是派人告訴你了嗎？我在這裡住夠了自會回去！”

侯爺看見老夫人面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夫人，你出來的時日也不短了，該回京了。”

“我回不回去對你有什麼影響，反正你心中想的是當今聖上，心心念唸的也都是朝中的事，有我和沒我對你來說又有什麼區別？”

“怎麼會沒有區別？”侯爺露出心虛的表情。

“夫人不在的時候，我寢食難安。”

“要我看，是過得太安穩，有些不適應吧。”老夫人顯然沒有被侯爺的話哄到。

眼見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徐正香站出來道：“侯爺大駕光臨，大家都別在門口站著了，快請屋裡坐，快請屋裡坐。”

看著不遠處那些看熱鬧的村民，老夫人什麼也沒說，一轉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侯爺也緊隨其後，跟了進去。

兩人進門口就關緊了房門。

幾個丫鬟留在外面。

一眾侍衛也留在院子裡，十分自覺的排成一排，守在門前。

形勢似乎有些緊張。

蕭家人也都盯著那個房間，不知道里面會發生什麼事情。

半晌之後，老夫人和侯爺都從屋裡走了出來。

老夫人面上的顏色並不好看，但比剛才已經緩和了許多。

侯爺臉上帶著笑容，但若仔細看去，就能發現他外袍的膝蓋處，似乎沾著一點灰塵。

“讓大家見笑了。”老夫人開口說道。

“這位是我家侯爺，大家不用害怕。”

“好好好。”

原本緊張的氣氛瞬間瓦解了。

面對貴客徐正香有些不知所措，但好在這些日子與老夫人也熟識了，面對侯爺的時候不至於嚇的腿發軟。

“侯爺遠道而來，快快坐下歇息，我趕緊去做兩道菜，為侯爺接風洗塵。”

“快別忙了。”老夫人說道。

“入鄉隨俗，他在京中是侯爺，到了這裡，就是洛欣的外祖父，咱們晚上不是準備吃火鍋嗎，就按照原來的準備，多一雙筷子就好。”

聽見老夫人這樣說，侯爺也開口道：“嗯，按夫人的意思辦即可。”

他也想像夫人一樣和這些人打成一團，但畢竟是做官做的久了，無論說什麼，都在這一副命令的口吻。

徐正香趕緊下去準備菜品。

侯爺將目光移到了葉洛欣的身上。

那個小姑娘瘦瘦小小，和自己去世的女兒長的十分相像，就連那靈動的眼睛，和臉上倔強的表情，看起來都一模一樣。

這麼多年過去了，侯爺本來以為，自己再也想不起來女兒的樣子。

可是直到見到葉洛欣，他才發現，女兒的樣貌一直在她的心中，不曾忘記一分一毫。

“你就是洛欣？”侯爺開口。

葉洛欣並不覺得害怕，上前施了一禮：“侯爺。”

蘇老爺聞言面露不悅，他轉頭看向老夫人：“你看看她。你看看她竟與我這般的生分。”

老夫人卻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笑著看向葉洛欣：“孩子十多年都沒有見過你了，早就忘記你長什麼樣子了，和你生分不是應該的嗎？”

“去把我車上帶來的瓷瓶和名畫拿下來！”蘇老爺吩咐手下。

手下得了命令，立刻跑出門去，從車上抱下了三個大盒子，和五幅卷軸。

手下將這些東西放在桌子上。

蘇老爺親自上前，開啟其中的一個盒子，指給葉洛欣看：“你看看，這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的紅梅落雪的瓷瓶，當初我收藏的那對被你打碎了，你哭了半天，這是我後來命人去江南尋到的。”

說完，他又開啟另外一個盒子：“還有這個，這個羊脂玉的瓶子是咱們家供在佛龕前的，小時候你非要不可，還因為這個被你娘揍了一頓。”

說到這裡，侯爺停了停，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在後悔，不過是一個瓶子而已，何苦因為這個，傷了你娘和你之間的感情。”

葉洛欣的眼眶有些熱。

侯爺說的這些事情，她沒有一絲一毫的記憶。

但是老人娓娓道來，彷彿那些事情就發生在昨天。

或許，是他在心裡重複了千萬遍，直到今天這一刻，才終於說了出來。

“外祖父，我和娘沒有因為這件事情傷感情。”

斯人已逝，葉洛欣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只希望這樣，能夠減少一些眼前這位老人的愧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