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6章 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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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對話，基本都由‘太陽帝尊’在說，李天命並沒有開口。

不過，他也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在‘天狼寒星’湮滅這件事情已經發生後，爭論，是沒有意義的。

尤其是和太陽帝尊這種活了數千年，骨子裡的意志、執念早已經根深蒂固的人。

這是太陽帝尊一輩子，做得最‘浩大、顛覆’的一件事。

他的‘勢’膨脹到了極致！

這一個全新的‘金白色’太陽，彷彿和他融為了一體，烘托著他，讓他的‘氣勢’席捲天下，無敵帝尊，這一次真的無敵了。

這種撼世滅絕，讓他足以載入史冊，流傳萬古千秋。

這種情況下，好像全宇宙都在向他俯首稱臣。

此刻的帝尊，意念強得和太陽繫結在了一起，熾烈焚燒！

最起碼在太陽之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

所有人都該為他說服。

包括九龍帝葬內，很多人都低頭沉思，重新審視太陽帝尊。

他是聖人，還是瘋魔？

不重要了。

站在‘審判之眼’的角度上，眼前帝尊身上的罪孽，又反超了夜凌風，就像是無盡的魔障，籠罩在他的身上。

然而，當他和太陽融在一起的時候，這一個巨大的恆星源世界，帶給他恢弘的氣場，讓他藉助星辰之勢，將這種‘罪孽’生生壓制了下去，整個人看起來神光萬丈。

這樣的一幕，帶給李天命很大的衝擊。

“也就是說，天道之下‘弱肉強食’的真實法則，以恆星源為根基的大勢，能蓋住罪孽嗎？那所謂的‘替天行道’，又是什麼？混沌神帝的‘功德’，是有意義的概念嗎？”

他不是否認，更不是聖母，只是太困惑了，必須要思考，否則心神錯亂。

天狼寒星毀滅的一幕，他看得比誰都清楚，正因為如此，他以往奉行的世界觀，才遭受著最兇猛的衝擊。

太陽帝尊，給他詮釋了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帝皇’。

他仍然怡然自得，把酒喝完後，他樂道：“差不多了，接下來，天狼焰星的進攻，才是真正的劫難，這群禽獸懷著不共戴天之仇，一定會發狂的，本尊也得去準備這終極一戰了！你已經立下大功，接下來也別折騰了，回家好好歇著吧，興許鷸蚌相爭，你最終還能漁翁得利呢？哈哈……”

他笑完之後，擺了擺手，最後看了李天命一眼，轉身在烈火的包圍之下，朝著太陽神宮而去。

李天命的目光順著他的背影，看到了太陽神宮的深處。

在那裡，一個紅髮男子站在陰影之中，好像也在看著李天命。

那暗紅的眼神，或許呆滯，或許深遠。

轟隆！

太陽神宮大門關上。

嗡！

黃金人頭轉身，衝向天際！

看著它離開，李天命抿抿嘴，沒有多說，他回到九龍帝葬內，駕馭著這星海神艦往萬宗的方向而去。

帝葬內。

他站在前方，遙望前方火海，皺著眉頭。

萬宗很多長輩都在身後，不過大家也都不知道說什麼，這是萬宗心念最複雜的時刻。

他們最後慫恿‘微生墨染’，讓她上來問問。

“我？”

微生墨染呆了呆，她看了看李天命的背影，微微咬了一下紅唇，最後還是鼓起勇氣來到了他的身邊，和他一起遙望這火燒雲內的萬獸奔騰。

“你……在想什麼呢？”

她的墨色眼眸中映著外面照射而來的熾烈火光，那晶瑩的目光盯著李天命的側臉。

“還好嗎？”

她補充了一句。

“嗯？”

李天命剛剛有些出神，這才注意到她，便微微笑了一下，道：“當然沒事啊，大獲全勝，我能有什麼事，帝尊不是說了麼，這裡面還有我一半的功勞呢。”

“這不是你的心裡話。”

微生墨染微微低頭，幽聲道。

“這可不好說，帝尊現在的‘勢’太強了，時勢造英雄，在這等氣魄下，我被震服也很正常。畢竟我身上雖然資本多，但說到底，沒法和別人比閱歷。”

李天命目光很鎮定，眼中的神光，仍然沒有消散。

“所以你也同意他說的一切嗎？覺得他話糙理不糙？”

微生墨染微微皺著峨眉，她意識到這是一種可怕的信念，由帝尊口中說出來，真的可以震服很多人，讓萬宗這邊的強者，都被其氣魄而撼動，一時間甚至都能忘記，在天狼星到達之前，這位帝尊給萬宗同胞，帶來何等毀滅打擊。

聽風軒那些飛蛾撲火之人的屍體化作的飛灰，也都被膨脹的太陽捲到地底，再無人記得了吧。

李天命同意帝尊的想法嗎？

他重新看著這個世界的重重烈火。

許久，他沉聲道：“現在的‘帝尊’的秀場， 我只是一個見識淺薄的觀眾，我現在沒法判斷，等時間給我答案吧。如果有機會，我想去秩序星空更大的世界親眼看看，或許那些世界能告訴我人間的本質是什麼？是和平、資源合理分配、人人都能實現自我價值，弱小的生靈也有基本的權益，不至於如飛灰一樣驟然消散，還是極致的‘弱肉強食’，強大就有權決定‘自我之下’一切生靈的命？”

他沒站在天狼星平凡眾生的立場。

如果今日強大的是天狼寒星，恆星源戰爭裡的‘征服’，也是不可更改的。

“反正我不認同帝尊的話，這場戰爭，總有一些剛出生的孩子，或者一些人，是上位者強行拉到戰場上的。我也沒資格說帝尊做得對不對，我只是想，總是有人是無辜的，而且這個數量一定不少，誰為他們說話呢？”

微生墨染說完後，低頭抿抿嘴，道：“我也見識淺薄，你別笑話我。”

“沒啊。你說得也有道理。”

李天命頓了頓，道：“一個世界裡，弱者的數量，總是佔據大多數，他們的故事、念想，別人根本聽不到。不管是太陽還是天狼星，總有許許多多這樣的人的，但他們什麼都不能改變，生死命運都由上位者操縱。”

“戰爭的本質永遠都是殘酷的，這一切已經不可避免。太陽和天狼星，如果真要有一個死絕，必須要挑選的話，我也選擇讓天狼星去死。”

“我只是在想，是否有一種至高無上的秩序，能掌控一切，將人間引導至一個合理的規則內，不再有太多今日這樣的悲劇。我們作為生命本身，真的不要踐踏生命這個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