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3章 龍之故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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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幽暗的洞窟之中。

讓薛雲萬萬沒想到的是，『臥龍崖』的內部赫然是四通發達，洞穴之間不僅縱橫交錯，地形更是複雜的一批。

壓根和外面所看見的模樣是兩碼事兒。

“好傢伙。”

早已撤回了一路辛苦的大貓。

忍不住發出一陣感嘆，薛雲將雙手插在了褲兜裡，不停打量著眼前的洞窟奇景。

“你們這兒怎麼跟個迷宮似的，要是沒你帶路的話，估計我一進來就會找不到北，再派一幫人埋伏在這兒，就算是我，大機率也會被困死在這些洞窟中吧。”

『薛先生，說笑了......』

微微一愣。

白龍怪胎阿提亞立馬聽出這番話裡的言外之意，連忙安慰道：『您是我們的朋友，對待朋友，龍族從來不會貿然的冒犯，更加不會做出那種背信棄義的下作之事，這世上，陰險狡詐且表裡不一的那種傢伙，恐怕唯有......』

話到一半。

阿提亞卻猛地收聲，反應過來後再也不敢繼續說下去。

“唯有人類才會那樣......”

接過話頭。

薛雲開口問道：“這，就是你想說的吧？”

『薛先生，還請恕罪......』

前方的白龍惶恐至極，連忙轉身匍匐在地面之上，當即叩首不已。

『是我太無禮了，竟然冒犯了薛先生，您大人有大量，請務必不要放在心上！』

身為龍族怪胎。

阿提亞的實力雖然算不上拔尖的程度，但她也能感知到薛雲實力上的強悍。

人類，生來就擁有強大的自我意識，並不像他們怪胎這樣，需要機緣才有可能覺醒意識，從而成為超位的存在。

可這世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事兒。

獲得了一樣寶貴的天賦，其結果就是必定會失去另一樣。

上天給予人類眷顧，同時也封鎖了他們的體質優勢。

受限於『生物限制鎖』與複雜的七情六慾。

人類在壽命以及肉體力量上的強度，卻又根本無法和怪胎相提並論。

但凡事都會有一線生機。

這世上總會有種特殊的人類個體，他們透過與武裝怪胎共鳴獲得基礎的力量，進而逐步解鎖體內的生物枷鎖。

如此一來。

不僅擁有天生強大的意識，體質也得到了非凡的進化。

他們，甚至超越了身為人類的短板——慾望。

這樣的人類雖然鳳毛麟角，可但凡現世，就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強者，舉手投足之間就能輕易顛覆世界。

阿提亞心裡很清楚。

眼前看似沒心沒肺的薛雲，正是這種可怕的存在......

“沒關係，你不過是說了句實話而已。”

聳了聳肩膀。

薛雲輕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事實如此，人類之中，確實是有太多喪心病狂的垃圾，爾虞我詐更是家常便飯。”

“要是有人問我，人類和怪胎兩者之間誰更值得去信任，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若無其事地從阿提亞身邊走過。

薛雲神色如常，感嘆道：“人類這種生物，實在是聰明過頭了，而且還懂得隨時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從而去適應複雜的環境。”

“人生無常，有的時候，你當初所認為的堅定初衷，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突然變得十分可笑且不值一提......”

回頭瞧了眼滿臉懵逼的白龍。

薛雲咧嘴一笑，歪頭道：“說了你可能也不會信，其實大部分的人類，最終都是被逼成了那個熊樣，在那種大環境之下，如果不同流合汙，立馬就會失去所有的優勢，變成人們口中的異類以及失敗者，從而被人類世界徹底拋棄！”

毫無疑問。

這個世界，如同是一個巨大的染缸。

多少年輕人投入其中，原本渴望著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的堅持，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偏偏這玩意兒和個人實力沒有任何的關係。

當劣幣開始驅逐良幣，無恥代替了純良，下作成為了上升渠道的唯一路徑。

普通人，又該拿什麼去捍衛自己的信念？！

即便是強如當年的北宮穆。

渴望改變末世廢土時代不公平的規則，最終卻也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故鄉，選擇用生命去守護心中最後的那片淨土。

“做怪胎容易，但做人卻很難吶。”

默默搖頭。

薛雲苦笑不已，哀嘆道：“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放下利益得失和嫉妒之心，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不要臉的玩意兒吃香的喝辣的，反過來還能守住自己最後的底線？”

“難，太難了......”

一番感慨，直接讓阿提亞目瞪口呆。

眼前的白龍愣在原地，豎瞳中的流光輾轉反側起來，看那表情，似乎並不太明白薛雲所表達的意思。

忍不住啞然失笑。

薛雲一時意上心頭沒忍住，愣是對著一頭龍族怪胎說了一大堆，頓時感到索然無味。

『薛先生，冒昧問一句......』

猝不及防之下。

眼前的白龍阿提亞突然開口問道：『既然做人這麼難，那您，最後選擇妥協了麼？』

猛地一怔。

薛雲眯起雙眼，萬萬沒想到一頭怪胎竟然會如此反問自己。

“呵呵，有意思。”

沉吟了片刻。

薛雲托起下巴，開口道：“我可和那些個傢伙不一樣，他們從來不是沒得選，而是壓根就不敢去選。”

“至於我麼......”

反手指了指自己。

薛雲咧嘴笑道：“天生，膽子就比較大。”

話罷。

整個洞窟內突然安靜了下來，甚至到了落針可聞的地步。

一人一怪胎就這樣互相凝視著，良久都沒有再發出半點兒的聲響。

『呵呵，不愧是連龍皇大人都要禮遇的人類強者。』

蜿蜒的身軀盤旋在一起。

朝著薛雲深深行了一禮，眼前的白龍無比的虔誠，俯首恭敬道。

『白龍阿提亞敬佩薛先生的通透和灑脫，剛才的聊天對我來說，實在是受益匪淺......』

生物力場，來源於自我意識。

而自我意識的基礎，最根本的體現就是要理解自我的需求。

我是誰？

我從哪裡來？

又要去哪裡，想要過怎樣的生活？

這，其實很重要。

薛雲的這些特殊觀點，對阿提亞來說無疑是一記猛藥，足以令她的自我意識更加完善，終有一日能做到突破進化。

『大當家的，不妙啊！』

腦海之中。

大貓突然開口，語氣狐疑道：『這頭母龍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對勁，該不會是想要跟咱們幾個一起混吧？』

不等薛雲有所回應。

一直沉默的紅蓮卻忍不住吐槽道：『呵呵，之前還在說要尋回小龍女來著，現在倒好，直接另覓起了新歡，你可真行啊......』

額頭上頓時佈滿黑線。

薛雲嘴角一抽，再次看向白龍阿提亞時，已然表現地有些小心翼翼。

身為神武體，他確實可以收服多頭武裝怪胎予以己用。

可隨著實力的不斷提升。

薛雲卻也意識到，所謂的神武之體更像是一柄奇葩的雙刃劍。

表面上似乎存在著怪胎數量上的優勢，可大量的武裝怪胎，也會間接分散自身體內的生物力場氣息。

雜而不純，多而不精。

即便是讓他組成了一支武裝怪胎軍團，薛雲也沒有那個逆天的體力去同時操縱。

神武體真正的變強路徑，無疑是尋找且收集合適的套裝怪胎。

已經擁有了『六道之力』。

薛雲也沒必要再去畫蛇添足，雖然白龍阿提亞和小丸子都是龍族後裔，可天賦與戰力的區別卻是顯而易見。

更何況。

感情上的交流與相濡以沫，是階位與天賦無法取代的東西。

武裝怪胎不是工具，而是戰友......

這，是薛雲從雅婆婆和北宮穆那裡繼承下來的堅定信念，不容置疑也不會改變。

嗡~~~

突然間。

隨著一道沉悶的嗡鳴聲響起，整個臥龍崖瞬間開始默默地搖晃起來。

灰塵和石屑漫天飛舞，彷彿眼前的洞窟隨時要塌陷了一般。

踉踉蹌蹌好一陣子，這才勉強地站定了身形。

薛雲不由得愕然道：“該死，不會是外面那些『神聖歐羅巴』的宗教瘋子闖進來了吧！”

『別擔心，這並不是敵襲......』

揚起如同白玉般的龍尾，順勢將其攔在了薛雲的頭頂上方，替其擋住了漫天的灰塵。

阿提亞搖了搖頭，淡定道：『是龍皇大人在啟動【龍神赦令】，想要召喚散佈在世界各地的族人迴歸助戰。』

微微一怔。

薛雲突然想起，當初小丸子受到蠱惑時，似乎也開口說過有關『龍神赦令』的一些胡話。

很顯然。

這玩意兒，正是讓小丸子瞬間失去理智的罪魁禍首。

若是順藤摸瓜的話，說不定就能找到玄天龍女的所在。

“『龍神赦令』......”

故作出疑惑的表情。

薛雲連忙追問道：“所以說，這又是什麼新鮮的玩意兒，是用來對付『神聖歐羅巴』的秘密武器麼？”

早已被薛雲的實力以及氣概所折服。

眼前的白龍阿提亞完全對其放下了戒心，立馬不假思索地全盤托出。

相傳。

龍族原本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五百多年前。

它們突然降臨世間，面對全球人類的仇視和覬覦，大部分龍族都感到了迷惘與恐懼。

危難之際。

一頭紅色的巨龍橫空出世。

它帶領著所有的龍族征戰四方，不僅讓全球人類聞風喪膽，更是令眾多的其它怪胎不敢再小覷龍族。

而那頭紅色神龍，正是傳說中戰力滔天的『火龍神』。

『自那之後，為了躲避這個世界無休止的混亂與戰火，龍神大人便帶著所有的龍族相繼隱居了起來。』

豎瞳中滿是崇敬。

白龍阿提亞激動道：『他老人家一手建立了如今的【龍之谷】，並且持續守護了我們將近一百多年的歲月。』

『只可惜，好景不長......』

頓了頓。

阿提亞的表情變得哀愁無比，嘆息道：『不知為何，當年的龍神大人在一次外出之後，再次回到谷中之時，竟已然是奄奄一息。』

皺起眉頭。

薛雲頓時感到有些蹊蹺。

如果阿提亞所言非虛，那頭紅龍的實力只怕在當時已經是頂尖的存在。

開疆拓土，所向披靡，更是帶著族人一舉定下了乾坤之功。

如此強大的怪胎，又有誰能夠傷得了它？！

『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偉大的龍神也對這件事閉口不提。』

低下碩大的頭顱。

阿提亞語氣哀怨，繼續道：『只不過，在那之後，龍神便將自己強大的血脈，均分給了當時的所有族人，更是在彌留之際，以燃燒自身的意識為基礎，創造出了【龍之谷】上方的火山，徹底將山谷與外界隔絕。』

猛地一驚。

薛雲當場就感到如鯁在喉，甚至是有些不可思議。

劈山搗海，上天入地。

這些事兒，薛雲自詡在開啟了完整版的『六道魔君』狀態之後，再配合『輪迴大道』的契機，也未必說是做不到。

可問題是。

破壞與創造，完全是兩碼事。

出手直接在深海之中，憑空創造出一座熊熊燃燒的活火山。

這，未免就太過駭人聽聞了？！

『龍神大人死後，我們原本一直生活在海底的山谷中，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直到兩百多年前開始起，終於有族人不甘寂寞，陸續選擇了遷徙外出生活。』

歪了歪碩大的頭顱。

白龍阿提亞繼續道：『即便如此，那些在外的龍族以及他們的後裔，體內仍然保留著龍神大人的血脈之力。』

『關鍵時刻......』

阿提亞眯起雙瞳，語氣自豪道：『只要我們願意，隨時可以啟用這份羈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族人，無論距離有多麼遙遠，他們都會不由自主地跨越千山萬水，最終回到自己的故鄉。』

強制鎮定了一番。

薛雲全程都保持著沉默，內心深處卻是感到有些無比的棘手。

鬧了半天。

小丸子突然喪失理智，根本就不是因為簡單的精神力上的蠱惑。

歸根到底，完全是因為她體內一直就擁有的龍神之血在作祟。

那，是血脈和基因上的莫名聯絡，哪怕是打斷了骨頭也會連著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