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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管家去請族長夫人,王嬤嬤則是留下跟薛棠做了個簡單的介紹。
“秦家現在的族長是老將軍的親弟弟,一直在老家,就老將軍和咱們老夫人去世的時候來過京城幫著將軍府主持大局。族長在老家除了管理秦家的家族庶務,還要管理族學。”
“秦家的族學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在老家,一部分在京城,原本京城的秦家只有咱們將軍府,但是京城的族學卻不是隻教導咱們將軍府的孩子,老家那邊的孩子到了十二三歲,如果資質好,也會被送來京城教導,咱們老夫人會給他們請京城有名的大儒,做科舉前的準備。”
“之前,京城的族學是咱們家老夫人負責管理的,老夫人去世後,老族長便讓他的夫人留在京城管理族學。”
“族長的夫人,裴氏,是如今的兵部尚書裴建的親姑母。”
“裴氏接手族學之後,族學便從將軍府搬了出去,族學裡的先生好像也換了幾個。”
薛棠點點頭,她之前跟秦陸瞭解過,現在族學的先生,都是裴家的幕僚,只有一個叫裴文的人是之前就在秦家族學任教的,但也是裴家的幕僚無疑。
薛棠端坐在主位上,放下茶杯,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下手位的老婦人。
年過五十,一身紫色的華服,精神很好,臉上的妝容卻有些修飾過度。
聽裴氏說完來意,薛棠身上的冷意又添了三分。
“老夫人,身子不好便好好休養,犯不著為了我將軍府庶子庶女的婚事親自跑一趟。畢竟之前將軍府風雨飄搖的時候你都沒出面,秦眀淵的生辰宴你也沒出席,不就是因為你堅定的認為秦眀淵能回來麼,相信天大的事等秦眀淵回來自然能處理好,既然你信得過我們這些晚輩,我們自然也要對得起這份信任,不能讓家裡這些婚嫁的小事兒累得你不能養病。”
裴氏身上雖然有些歷經世事沉澱下來的威嚴,但也被這話嗆的一時不知怎麼接。
還有,她現在心口還堵著一團怒火。
進門之後,薛棠都沒起身相迎,對她這個長輩還一副傲慢無禮的樣子,看來秦遠說的是真的,這女人不守婦德,將來怕是真的要拿著秦眀淵的遺產養男寵。
之前,她的確是為了避風頭稱病躲了將軍府的事,是秦遠剛剛急吼吼的找她說薛棠要吞沒將軍府的產業,她才不得不出面的。
對,沒錯,她促成秦明瑞和吳家的婚事就是為了保住秦家的產業,大將軍用命換來的將軍府,不能改姓了薛。
想到這,她脊背直了直,重重放下茶杯,義正詞嚴的說:“明瑞既然過到了大嫂名下,那就是嫡子,你怎麼還把他當庶子養,難怪,他就是被你養廢了,我們秦家,長輩在,還輪不到你薛氏來攪合明瑞的婚事。”
薛棠擺擺手,“不不不,弄錯了。我不是拿秦明瑞當庶子養,我是對他們幾個一視同仁。提到他們的教育,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真正教壞他們的難道不是族長夫人管理的族學嗎?難道你就不反思一下,母親去世後,為何我家老二和老三相繼不去上學了?是不是因為族學的先生看著將軍府沒了長輩不重視了?又或者是有人看著秦眀淵不在家,欺負他們沒有依仗?”
“你休要血口噴人!還有,不要轉移話題,我在跟你說明瑞的婚事。”
看見裴氏氣急敗壞的樣子,薛棠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對了七分,族學,有問題。
不過,她也沒繼續跑題,而是說回了婚事。
“這個家的確姓秦,但這裡更是將軍府,長嫂如母,在孩子們的婚事上,我這個陛下親封的誥命,有絕對的話語權。你今日登門,無非是聽了什麼瘋言瘋語,但那人肯定沒告訴你,我拒絕此刻談論婚事是什麼緣由。”
這個秦遠確實沒說。
裴氏一噎,下意識開口問道:“為何?”
薛棠:“將軍府的老夫人定的規矩,孩子們的婚事隨他們心意,婚娶自由,如果23歲之後還找不到各自的意中人,那麼再有家裡的長輩出面選定良配。”
她之所以說23歲,是擔心太晚影響了秦明書,但是太早的話,秦明書可能會來不及重塑好人人設。
上次將軍府的宴會上,薛棠就說老夫人定的規矩,外人不得踏進將軍府後院,但是那些話懵懵外人也就罷了,現在扯謊都扯到她頭上了。裴氏怒拍桌子,“薛棠,你莫要繼續胡言亂語,大嫂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薛棠盯著她,一臉無辜的眨眨眼,“我昨天做夢夢到的,難道母親沒有託夢給你?那我今晚提醒母親去找你,如果不夠,叫上父親一起也行。”
裴氏氣得嘴唇顫抖,“你,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薛棠沉了臉,“如果你想犧牲將軍府的庶子庶女去聯姻,咱們拋開我母親託夢不提,請你好好看看那個元威名,你想把明瑞的婚事攥在自己手裡也成,但事先必須請老族長來當面作見證,如果日後引狼入室連累整個秦家,到時候你就不要怕被牽連,該你背的責任,請你到時候不要推卸。”
裴氏一怔。
是啊,她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她大孫子馬上就要科舉了,不能被將軍府牽連了啊!
吳家的長子娶了裴建最疼愛的庶女,她如果說成了秦明瑞和吳家的婚事,的確可以親上加親,讓她在裴家更有話語權,但是也犯得著因小失大。
是她剛剛在饕餮樓多喝了一杯,腦子一熱,草率了!
薛棠才不管她想什麼,端起茶杯,對著門口高聲道:“秦管家,送客!”
接著,她不忘再次重點強調,“秦管家,將老夫人定的婚戀自由的規矩廣而告之,讓大靖那些恨嫁恨娶的人家都知曉,另外,今日族長夫人對我這個誥命夫人沒有行禮還出言不遜的事,不要說出去,家醜不可外揚。”
在她這兒倚老賣老,不好使。
六年前,老夫人去世,將軍府的天都塌了。秦眀淵一人苦苦撐著將軍府這麼多年,這些所謂的長輩都幹什麼去了?
老族長把裴氏留在京城,是要她幫襯將軍府的,不是看熱鬧的。
當然薛棠也不稀罕裴氏的幫忙,更加不允許裴氏在將軍府的後院點火。
她原本也不想跟秦家牽扯上太多,但是既然找上門,就不能讓她痛痛快快的離開。
“是!”秦管家覺得大快人心,夫人說的好,這些人,尤其裴家,有好處的時候全都蜂擁而至,將軍府出了事全都龜縮起來,就是欠收拾。
根據這段時間對夫人的瞭解,他猜,夫人又在聲東擊西,夫人讓這老東西進來,主要目的一定是驗證對族學的什麼猜測,婚事只是順帶著告知而已,才不是真的要跟這個老婆子討論孩子們的婚事。
他面帶微笑,上前恭敬的抬手,“老奴送您!”
“你……”
她還沒提晚輩不敬呢,這女人竟然敢先說她無禮!被先發制人,裴氏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這下回去怕是不用裝都要病倒了。
她看向薛棠的時候,人家已經放下茶杯開始吃蘋果了,她鐵青著老臉,瞪了薛棠一眼,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被丫鬟攙扶著離開了。
打發走裴氏,薛棠言簡意賅的把秦遠惦記秦明瑞婚事的事又跟幾人說了一遍。
王嬤嬤抹了抹額頭莫須有的冷汗,“夫人魯莽了,即便這樣,您也不該跟裴氏對上。”
薛棠:“怕她麼?她能如何?她能拿將軍府如何?”
花廳裡一下安靜下來。
秦管家也默默無言。他在心底盤算了一下:
裴氏來這耀武揚威,就是仗著自己男人是老將軍的親弟弟罷了,不過裴氏恐怕也不敢把這些年做的事告訴老族長,如今將軍只是無暇跟裴氏計較,但是他們家夫人變好了呀,可以跟這老婆子好好計較計較。秦家依靠著將軍府過日子,老族長要是知道裴氏兩面三刀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沒有善待將軍府的孩子們,肯定會大發雷霆,加上裴氏和裴家如今不知道投靠了誰、不知道有沒有出賣將軍府,要是查明實情,老族長沒準一把年紀了還要休妻呢。如果他們家夫人再努努力……老族長休妻的可能性肯定高達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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