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偷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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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皓進入村子大門，見由石頭牆和山體圍起來的區域內，錯落有致地排布著一幢幢高低大小不一的房屋。

這些房子的建築風格，和他以往見過的鄉村房屋都不一樣，有那麼幾分異國風調。

村子並不大，他小心緩慢地在其中穿行，也不過二十來分鐘便走了一遍。

絕大多數房子的大門直接開在村中道路的邊上，沒有所謂的前院。倒是屋子後面都有一個院子，種著些不知名的瓜果蔬菜。

不少房子的門窗敞開著，從外面便能看到屋內大致的情況。

裡面的陳設都很簡單，也比較整齊利索。有些桌上擺著些碗碟，裡面盛放著不知名的食物；有些戶外掛著衣物，像是剛洗完之後晾曬的。

每幢房子的邊上，都有一個由兩米來高的木柵欄圍成的牧欄，或大或小，裡面有不少牲畜糞便，但沒有活物。

這裡處處可見有人生活的痕跡，卻不見半個人影。

在村落的正中，有一幢三層的小樓，比其餘房屋看著要氣派多了。這幢房子的門窗都被破壞了，屋內凌亂不堪，許多地方還可以見到變黑的血跡。

方皓沒有進去細看，這個大型兇案現場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這種感覺並不是衍者天賦帶給他的，而是一個文明社會的太平狗的天然反應。

雖然方皓知道，既然以後要經常穿越，那麼想辦法在元界立足自保就是必然的目標，而適應這種血腥就成了必備素養。

但他希望那一天晚一點來。

他怕自己過早的接受了這一點，會導致心態扭曲，再回到他們那個文明社會時，就會變得不適應。

畢竟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可逆的，一旦走過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整個村子有三十多戶人家，粗略估算一下，應當有一百五十至二百名村民生活在這裡。假如掛在那棵大樹上的屍體都是曾生活在這裡的人，那還有一百多人不知去向。

村民們如果是外出避禍，總應該帶點衣物什麼的，至少也應該把做好的食物帶上，屋裡也會有些混亂的痕跡。

然而在絕大多數房舍中，並未看到這些跡象。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村民都是臨時被召集起來的，然後被強制帶走了。

能幹出這種事的，多半就是在村裡那個大戶人家做下血案的兇匪。

兇匪把村裡的人都掠走，雖然目的難料，但想來不是要請他們吃席。

村民們再回到這裡的可能性，可謂非常之低。

方皓覺得，可以暫時考慮在這裡落腳。至少是曾經有百多人生活過的地方，怎麼也比在原野上流浪要安全一些。雖然不是長久之計，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不過還是要有所提防，萬一有村民突然跑回來，不見得就會把他當成好人。

於是再度穿行於村落中，準備找個合適的房屋，挺過剩下的時間。

他正走著，忽然感到一陣強烈地心悸，緊接著眼前出現了幻象，從第三人視角看到了自己。

【方皓向前走了十米不到，路邊房舍半掩的門突然破開，一個身影手握一柄彎刀衝了出來，對著他揮刀就砍。】

【他連人都沒有看清，便被砍中了脖子，鮮血激射而出。】

臥槽！

方皓心中大驚，連忙停住了腳步，瞬間出了一脊背冷汗。

居然有人偷襲！

可是不久前剛看過那個房子，根本沒有人啊，那個人是什麼時候潛伏進去的？

有過“飛樑道境”中死裡逃生的經歷，面臨將要被砍頭的命運時，他還能保持心緒不亂。

心悸的感覺仍然沒有消散。方皓稍一思索，身子略微前傾，做出要前行的架勢。

接著便如他所想，眼前再度浮現出幻象。

【方皓向前走了十米不到，道邊房舍半掩的門破開，一個身影手持一柄彎刀衝了出來。】

【他這一回有所預料，連忙轉身用短刀格擋。】

【那身影一刀劈飛了他手中短刀，又一刀直取他脖頸，鮮血激射而出。】

這一次透過幻象，方皓看到了兇手的面目，是一個褐色頭髮高鼻深目的胡人，下巴上光光的，看著年紀不算大，估計也就二十多歲吧。

難道是這裡的村民逃了回來，誤將他當成了兇手？

方皓心念轉動間，又做出要前行的姿態，再次引出幻象。

【方皓向前走了七八米，對著道邊房舍說道：“我不是壞人！”】

【等了一會，屋內的人沒有反應。他又說：“我不是兇手。”隨後拋掉了手中短刀，舉著雙手朝前走了兩步。】

【路邊房舍半掩的門突然破開，一胡人手持彎刀衝了出來，一刀砍中他脖子，鮮血激射而出。】

靠！

難道是因為語言不通？

可我都舉雙手示意無害了，怎麼還一言不發就砍脖子呢？這麼野蠻的嗎！

轉念又想，那傢伙上來就砍，明顯是要置他於死地，根本不給說話解釋的機會。這樣的作風，恐怕根本不是村民，而是兇匪埋伏下來準備收割漏網之魚的。

想到這，方皓再度引動幻象。

【方皓向前走了十米不到，道邊房舍半掩的門破開，一個胡人手持彎刀衝了出來。】

【他早有預料，在門破開的時候，便轉身低頭右臂斜劃，將手中短刀向上撩出。】

【胡人原本要砍下的一刀立即收勢，以刀柄砸向他伸出的胳膊。】

【他手中短刀劃中了對方的同時，小臂也被刀柄擊中，短刀脫手而落。】

【那人退後兩步，臉上露出詫異之色，隨即又欺上揮刀。】

【他勉強躲過了第一刀，卻被第二刀砍中了脖子，鮮血激射而出。】

見這一次傷到了對方，方皓心中一喜。看來也不是沒的打，能夠料敵機先就是他最大的優勢。

當即故技重施，又一次引出幻象。

然而事實證明，他有些過於樂觀了。

接下來連續七次幻象中，每一次他的結局都是被那個胡人砍中了脖子。

而他最好的戰績，也不過是在對方的身上開了一道口子。

雖然那胡人似乎也算不上什麼高手，否則他根本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但是對方比他力量大，速度也比他快，還佔有身高臂長的優勢，就連手中的刀也比他的長。

方皓髮現，這架根本沒法打。

他之所以能夠傷到對方，全憑出奇不意，這種機會往往只有一次。可是給對方造成的輕傷根本不足以改變實力對比，之後他就會淪為被宰割的物件。

既然打不過，那就跑吧！

這個樸素的認知出現在方皓腦子裡後，當即就要轉身逃離，然後眼前又出現了幻象。

【方皓感覺到了前方的危險，停步之後突然轉身就跑。】

【在他後面不遠處的房舍中躥出一個胡人，手中的彎刀脫手飛出，嗖地一下割斷了方皓的脖子。】

麻蛋！

方皓的身子頓時一僵，旋即又有些不信邪，再一次觸發了逃跑的幻象。

這一次他有了前車之鑑，自然防備著那胡人扔彎刀，卻仍是被一刀梟首。

連試了數次，方皓終於認識到，那個胡人其實更擅長扔彎刀。

對方近戰的水平如果是3的話，扔彎刀的水平至少是8，屬於那種百分百命中的大招。

結論就是，逃跑完全沒有生機。

問題是他的戰力可能只有1，近戰肉搏也佔不到便宜，對方平A就能弄死他。

但是就連幼兒園小朋友都知道，3和1的差距比8更小。

所以相較而言，近戰的機會更大一些。

既然沒有退路，那就只有背水一戰了！

人在只剩下一種選擇的時候，也就沒有了太多的雜念。

方皓沉下心來，舉步向前引出幻象。

從發現危險到這個時候，他觸發了不下二十次幻象，經歷了諸如打鬥、逃跑、喊話之類的過程，但每一次幻象在外界真實時間的流逝只不過是一剎那間。

反倒是他在幻象之外所用的思考時間還要更多一些。

但總共也不過十數秒的時間。

隨著他一次次觸發幻象，很快就發現，在觀看幻象的過程中思考，時間的流逝也會變得非常緩慢。

這不由讓他想起之前做過的那場奇夢。雖然沒有計過時，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場夢於外界而言，絕對不超過二十分鐘。

而他在夢中，卻經歷了近三十年的連續人生。

第一步踏出間，他便觸發了近一百次幻象。雖然無一例外都被砍了脖子，卻基本上摸清了胡人彎刀的路數。

就像是在奇夢中的經歷能夠轉化為自己的閱歷、本領一樣，他現在對於近戰格鬥也有了許多領悟。

然而這對於改變戰局卻意義不大。

因為他的格鬥意識或許可以達到甚至超過那個胡人，但他的身體卻未經過訓練，哪怕腦子裡知道怎麼應對，手腳也跟不上趟。

明白這一點後，方皓並不氣餒。在踏出第二步時，就改變了策略。

就像是打遊戲時，站樁輸出打不過，那就繞圈子放風箏，利用地形和野怪與對方纏鬥。

雖然這裡沒有野怪，卻有地形可以利用。

方皓經歷了近千次嘗試，終於在踏出第九步的時候，找到了反制的套路。

他又進行了數十次試驗，證明這個套路是可以複製的，成功的機率超過95%。

雖說沒達到百分百的成功率，小命還是有些危險，但他已經不敢再繼續嘗試了。

連續觸發千餘次幻象，他明顯感覺到身體機能有所下降，腦子也沒有之前反應那麼快了。

估計也就是在元界，他消耗的元氣能夠得到一定的補充。如果是在他們那個世界，這會怕是已經力竭倒地任人宰割了。

此時方皓距離那扇門還有三米多，大約五步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