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蝴蝶泉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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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天的軍訓很快就結束了，新生們開始體驗初一的課堂。

除了語數英三門主課，他們還要上歷史、地理、生物、思想品德這四門課。當然，還有音樂、美術、體育、微機之類的休閒課程。

現在剛開始上初一，同學們之間的成績差距尚未顯現，幾乎不存在壓力。上課的時候大家也還沒有喪失耐心，就連高雪飛這樣的潛在不良少年都能聽聽課。

反倒是許哲聽不下去了。

初一的內容對他來說實在太簡單了。本來就是上一世學過的東西，再加上成年人的心智……當別人還在跟著老師慢慢學的時候，他已經把整個學期的課本都翻完了。

無聊之下，他甚至把各科目的習題冊子都拿出來，把最難的題做得所剩無幾。當然，他沒有直接填在習題冊上，畢竟每天都要交作業，全填完了像是在挑釁老師。所以他只是拿了空白的本子，將那些答案記在本子上。

這就像是成年人在玩腦筋急轉彎，沒什麼壓力，反倒還有些樂趣。

而其他同學不知道許哲在幹嘛，只是看他始終忙著學習的樣子，自然認為這哥們是個乖孩子好學生。

這一天下午的數學課後，許哲合上了練習冊，伸了個懶腰。

剛才上課的時候，他已經把冊子裡最後一道難題都解決掉了。

文浩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你裝什麼好學生啊？”

許哲抬起頭看了眼舊友，反問道：“老師都沒留意我這邊，我有必要裝麼？”

文浩：“所以我說啊，老師都沒看你，你就別演了唄！走，出去轉轉。”

話音未落，同桌的陶瑩已經默默往前挪椅子，給他讓開了出去的空間。

但許哲卻說：“謝謝，我不想出去轉。”

文浩：“為啥啊？”

許哲掏出了另一本教材。

文浩雙手抱頭：“不是吧，跟我這兒還演吶？”

許哲微笑道：“做戲做全套。你慢慢轉去吧，不用管我了。”

文浩嘆息著走開了。

許哲翻開了那本教材。

而旁邊的女同桌忍不住問：“你為什麼要看微機課本啊？”

許哲頭也不抬：“因為我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陶瑩沉默了一會，又說：“我發現你好像從來不喜歡跟誰聊天，特別沉默啊。”

許哲：“對，我自閉。”

陶瑩：“……”

片刻之後，前排的宋星葉卻轉身看了過來。

她問道：“伱是不是懂很多……那個，關於電腦的事情？”

許哲終於抬起了腦袋：“算是吧。”

宋星葉盯著他，忽然拿出一個小巧別緻的MP3，說：“這個，謝謝你啦。”

許哲：“不客氣。”

宋星葉轉回去，戴上了MP3的耳機。

而旁邊的陶瑩已經看傻了。過了不到十秒，她捂著嘴湊過來悄聲問道：“那是你送她的嗎？”

許哲：“不，幫她挑的而已，我可沒花錢。你如果要問什麼時候的話，那是開學之前。”

陶瑩：“所以你以前就認識她？”

許哲：“一面之緣而已，沒什麼特別的關係。”

陶瑩沉默半晌，說：“文浩說的沒錯，你真的好能演啊。班花跟你聊，你也端著架子，真的太裝了……”

許哲哭笑不得。他只是不善於人際交往，再加上跟這群初一小孩沒有共同語言，結果被認定成裝高冷。

他切換了個話題：“我怎麼不知道，咱們班還有班花的評選？”

陶瑩：“用不著評選啊，這都明擺著的。要說宋星葉排第二，有誰敢說自己排第一嗎？”

許哲開玩笑道：“你？”

陶瑩微微有些臉紅：“我怎麼可能！別鬧啦……”

就在這時，高雪飛走過他們旁邊的過道，在這邊停住了腳步。確切地說，是停在了宋星葉旁邊。

這個公認班裡最能調皮搗蛋的男生有一米七高，在初一學生裡明顯高出一截。他的相貌也比其他同學更成熟，與其說是十二三歲，倒是更像十四五歲的模樣。這種外表自然是更適合混校園。

高雪飛扶著女生的桌子，躬身低頭搭訕狀：“喲，美女，聽歌吶？聽的什麼歌？”

宋星葉摘下一邊耳機，抬起臉龐：“有什麼問題嗎？”

女孩的嗓音清脆悅耳，但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是毫不掩飾的冷漠。

高雪飛嬉笑道：“沒啥，就是看看……你用的MP3嗎？嚯，可以啊！”

宋星葉冷冷地盯著他。

沉默幾秒後，高雪飛退後半步：“行行行別瞪我，你聽你的，不打擾你了唄。”

宋星葉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又戴回了耳機。

高雪飛雙手插兜，哼著小曲走了。

許哲正要繼續看書，就聽到同桌又在悄聲問：

“如果你問她，她會是什麼態度？她會告訴你聽的是什麼嗎？”

“不知道，試試唄。”

於是，在陶瑩的期待目光下，許哲輕輕碰了一下宋星葉的後肩，等女孩轉過身來，問道：

“你聽的什麼歌啊？”

宋星葉依然是摘下一邊耳機說話，但這次的態度明顯和緩許多：“蝴蝶泉邊。你要聽聽嗎？”

許哲愣了一下，點點頭，接過耳機，上半身往前探過去，跟她同聽一首歌。

“我唱著媽媽唱著的歌謠

牡丹兒繡在金匾上

我哼著爸爸哼過的曲調

綠綠的草原上牧牛羊……”

音樂的曲調很柔美。而聽歌的同時，許哲無意間瞥見女孩隨著曲調輕輕搖晃著腦袋，那沉醉於音樂的側臉，比歌曲本身可愛得多。

許哲忽然有一種感覺，就像是在欣賞藝術品。

一首歌聽完，宋星葉點了暫停，問：“你覺得怎麼樣？”

許哲：“聽過，確實不錯。”

他其實想說這歌讓他有些懷念，只不過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沒法說出口。

許哲把耳機還給了她。

宋星葉接過耳機，對著他笑了下，轉回身，拿出了下一節英語課的教材，收起MP3準備上課了。

而她後面的陶瑩已然化為一尊雕塑，當場愣住。

過了好一會，直到上課了響起的時候，陶瑩對著同桌鄭重其事道：“你小子不簡單啊！”

許哲：“……你想太多了，聽一首歌而已。”

陶瑩：“你沒看到她對你，和對高雪飛的差距有多大嗎？”

許哲：“那如果換成你，你願意跟高雪飛聊嗎？”

陶瑩想象了一下，果斷搖頭。

許哲：“這不就得了。”

上課鈴響起，同桌沒有再跟他扯這些了。但許哲看著宋星葉的背影，看著那一頭黑長直紮成的柔順馬尾，腦海裡還回蕩著剛剛的那首《蝴蝶泉邊》。

就像暑假裡的旅行團悲劇被改變一樣，他知道，宋星葉身上的悲劇也不會再重演，因為自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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