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謊言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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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指示？”時冉問道，她總算是將手上的水擦乾了。

“讓我們去許成家。”凌茜說道，並發動了車子。

時冉的手機響了一下，她看了看簡訊說道：“走吧，地址已經發過來了。”

雨刮器開始運作，這雨絲毫不見小，地上的水淌得像是一條小河溝，時冉不由感慨這輛車的質量，儘管看起來破破爛爛的，但是在這樣大的雨天都沒有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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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中，街道上，行駛著一輛破舊的公交車。

正是接近六點的晚高峰，公交車上擠滿了人，揹著公文包的大人和褲包裡揣著一大包彈珠的小孩兒。

大人的眼中寫滿了麻木和疲憊，小孩兒看起來也是十分的茫然，彷彿包裡的彈珠就是生活的全部，唯一讓他們擔心的，只有回家後大人看到書包裡的試卷後，自己會不會捱罵。

小孩兒的世界，彷彿只有玩耍和捱罵，一直到長大，長大了該怎麼辦呢，他們還沒想過。

大人的世界，也彷彿只有麻木的工作和回家後罵罵小孩兒，從前令他們快樂的彈珠再也不能取悅他們了，只要願意，他可以賣十個百個的彈珠，彈珠，再不是從前需要心驚肉跳的贏過別人才能得到的東西。

他們像是這個破敗城市的一顆顆生鏽的螺絲釘，只要城市不停止轉動，他們也就被扳手擰得緊緊的，逃脫不得。

公車靠後面的兩個位置上，坐著一對衣著時尚的年輕人，風衣和牛仔褲，鋥亮的大皮鞋，讓人一看就感覺生機勃勃的新發型，看起來像是電視中的電影明星，充滿了生機，與這座破落的城市如此的格格不入。

人們的視線忍不住的去打量他們。

他們看起來似乎是一對情侶，也許是透過高考考出去的大學生，見過大世面，反正他們這裡的理髮店只會給男娃剃平頭，給女娃剪短髮。

只是，這個時候，大學生應該在學校裡，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為什麼現在就回來了呢？

女孩兒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微紅的眼沉痛的望著在雨幕中後退的灰黑破敗的房屋。

男孩兒則是兩隻大掌將女孩兒的左手握的緊緊的，眼中充滿了愧疚，好像在祈求女孩兒的原諒。

這樣子，像極了電影中的情節，但是沒有攝像機。

“小梓，對不起，你相信我，真的沒什麼，是她主動貼上來抱住我的，我只是想推開她，你剛好就看到了......”

“......”

男孩兒這句話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換來的只有女孩兒的沉默。

為什麼不相信他呢？

女孩兒沒有看男孩兒，任由他用力的握著自己的手，眼神望著窗外的雨，思緒飄向了久遠的過去。

五年前，也是這樣的雨天，這樣的季節，這樣的時間點，她偷走了不屬於她的東西。

那一幕幕彷彿還在眼前，愧疚和掙扎，血腥和骯髒，謊言和愛情。

她說了謊話，所以才不相信他，才會認為別人對自己說的也都是謊話。

她身邊的這個男人，王文彥，是她用謊言偷來的。

如果她知道了一切，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奔向那個女孩兒，毫不猶豫的拋下她。

她一直都知道，他雖然用謊言將他偷了過來，將他鎖在了身邊，但是他的心，從來都沒有在她這裡。

他的心還溺在那一場美好的初戀，和那個女孩兒的初戀。

他將心溺死在那沉痛的過去，也不肯撈出來送她......

而這次，她之所以會這樣生氣，是因為他抱著的那個女人，和曾經的那個女孩兒，有七八分相似。

所以她覺得王文彥一定是在說謊，他一定是對那個抱著他的女人心動了，才會任由她抱著他。

【花店站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

王文彥看了看外面，是花街，這條街上有很多的花店，時間也還來得及。

公車停穩後，他拉著女孩兒擠過人群下了公車，在瓢潑大雨中撐開傘，將她緊緊的擁在懷中。

“相信我好嗎？我說過我會對你負責的，便一輩子都不會拋下你，除非你不要我了。”

“你說過的，你明明曾經也是這樣說過的,嗚嗚......”

大雨中，二人緊緊相擁，女孩兒將下巴靠在男孩兒的肩頭哭泣，男孩兒的臉上也被雨水打溼了，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謊言和愧疚，終究不是他們要的愛情，但是他必須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他不會和那個男人一樣。

收拾好情緒後，男孩兒拉著女孩兒走進了一家花店，門口旁邊綠化帶中種植的淡紫色木槿花十分的養眼，還有被雨水打落在地上的花朵和花瓣，像是在訴說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

“您好，歡迎光臨。”

坐在收銀臺的老闆娘正百無聊賴的看著雜誌，一抬頭就看到有客人進店了，她趕緊迎了上去。

看他們的穿著打扮，也許是來這邊寫生的大學生。

一男一女，應該是情侶，他們的來意不言而喻了。

她趕緊指引著他們看那邊的玫瑰花，有已經包好的，也可以指定包裝。

“先生，送女朋友推薦這款原產保加利亞的大馬士革玫瑰，粉紅的色澤和您女朋友的氣質很搭哦，二位一看就是對方的初戀，這款戴安娜玫瑰的花語就是愛的宣言、初戀、感動、特別的關懷哦！”

老闆娘注意到，她的話落之後，這兩位年輕人的面色都變得不是很好看。

她立馬改口又推薦了一款紅色的玫瑰，說道：“這款紅玫瑰的花語是永恆的愛情、熱戀、象徵堅貞不渝的愛情。”

二人的面色總算是緩了過來，老闆娘鬆了口氣，今天這一單生意一定得做成。

本來進入十月以來花店的生意就進入了淡季，雖然減少了進貨量，但還是好多花枯了都賣不出去，這兩個月，是一年中最難熬的。

經過老闆娘多年老到經驗的推銷，這一單她成功的掙了一百來塊錢，開開心心的送走了這對情侶。

她望著二人在雨中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由感慨，年輕真好，二十多年前，她也是這樣的年輕。

現在，孩子都高三了，可惜的是沒有考上心儀的大學，還在家裡復讀。

剛送走那對情侶，今天唯一的客人，一輛在破爛馬路上行駛得看起來蹦蹦跳跳的破爛警車就停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