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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棠回到自己的院子,派人去叫來了秦眀淵的暗衛。

上次原主去書房抱走鏡子是使了手段的,暗衛被調開,她才得了手。

暗衛見了薛棠,臉上的不爽溢於言表。

他們之間有仇,那個鏡子如果不還回去,將軍知道了,那就是他們翫忽職守的罪證,他們此刻頭頂都懸著一把利劍。

暗衛冷聲道:“夫人有事兒?”

薛棠並不在意他的態度,而是看著他有一瞬的出神。

她察覺到這個暗衛上過戰場,他身上的氣質,勾起了薛棠心靈深處的情懷,那是守護身後家國的執著和堅定的信念。

她對前生的世界有思念,但她並不憂傷,因為那場生死之戰以後,那裡將會變得更加強大,她的國與家,會有更優秀的人去守護,無需她牽掛。

她擺擺手,“把鏡子送回去,君子不奪人所愛。”

暗衛沒再說什麼,把鏡子抱走了,離開的時候瞥了一眼薛棠,哼哼著腹誹:哼,君子?你就是個小人。

此時,薛棠讓人收拾出來的書房已經一切妥當,她抬步走了進去。

這個世界對於她來說,挺簡單的,她相信自己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就是對這裡的瞭解太少而且資訊傳遞的方式落後,所以她要多讀書,要叫人多給她講外面的見聞。

剛坐下,她就被迫看見了攤開在桌子上的帥哥畫像。

這是丫鬟按照原主的習慣放的,大家都知道夫人愛慕將軍愛慕到瘋狂,這張畫像是夫人的珍藏,不僅每天看三遍,還要抱著睡覺。

畫上的秦眀淵,身形挺拔,面如冠玉,眸藏寒星,一身玄色的錦袍,腰間佩劍,眉眼不僅淡漠還透著殺氣,不怒自威的氣場躍然而出。

薛棠透過畫像都能感受到迫人的氣場。

薛棠微微眯了眯眸子。

長得一張書生面,可是謙謙君子的外表都是騙人的,這男人,不僅殺伐之氣重,戾氣也很重。

可惜原主只膚淺的看見了皮囊便一見鍾情非他不嫁。

但這種男人怎麼會娶一個花痴加花瓶回來呢?他不像是會受制於人的。

不過,這些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毫不留戀的捲起畫像,拿起一旁的書讀了起來。

……

聽丫鬟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完,微生淼下意識捂著心口,又是一陣後怕。

薛棠太可怕了,她已經超出了常人對囂張跋扈的認知,她簡直就是個屠夫,還是一個腹黑的殺手,竟然能把段景初給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這女人怎麼會簡單。

微生淼摸了摸肚子,是她之前輕敵了,還好孩子還在,否則可就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見她臉色不好,丫鬟連忙問:“要給娘子請大夫嗎?”

微生淼閉了閉眼,緩了緩,抬起手,說道:“你去請老爺過來。”

大概等了半柱香的時間,一個被斗篷遮的嚴嚴實實的男人走了進來。

進來後,他並沒有取下斗篷,而是徑直坐到了微生淼身邊。

“不是叫你別輕易去家裡找我嗎?”

男人聲音低沉,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微生淼委屈極了,眼淚不受控制的簌簌而下,“事情不順利。”

“怎麼會?薛棠那樣的蠢貨你都對付不了?”

聞言,微生淼更委屈了,“不是,是薛棠變了。”

“司家叔侄要從平陽老家回來了。”男人壓低聲音說。

微生淼只是想找點安慰,沒想到男人的訊息讓她更加慌亂,“怎麼這麼快?司家老太傅的孝期不是還有三個月才能結束嗎?”

男人心裡不比微生淼平靜多少,“秦驍秦眀淵失蹤這麼久,對朝堂影響很大,陛下召司危回京接任首輔一職,穩住文官,同時司危還是秦眀淵的好友,他還能在武將那裡說上話。司芳雲和司危一起,沒幾日就會回家,所以,你以後不要去家裡找我。”

微生淼渾身的冷汗,手腳冰冷如墜冰窟。

司芳雲,戶部侍郎元威名的正房嫡妻,出身書香門第的司家。

大靖歷經五朝,司家出了三位首輔,一位太傅,不管換了哪個皇帝,司家都是第一世家,現在的掌權人司危更是文武雙全手段了得。

司危正是司芳雲的小叔叔。

戶部侍郎元威名,在普通百姓這裡是高官權貴,但全都是仰仗著司家才有的今天。

元威名在外面養了很多外室,不管是出身瘦馬還是出身小門小戶的庶女,統統沒逃過司芳雲的手掌心。

微生淼怕司芳雲,因為她對面的男人就是元威名,她也是諸多外室當中的一個。

如果被司芳雲發現,她的孩子萬一保不住,她就會跟之前的那些外室一樣,被賣到青樓,生不如死。

可是如果能保住這個孩子,元威名一定會好好養著他們母子,如果她運氣好,把司芳雲熬死,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一定能入府做個貴妾。

訛秦家,就是她得知秦眀淵失蹤後想出的辦法。一則可以拿到一筆不小的收入,二來坐實她跟秦眀淵的關係,她就可以從司芳雲手裡漏掉,逃出生天。

但是她現在有些後悔了,萬一失敗,秦眀淵會讓她死的更慘,不,薛棠都比司芳雲可怕。

微生淼顫抖著手抓住元威名的外袍,哀求道:“你送我離開京城吧,我會躲在哪個村落好好養大我們的孩子。”

元威名斬釘截鐵的說:“秦眀淵在北境失蹤,那裡現在瘟疫橫行,他不可能活著回來,你怕什麼。再說,這主意是你想出來的,主意也很好。”說到這裡,他莫名的煩躁起來,推開微生淼的手,“你不會是連一個薛棠都對付不了吧?如果你連一個蠢貨都哄騙不了,那將來怎麼有能力養孩子?還不如趁現在儘早打掉。”

“不是,我是覺得薛棠不對勁。”

元威名取下斗篷,露出一張鷹勾鷂眼滿是算計的臉,“薛棠不對勁才是正常,她不是在發瘋就是在發瘋的路上,她越不對勁,司芳雲才越不會懷疑我們。”

“是瘋了,她不砸東西了,也不揚言要撕了我了,而是變成殺豬了……”

元威名譏諷一笑,“多大點事兒。秦家要臉面的,如果秦眀淵回不來,如果你坐實了自己懷的是秦眀淵的骨肉,那秦家說什麼都會保護你肚子裡的‘秦眀淵唯一的血脈’,不會縱容薛棠傷了你的。”

“可是,她是逼著秦明瑞和段景初去殺豬的,當著我的面。”

“秦家的管家和暗衛都沒管?”

微生淼想到薛棠說的‘灌血腸’,不由胃裡一陣翻騰,強行忍下不適,她才擦著眼淚說:“她今天是拿著鞭子先去京兆府打了秦明瑞和段景初,鞭子那麼粗,要是打在我身上,你唯一的兒子就沒了……”

微生淼越哭越傷心。

她賭元威名不會不管她的孩子,畢竟元威名成親三年至今沒有子嗣,司芳雲不能生,外面那些孩子又都夭折在司芳雲手裡,她肚子裡的是元威名唯一的血脈。

元威名態度緩和了很多,柔聲道:“好了,別哭了,對孩子不好。薛棠既然傷了段家二公子,我把這件事捅到段景辰那裡,等段家找上門,薛棠就沒精力對付你了。”

微生淼又哭了一陣,溫聲軟語的哄著元威名在她這歇下了。

薛棠放下手裡的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嚨,抬起頭,看著車伕,問道:“就這些?”

車伕恭敬的點頭,“是!”

薛棠招招手,示意車伕看桌上的一張大紙,“我按照丫鬟說的畫了一個京城的人物關係圖,你幫我看看,如果方便,給我說說一些主要人物的特點。”

車伕頓了頓,神色有些複雜,但沉默了片刻還是拿起筆幫著做了修改。

看著他修改,聽著他的介紹,薛棠愈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這個車伕不一般。

等他改完,薛棠點點頭,“好,秦陸,你下去休息吧。”

車伕一怔。只有將軍才會記得他的名字,夫人是怎麼知道的?

晚上,秦眀淵的書房外,暗衛們窸窸窣窣的聚齊了一院子。

秦陸把今天的事一一分析給所有暗衛。

“今天夫人殺豬,一箭雙鵰,不僅教訓了兩位公子,還震懾了微生淼,殺豬儆猴。”

“我原來也以為夫人是懶得搭理微生淼,沒想到,夫人是另有安排,如夫人所料,那女人背後真的有靠山,看清她背後之人是元威名,我都震驚了。”

最後,秦陸不忘了告誡眾人,“夫人真的不一樣了,你們以後對夫人客氣些,也小心些,最近將軍失蹤,肯定不少蛇鼠之輩會有動作,都給我打起精神。”

沒錯,他才是暗衛們真正的頭領。

等眾人散去,他望著天上的繁星,思緒飄遠。

當年,他在戰場上傷了要害,這輩子都不能有子嗣,但不影響上陣殺敵,將軍卻說暗部更需要他,將軍不想後院起火才派他跟在夫人身邊,明面是車伕,實際是監視,而且在夫人做出特別出格的事時他有生殺大權。

他掏出一封密信,上面寫了最近夫人的一些言行,以及管家冒死建議將軍休妻的話,原本今晚要送出去的,但是想了想薛棠今日的行為,他決定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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