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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有了驢車,曹安覺得上朝也沒那麼辛苦了。
所以說,男人就得有個車。
不過他這個官階,若是弄馬車的話會被人傳閒話,更別提轎攆了,那是擒等著被彈劾呢。
驢車正合適!
又低調,還能代步,至少比牛車快點兒。
而且宋朝本就缺馬,翻開兩宋的篇章來看,驢的出場率佔比是真高!上到皇帝宰輔,下到落魄詩人,都對驢子情有獨鍾。
老蘇同志當年被貶謫後,不也時常騎驢麼?
一路來到宮門口,已經有人提前在等了。
這幫人平時幹活兒都沒那麼積極,但大朝會是真拼啊!
畢竟這是為數不多,能夠親面皇帝的時刻,說不定哪天一個小表現,就被皇帝記住了,然後就是青雲直上。
“範公。”
曹安看到了老範,趕忙下車一溜兒小跑過去。
范仲淹正在與人交談。
對方三十來歲,一副儒生模樣,身穿一身大紅色官府,這就說明他的官職至少是五品以上……
“你來了啊。”
老範今天破天荒的沒有教訓他。
不過也沒有太多好臉色……
這小子他算是看明白了,你就不能太和氣了,否則他就會蹬鼻子上臉,然後辦些混賬事兒,讓你忍不住抽他!
“這位是?”
那人面帶笑容,打量著曹安。
“下官曹安,拜見大人。”
畢竟是老範的朋友,曹安客氣的作揖拱手。
“你就是曹公的孫子?”
“是!”
曹安又一拱手,嘴角卻抽搐了一下。
這話聽著真特麼彆扭……
那人微微多看了他一眼,衝范仲淹笑著道:“希文啊,此子可是個聰慧的,你要好生栽培才是。”
“就他?”
范仲淹一臉嫌棄的模樣,好像曹安就是路邊的一坨臭粑粑:“他若是能成才,豬都能上天了!”
嘿,我這……
曹安梗了梗脖子,又縮了回去。
老範絲毫不給面子,就像是‘當面教子’的老爹:“你自己說說,入朝這些日子,你幹了幾件正事兒?”
“晚輩……”
曹安心中嘆了口氣,算了,忍忍得了……
“看你把孩子訓得,回頭非得變傻了。”
那人哈哈一笑,又正色道:“能想出此等賑災手段的人,又豈是尋常之輩?手段雖不光彩,但卻好用!”
啥叫不光彩?
曹安有些不服氣。
他覺得當時那種情況,只有這樣才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至於臉面……
他要那玩意兒幹啥?
他拱拱手,大刺刺地受了這句誇獎:“大人謬讚了。”
啪!
老範出手就這樣,從不挑場合。
“你還‘謬讚’?咋的,以為這是誇你呢?”
他瞪著眼,微怒道:“你是給朝廷省了不少錢糧,但卻沒人會承你的情,知道嗎?反而……他們會說你不擇手段,蠢貨!”
官場是個講臉面的地方。
你這麼搞,大家只會認為你沒下線,不配與他們為伍。
“是,晚輩知錯了。”
曹安有心多說些,可邊上有人,有些話不好言明。
“原本你不過來,老夫也打算去尋你的……”
范仲淹卻沒顧忌什麼,嚴肅叮囑道:“今日上殿記得安生些,莫要出風頭!你打了張之白的臉,若是再張揚……他是宰輔,你弄不過。”
真以為首輔是吃素的?
老張要是真舍下臉來,下場肉搏,又有幾個能擋得住!
“放心吧希文,這次恐怕他不張揚,旁人也是要動手的。”
那人聞言笑了,淡淡道:“張之白戀棧不去,多少人都在等著他出錯,好趁機殺上去分一塊肉!況且他的立場……”
透徹啊!
“嗯嗯嗯!”
曹安連連點頭,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覺得這人和那些尸位素餐的朝臣很不一樣,不光有腦子,而且還有幾分腹黑……他那語氣,明顯是很樂意老張倒黴啊!
“你嗯個屁!”
老範氣的爆了粗口:“說了多少次,在外要喜怒不形於色!你那腦子裡都是漿糊嗎?這點兒事兒都記不住!”
“是,晚輩知錯了……”
曹安是真沒脾氣。
就沖人家老漢堵上後半生的前程給自己鋪路,就算老範要抽死他,那也得受著。
這等恩情,哪怕是親爹也不一定能做到吧?
“別人老夫管不著,但你不能出手!”
范仲淹臉色鄭重,肅聲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是兩朝首輔!你知道那是多大的力量嗎?就算是呂夷簡出手,也會把握分寸!你若莽撞行事,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
拱垂殿。
朝臣們束手而立,恭敬的朝劉娥母子拜首。
如今的劉娥越來越有帝王之風了,雖只能偏坐在趙禎右側,但那氣勢卻讓所有目光,不得不投向她那邊。
反倒是趙禎……
幾乎就成了小透明,有些羨慕也有些委屈的看著老孃獨自風光,自己卻只能當個廟堂裡的木胎神像,僅供大家瞻仰。
照例是一通閒聊,朝會也接近了尾聲。
小內侍站出來,高聲道:“諸卿家若無本奏,今日便散……”
“啟稟陛下、太后,臣有本奏!”
老呂壓著‘下課鈴’站了出來。
劉娥微眯著的雙眸,第一次徹底睜開,淡淡道:“呂卿家奏來。”
連趙禎也坐直了些,知道正戲要開始了!
“此番賑災順利!災民返回途中,沿途各州縣也積極響應朝廷詔令,慷慨援助沿途的災民……臣以為,此番災情定矣!”
老呂語氣有些跳脫,明顯是激動的。
他倒不是在乎災情,那畢竟只是小事兒,就算沒有曹安來弄,也無非是多折騰些時日,總能平定的。
他激動時是,老張終於要滾蛋了。
“好啊!災情平定,本宮無憂矣!”
劉娥也很給面子地感慨了一聲,接著道:“不過陝西路的災情還是不容忽視,稍後派專人去了解一下,想法子儘量改善災情,百姓們也好少受些苦難!”
“是!”
呂夷簡躬身道:“陛下仁慈萬民,實乃百姓之福啊!”
天災無情,這種事兒到什麼時候都是不可抗力的。
至於能緩解多少,大家心裡都是沒底。
畢竟這年頭的技術有限,而且曹安也不打算再出頭了……
他覺得如果利用後世的科學原理改良水利,應該能緩解旱災的危害。但陝西路不是汴梁,那裡本就缺水,這事兒不好弄。
既然不好弄,那不如不弄!
他只是個流氓,又不是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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