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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轆轆而行。
對上薛棠清冷的神色和她手裡的鞭子,兩個少年都不敢反抗,生怕被扔出去,當眾鞭打。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多少還是要臉的,要是被一個女人當眾羞辱,他們這輩子都沒辦法抬起頭。
秦明瑞勸自己:帶回去收拾也行,這次如果不是段景初挑釁在先,他們也不會進了衙門,他之前把人打得爹孃都不認得的時候都沒進去過。
段景初冷哼,“秦明瑞,你看啥?”
秦明瑞盯著他的目光冷了冷,“看你咋地?再廢話,把你塞車底下去。”
薛棠眼角餘光掃了二人一眼,翻翻原主的記憶,不由嫌棄起來。
秦明瑞從十一歲開始受原主耳濡目染,愈發的不成樣子,不過秦家的底子在,至少他的底色是好的,還有救,可是這個段景初,已經十八了,放在星際時代,很多十八歲的少年已經跟著她去上陣殺敵了,但段景初,還是親哥哥親孃教導的,怎麼教成了這德性,這張嘴遲早讓他丟了命。
將軍府。
微生淼已經讓府醫看過,根本沒事兒。
王嬤嬤也醒悟過來,這位不愧是南曲班子的,真會演戲,這手段,要是進了將軍府,肯定比薛棠還麻煩,薛棠再如何都不敢把歪心思打到將軍身上,這位可不好說。
哎,要不等孩子生了,她偷偷下手,去母留子?!
將軍最討厭女人了,五歲之後,已經二十三年不近女色了,有個孩子不容易……
花廳裡,王嬤嬤把溫度適宜的水遞到微生淼手邊。
微生淼靠在椅背上,弱弱的說:“我知道有了身孕要喝白水,可是有了孩子之後我開始喜歡喝茶,不知道是不是血脈的原因,這孩子難伺候的很,吃食也挑,就喜歡吃一些燕窩魚翅什麼的,否則我就吐得厲害。”
王嬤嬤看看外面的天色,時值正午,明白這是要留飯的意思,她正要說什麼,就聽見外面小廝通傳說夫人回來了。
薛棠和秦明瑞很快進了花廳,後面還跟著一個皮開肉綻的段景初。
兩個都是京城有名的紈絝,還去聽過戲,微生淼自然認識,可是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們這麼狼狽的樣子,她就是一愣。
王嬤嬤嚇得手抖,直接哭了出來,“哎呀,天爺啊,公子,你怎麼被打成了這樣?”
薛棠坐上主位,淡道:“還不快去請府醫。”
車伕應了一句“是”閃身消失。
薛棠眯了眯眼。真的有輕功這種東西,她要學。
看見王嬤嬤還在那裡哭,薛棠皺了皺眉,“去給他們各找一身衣服過來,另外安排後廚採辦弄一頭活豬牽到這裡。”
王嬤嬤不明所以,但還是去辦了。
秦明瑞注意到了微生淼,冷聲問:“她怎麼在這?”
“坐吧!”薛棠抬手示意段景初落座,接著不答反問:“你認識?”
段景初忍著疼坐下。這一動,渾身尤其後背火辣辣的疼,但是秦明瑞一路都沒說什麼,他也不能喊疼,否則多掉價。
段景初插了一句,“當然認識,南曲班子的紅人,京城赫赫有名的花旦。秦老二不是經常去那裡唱戲嘛,還跟她搭檔過吧?怎麼秦夫人不認識?”
秦明瑞憋了不少火氣,當即一拍桌子,“將軍府的大門,怎麼什麼東西都能進了?看門的都死了?”
東西?
微生淼感覺自己被羞辱到,面色一白,開口道:“三公子,我是來”
“夫人,您要的豬來了。”採辦管事嚷嚷著打斷了微生淼的話。
“帶刀了嗎?”薛棠直截了當的問採辦。
採辦一噎,“沒,沒有。”
王嬤嬤抱著衣服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愣在原地,心裡開始吐槽:薛棠這又是鬧哪樣兒?
這時候,車伕已經帶著府醫回來,聞言拿出腰間的匕首,雙手奉上。
他之前並沒有這麼恭敬,但是經過京兆府的事,他突然發現自己看不懂這位,也不知怎麼,他心底突然就覺得這位就是他該效忠的人,就像將軍一樣,雖然他一直都讀不懂將軍的心思,但將軍做什麼自有道理,無需他讀懂,服從命令才是他的天職。
薛棠沒接匕首,指了指秦明瑞和段景初,“給他們,教他們怎麼殺豬。”
啥?
殺豬!
王嬤嬤一個趔趄,險些站不穩。
秦明瑞和段景初剛喝下去的茶,一口噴出來,剛好噴在對方的臉上,但是此時他們已經顧不上責罵彼此,都是不敢置信的看向薛棠。
微生淼臉色慘白。殺豬?在這嗎?她膽子小,會嚇流產的啊!
府醫看看秦明瑞和段景初的面色以及身上的傷,知道這是皮外傷不要緊,但是出於醫者本能,他開口問道:“要不,先醫治?”
薛棠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然後不緊不慢的說:“先殺豬,藉著他們這身裝扮。”
車伕不知怎麼,突然就懂了。夫人的意思是怕等一下傷口縫好再裂開,而且處理了傷口就要換新衣服,容易弄髒!
秦明瑞見薛棠不似開玩笑,沉著臉拿過匕首,大步走向院子。
薛棠不疾不徐的補了一句,“拿個盆,裝著豬血,公子受傷了,等下要補補。血丸子和血豆腐都吃膩了,記得把豬腸子收拾乾淨,灌血腸。”
微生淼抖做篩糠,來不及告辭,捂著嘴,乾嘔著,踉蹌著,衝出了將軍府,那樣子就像活見了鬼。
王嬤嬤轉身問薛棠,“夫人,要不要跟著,微生姑娘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們不好解釋。”
薛棠指了指手腳無措的段景初,“有他作證,秦家對微生淼什麼都沒做。”
王嬤嬤突然發現自己錯了。這位才是狠角色啊!她一時竟找不到什麼詞語來形容薛棠。
秦明瑞捅了三刀,豬還是沒死。
薛棠指了指段景初,吩咐車伕,“你教段公子,手把手教,這次要一擊斃命,否則豬肉就不好吃了。”
段景初不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只知道他滿手的血,然後就暈了。
薛棠上去,手指按在了段景初的傷口上。
“啊!”一聲慘叫,段景初緩緩睜開眼睛。
秦明瑞抱緊自己,下意識後退兩步。他知道薛棠會教訓段景初,但沒想到是這樣折磨,他要離遠點,免得自己遭殃。
段家雖然不是官宦卻是皇商,地位也非同一般,段景初是段家的二公子也是嫡出的小兒子,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就耀武揚威,還跟家裡的鏢頭學了本事,打遍京城無敵手。
這是他第一次被虐。
他想躲開身上的那根手指,卻發現躲不開。
段景初一聲慘叫,雙眼溼漉漉的看向薛棠,滿眼控訴,卻再也不敢出言不遜。
秦明瑞看著都疼,趕緊悄咪咪的從府醫的藥箱裡翻出金瘡藥先倒在傷口上。這樣就算等一會遭了毒手應該也能少些疼吧?
薛棠告訴段景初,“段家不會教孩子,我今天就受累教教你。你都是假把式,連豬都不敢殺,我們秦家可是武將之家,上陣殺敵殺的是人。秦家人不是打不過你,只因為我早告誡過他們不能鬧出人命,秦家的刀槍上只能沾敵人的血,如果不計較這些,你真的跟老三對上,你早死了千八百回。”
秦明瑞上藥的動作一頓,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薛棠。他記得之前那句話好像是說‘弄死了人不好擺平’吧?沒有這麼大義凜然,還有,他沒有計較什麼,他是真的打不過。
薛棠鬆開了手,轉身坐到椅子上,繼續道:“你這張嘴,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說過什麼,我建議,你回去之後,叫個小廝跟著你,把你每天說的話記下來,回頭自己看看,看看是不是你聽了都恨不得弄死自己。”
此時,段景初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不管薛棠說什麼他都點頭說好。
薛棠依舊面無表情,淡道:“道歉吧!”
段景初一愣,“道什麼歉?”
薛棠冷眸微眯,“想想你今天說了什麼。”
段景初福至心靈,趕緊說:“我錯了,對不起,我不該對秦將軍不敬,不該對您出言不遜,我以後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說完,他抬起頭,小心翼翼的打量薛棠。
秦明瑞沉著臉,但心裡鬆快了不少。真沒想到,段景初就這樣服了。
這時,薛棠轉頭看向秦明瑞。
秦明瑞太陽穴一跳,完了,這就輪到他了嗎?
薛棠指著他,對段景初說:“他呢?”
段景初瞪大了眼睛,“跟他道歉?憑什麼?我打他,他也打我了。”
薛棠拿起帕子,擦了擦染血的手指,擦得漫不經心。
“好,我道歉,秦明瑞,對不起。”段景初徹底慫了,還擠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好漢不吃眼前虧,等他脫身,回家找了大哥再好好收拾他們。
秦明瑞心情複雜。
不是因為段景初的道歉,段景初一看就表裡不一,他是因為薛棠,薛棠的腦回路突然複雜了,他看不懂,也沒猜到薛棠弄了這麼大陣仗就是為了讓段景初給他道歉。
“我現在可以走了嗎?”段景初淚眼朦朧的問。
難怪外面說薛棠跋扈囂張,這麼彪悍,他要是再不脫身,今天恐怕要被弄死在這兒,跟那些豬下水一起隨便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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