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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之炁化生陰陽兩極,次之生髮五蘊之氣。
以炁行脈,通悟丹田三口,著以五臟六腑修蘊。
凡體可破,入「炁行」之境。
且看百毒邪州「大僵」一脈祖地之內正有一少年通悟,控以陽溼氣而生水蘊,入境之刻,身旁九盞蓮花燈側翻崩飛如瀑水驚湖。
「轟隆」一聲巨響,先前萬里晴空頃刻間呈現曾陰吞天之勢頭,一道雷劫蓄勢待發,怒鑿孩童頭頂,好似白駒過隙般。
那千年不緊不慢使腳下畫圓,臟腑之內水蘊翻騰且聚於周身對撞雷劫,無一絲抵禦之意,身後兩僵現身以僵力助其與雷劫一較高低。
對峙片刻,雷劫消散,千年不僅毫髮未損,反倒是一幅不屑的神情,仰頭望了望那已然消散的雷劫,道“師父,雷劫就只有這種程度的嗎?”說罷就失望地垂下了頭。
“文卯,你還小。而且這也才跨入修士一統,你的路還遠著呢,別總是這麼提不起幹勁。”
話音落下許久才見一樣貌清秀的男子走來揉了揉文卯的頭,又牽起他的手回到一處樓閣之內。
這一路景象自打文卯閉關後便已有百年未見,熟悉而又陌生,且聽蟬鳴、風動、葉落都是如此令人心曠神怡。
師徒二人步至閣門前才見門楣刻有「僵閣」二字,師父用力地推開大門,帶著文卯走進堂內,正有十餘人坐地盤膝而望此師徒,主位之人的笑臉一下就迎了出來,“陌擎,這小子真成了?”
“自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徒弟、誰的兒子?”陌擎自吹自擂道,順勢從一旁給文卯拿了個坐墊,文卯順勢坐下,感興趣地看著閣內的設計,紫木盤龍頂梁整整十二柱,五爪金龍所雕栩栩如生,真如騰飛一般,三面玉壁也都撰寫著各種文籙,美而不失神采,“族長,另一脈進展怎麼樣了?”文卯衝那主位之人詢問道。
族長一愣後反應過來,“文卯,你說的是趕屍一脈嗎?”見他點了點頭後講道,“據說和你同一代的還沒有一個成了的,反而死了不少……”
“無妨,我一個人也一樣。”文卯這般態度實屬令閣內眾長老欣賞,其中一人打趣道,“陌擎,你這徒弟和你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這番話引得眾人鬨堂大笑,陌擎也不例外。
文卯不感興趣地環顧了一下,又看向族長,拱手作揖道“族長,我想明天一早去祖祠看一看。”
“想去便去,無需跟我說。”族長將一塊令牌扔給了文卯,這令牌做工格外精美,以極其淺顯的方式做出了凹槽,文卯把令牌放進了懷裡好好保管。
不再顧及閣內相談甚歡的眾人,獨自走了出去,他舉頭望了望那輪金烏,耀眼卻又溫和無比,就像自己的師父一樣,聽說他老人家意氣風發之時也是一代縱橫天驕,只可惜少時有限,又難展芳華。
如若不是他答應下來要扶養自己,或許依舊能復幾分少年模樣吧?不過也無所謂了,自己會替他走下去……
文卯踏風而行,任由其撫摸自己的臉頰,時過境遷,雖僅僅百年,可也已然變了幅模樣,最初用來苟延殘喘的那間茅草屋已不復存在,倒長了不少的紅花綠草。
那條清澈的溪流也愈發混濁,僵力十分厚重,文卯就此打坐其旁,將僵力逐步蓄進體內而還這溪流舊時的清澈……
“控以陽溼大氣而化水蘊,莫要說邪州了,整片天下也未有幾人能做到。破境更是直逼炁行第四境,這般天賦能堵得上幾位的嘴了吧?”陌擎的笑臉不復,雙眸之中盡是冷峻。
氣氛霎時間凝化似冰,詭異的氛圍讓人快要窒息,族長轉移話題道“行了!咱們大僵一脈出此等天才那是好事,別在意了。”
聽聞此話,陌擎直接把坐墊扔了出去,憤恨地撣了撣衣服上若有若無的塵灰,“不是大僵一脈,而是他溫孤家出了這般天才,可懂?”
“陌擎!你似乎做得有點兒過了吧?!”另一長老起身與他對視,只一剎,那股氣焰瞬間泯滅,“我當年要是沒回來,文卯現在還在那狗洞裡住著了吧?你們是在族裡高高在上慣了,連自家人都瞧不上,更可笑的是竟然只是因為他父母雙雙殞命。我找到文卯的時候,那孩子嘴裡啃著一條半生不熟的蛇,喝的是那河裡的渾水……”
說到此處,陌擎哽咽了一下,眼眶紅了,“陌淵,我敬你是兄長才一直沒找你,你自己可別忘了你這族長之位是溫孤華讓出來的!”一股洶湧的僵力噴出,先前站起身的長老直接被呼到了牆上。
陌淵自知理虧,未有一句辯駁,一場面和心不和的聚議也就此分崩離析,陌擎踏出門的一刻,瞥到了「僵閣」二字,一掌就把這門楣拍碎,“我會盡可能的讓文卯不恨族裡人,但是也只是儘可能,我不敢保證什麼。至於那幾位心思不軌的……還是趁早離開大僵一脈,去做個普通人吧。”話罷就頭也不回地離開,再看閣內之人聽聞此話,除陌淵外,僅有幾人未表露出慌張的神色。
“族長!我們不是有意孤立文卯啊!那孩子太邪性才……”
話還沒有說完,陌淵擺了擺手,“算了……”他長嘆出一口氣,“是我這個族長不稱職啊……要是華在……或許沒這麼多事了……”眼角陸續滑落苦鹹的淚水,他仰著頭吐出那口在胸前鬱悶的氣,“如果當年死的是我,不是華,那就好了……散了吧。”陌淵吩咐眾人退下,自己從後門離開……
陌擎找到文卯之時,那溪流已復舊樣,文卯就坐在邊上望著水中的倒影出了神,看到陌擎的倒影出現才反應過來,“師父。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並沒有言語,畢竟他除了這個地方,也沒地方可去了……陌擎抿了抿嘴唇,道“走吧,回家,你師孃不知道又給咱們做了什麼好東西了呢。”
“嗯。”
師徒二人往回走著,不少族人都在衝陌擎打招呼,偏沒有一人認出文卯,陌擎看出他的心思,帶著他凌空回了府邸。
青天春日推雲遠,琉璃瓦上金光閃,府邸二字配此處毫不為過,相比僵閣之繁華有過之而無不及之處,“小鈺,我們回來啦!”
後院一女子在衣服上慌忙地擦了擦手就迎了出來,生氣地捏了捏陌擎的臉,“王八蛋,你還知道回來?!”又看了看文卯,同樣捏了捏他的臉,“小卯都這麼大了啊!”
“嗯。”
“怎麼還是和個悶油瓶似的啊!不是告訴你要多和小卯說話了嗎?!你又拿我的話當耳旁風是吧?!”她用力地擰著陌擎的耳朵,“誒誒誒!崔鈺!快鬆開!”
“反了你了是吧?!”
文卯不自覺地笑了一聲,“師孃,師父跟我說了不少話的,老是跟我聊你們怎麼認識的。”
“那還差不多!”崔鈺又扇了他一巴掌就繼續回後院去做飯了,或許是因為暌闊許久,這種煙火氣很舒服,陌擎把文卯推進屋子裡就也去跟著打下手了,難得的聚在一起。
屋子裡的陳設幾乎沒有變,還是和以前一樣,自己折騰的那些個蠱蟲也都被放在罐子裡好生存放著。
他取出那罐九頭蟲倒進嘴裡,陰躁之氣濃烈,與自己體內的陽溼氣恰好綜合,他盤膝而坐於地上,陰陽均衡之氣各從左右手指尖向丹田匯聚。
兩氣相駁雜,各附著臟腑表面,用以內炁護體,絲毫不亞於金剛橫練之術。一股灼燒感也緊隨其後而來,幸得內炁護體加以水蘊修身才將如此燥火平靜。
又是「轟隆」一聲巨響,陌擎手中的碟子被嚇得脫落在地上摔碎,他從後院跑出來時,文卯也已在庭院中駐足,“躓、踞、蹻,三尸化僵,助我。”
文卯體內三尸化作僵態出竅站陣身後,三尸擋住三次攻勢之後再入文卯體內化生僵力,只見其腳下一蹬便騰空而起,受此等雷劫洗禮如同沐浴春風。
破「炁行」第五境!
文卯穩穩落地,若無其事一般問道“師父,飯好了嗎?”
“差不多了,洗手去。”
待文卯洗好了手,崔鈺也已經把菜都做好端了過來,文卯吃著飯,崔鈺就不停地給他夾菜,“多吃點兒!都瘦了!”
文卯強撐著胃口把那滿滿一缽的飯菜塞了進去,以消食為由在大僵一脈附近轉了起來,好巧不巧正看到數以萬計的劍道修士統一作一手扶鞘、一手持柄之態,他們全都注視著大僵與趕屍兩脈,戒備的程度絲毫不亞於邊境修士。
“應該是那道壓制線吧……”文卯自言自語著往趕屍一脈那邊靠攏……
此脈之勢較大僵一脈更為荒涼,且不說祖地之內無人站守,就連在這附近生活的平民百姓都不及大僵一脈的六分。
自打那些個所謂的名門正派修士將邪州眾正統修士視作邪門外道之後,邪州的氣運越來越貧瘠,除祭祀古地之外,無一不是寒山冷水之處。
“萬世輪迴,陰陽齊天。天下大亂,我道登巔。說得還真是對啊……這般安穩年頭,看來是用不到邪州的人了……”
大亂之時,他們視你為怒目金剛,所習之道是為蕩除邪魅。安穩之年就把你當作人間修羅,所修大道是霍亂天下之術。
人心當真難測。
心痛此等現況又有何用?不過杞人憂天罷了……強大而又無法掌控的人就是理應被當作邪魅的,對吧?
文卯不甘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原路返回,大概是換了個方向的原因,這春風竟寒了幾分,吹得人難受。
“後生,莫要因為窮心而窮了志啊!”一個拄拐的老瞎子不知什麼時候到了文卯身後,語重心長地講道,“你可知何為邪魅啊?”
這個老瞎子給自己一種看透了眾生的感覺,文卯如實答道,“不知。”
老瞎子雙手拄拐,用力地砸在地上,二人被帶到了一片黝黑的空間,老瞎子的身形一閃而過,化作無數齏粉飄散紛飛,“後生,你還不知我輩修士分幾境了吧?”
文卯根本不搭茬,道“我更不知道您為什麼找上我。”
沉寂片刻後,空間內又傳出聲響,“十萬年之內,邊境定當告破,你是想借此成道霍亂天下也罷,還是平定妖詭一族以還天下安穩也好。只希望你活得有點兒志氣,我邪州大地有太多人短志了。”
“您也是邪州之人?那您就不恨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視我等為內憂?”文卯顴骨上的青筋頂了出來,那番恨意也終於顯露。
只聽得一聲長嘆在這方空間迴盪,無奈、心酸、悔恨,皆不乏在其中。
“邪為性,魅為形,邪魅一詞當屬褒貶皆可議。強者稱作邪魅是因為太過強大,惡者稱作邪魅是因為太過毒辣,凡者稱作邪魅是因為心術不正。自己知道自己的路就好,別受人議論而走偏了啊……”
這一席話是也詭辯,非也詭辯,文卯只覺得這個人似乎在刻意地引導自己走向哪一條路……可是沒有任何的原因,僅僅是天賦?還是另有所圖?一切都尚未可知……“老人家,您說的話和我有什麼關係?”
“只怕和你以後有關係啊!”這句答覆沒有像之前思考那麼久,而是直接答了出來。
文卯一時語塞,猛然意識到剛才的自己的確對心性有些動搖,過了許久才反問道“老人家,您希望我的以後是怎麼樣的呢?”
“我也不知啊。”
黝黑的空間破碎,老瞎子重新出現在溫孤文卯的身前,“你的路要由你自己走。”他拍了拍文卯的肩膀,“欲行之事未行,欲成之人未成,多可笑啊?我不希望有人重蹈此覆轍。”
文卯思慮了許久這一句話……「欲行之事未行,欲成之人未成」
他攔住要走的老瞎子,“老人家,您還沒告訴我修士之境作何劃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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