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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無息間。
一絲威壓落下,顧寒召喚出的黃泉虛影立時崩散大半,連帶著他的身體,甚至這方世界都快速崩毀了起來,只是他依舊沒有退後半步,死死維持住那即將消散的黃泉虛影,也死死維持著……那僅剩了一半的承諾。
他很清楚。
黃泉虛影若散,就是界滅的一刻,不會有任何人活下來。
縱然即將身死。
可他並未放棄希望。
從頭到尾,他的目標都不是鬼三娘,而是那剩下的三十四名鬼校中的一個,就是排名最末的那個,也是實力最弱的那個。
殺了他!
讓玉符完全變白,完成任務,雖然不知道結果會如何,可這是冷雨疏最後的生機,也是其餘人最後的生機!
此刻。
是眾鬼防備最虛弱的時候,也是最好的機會!
陡然間,他身體崩毀速度瞬間快了數倍,而那道黃泉虛影再次凝實了不少,一絲殺機……悄然鎖定了那名最弱的鬼校!
只不過。
未等他動手,異變突生!
一道乳白色的光芒自他背後亮起,化作了一道無盡的生機,不斷沒入他體內,傷勢,殘破的肉身……快速修復了起來!
他身後。
冷雨疏拼了命地運轉靈玉功,身上白光籠罩,已是看不到表情了。
“恩?”
鬼三娘隨即發現了異常,興奮道:“倒是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這個丫頭體質如此特殊,只拿她來做衣服,倒是可惜了!”
“你……”
感應到體內的異變,顧寒艱難回頭,眼中猩紅色的光芒不斷閃動,艱難開口道:“做什麼!”
“不要你死!”
冷雨疏性子裡偏執的一面表現得淋漓盡致,“我……不要你死!!一定不要你死!就算我死了!也不讓你死!”
隨著更多生機的湧入。
眨眼間,顧寒身上的傷勢竟然修復了大半,可代價,卻是她的命。
顧寒心裡一痛,近乎咆哮道:“你……傻不傻!你明明有機會活下來,偏要兩個一起死?”
“可……”
冷雨疏喃喃自語,“我想讓你活……”
“小丫頭。”
鬼三娘淡淡道:“也太天真了些,你不讓他死,他就不死了?”
“你救不了他。”
“你的命,也換不了他的命!”
“我要讓他活。”
冷雨疏似沒聽到一般,依舊喃喃不止,“我一定要讓他活,而且……”
她死死盯住鬼三娘,“我,要讓你死!”
說話間。
她身上的白光瞬間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幽冷無比的氣息,身體好似九淵下的寒冰一般,而她眉心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透著無盡幽冷和神秘的黑色符文!
“壞了!”
看到這枚符文,鬼三娘和明靈面色微變!
轟!
明靈再顧不得傷勢未復,血芒爆射而出,徑直衝入了天際之中,一道近乎能將這方小世界摧毀的浩瀚鬼力直接落下,便要將顧寒,將冷雨疏……將這方世界所有的一切,全部摧毀。
而鬼三娘身體微微顫抖,也是全力催動黃泉之力落下,要將二人碾成齏粉!
只不過。
鬼力也好,黃泉之力也罷,俱是停滯了一瞬,似乎被一道神秘的力量擋住了!
別說顧寒。
連根草都沒傷到!
轟隆隆!
奔騰之音隨之傳來,無盡昏黃的河水自天際傾瀉而下,一條茫茫大河突兀地出現在上空,眨眼直接將鬼三娘召喚出的那道黃泉虛影衝散大半!
黃泉!
不是虛影,而是真正的黃泉!
大河中央,‘黃’字碑碑體斑駁無比,古老,滄桑,交織無盡道痕。
“快!”
明靈深知這神通的厲害,頓時輕喝了一聲。
眾鬼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根本沒有絲毫猶豫,體內的鬼力瞬間攀升到了極致,也瞬間調動了自己所能控制的黃泉之力,相助鬼三娘!
一條是實體。
一條是虛影。
兩條大河掀起一道又一道浪頭,每碰撞一次,便有無盡的白骨徹底化作幾分,而兩塊殘碑碑體之上道蘊流轉,也是相互絞殺不停!
明明同根同源。
可此時二者卻是想要將對方徹底吞沒!
只不過,雖然是虛影,可明靈眾鬼的實力太過強橫,也暫時和冷雨疏召喚出的黃泉打成了平手。
看著無比陌生的冷雨疏,顧寒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你……怎麼了!”
先前和奎山大戰之後,他就覺得冷雨疏不對勁,此時看到對方的模樣,心裡那股不祥的預感頓時增加了十倍!
“對不起。”
看到顧寒的傷勢近乎完全復原,冷雨疏欣慰道:“這神通我掌握得不是很熟練,耽誤了一些時間……”
“神通?”
顧寒死死盯住她,“什麼……神通?”
“對不起。”
冷雨疏低下頭,有點不敢看他,“我……又騙了你,我在黃泉裡領悟的神通……是兩道。”
一道,是黃泉祭。
另一道,自然就是她現在施展的這種。
隱約間。
一道聲音傳到了眾人耳中,似呢喃,似低語,似吟唱……似存非存,虛實不定。
與此同時。
那塊‘泉’字碑的碑體之上,無盡的道則顯化而出,交織成了一行行小字,不管認不認得,無論人鬼,都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魂魄歸來!無遠遙只。
魂乎歸來!無東無西,無南無北只。
……
魂乎無東!湯谷寂寥只。
魂乎無南!南有炎火千里,蝮蛇蜒只。
……
魂乎無南!蜮傷躬只。
魂乎無西!西方流沙,漭洋洋只。
……
這是一片祭文!
隨著碑文顯示越來越多,黃泉無盡遙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不起眼的黑點,黑點移動似緩實疾,不過須臾間,已是出現在了冷雨疏不遠處。
一葉孤舟!
孤舟上放了一頂斗笠,一襲蓑衣,以及……一杆青竹。
一切都已齊備。
只是,卻少了個泛舟人。
遠處。
黃泉鎮壓之下,明靈身上詭霧翻騰,兩道紅芒閃爍不停,語氣中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覺察不到的恐懼,“黃泉引?”
……
遠處。
阿樹感動得差點跪了下來,“姑奶奶這次沒有獻祭阿樹,阿樹念您一輩子的好……”
……
黃泉引。
顧寒自然不陌生,正是先前嶽青重創明靈的那一招。
“你……”
他眼珠子通紅,瞪著冷雨疏,“又騙我!”
“對不起。”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說話間。
她輕輕地朝孤舟邁了一步。
轟!
黃泉河水咆哮中,她身上的幽冷之意更甚,而一條鏽跡斑斑的鐵鏈瞬間自河水中盤旋而起,直接纏住了鬼三孃的腳踝!
“沒想到!”
鬼三娘身體頓時一僵,死死盯住冷雨疏,“你竟然也學會了這種絕命的神通!”
“我說了,要你死。”
冷雨疏面無表情。
摩挲著手中的鬼面玉符,她忍不住回頭看了顧寒一眼。
她明白。
踏上孤舟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冷雨疏,記憶,意識……所有的一切都會被黃泉法則同化,徹底成為黃泉的一部分。
黃泉引,便是黃泉擺渡人的絕命神通,捨棄自我,身入黃泉,自此成為黃泉之上的一名泛舟人,也是……黃泉接引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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