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這上面還缺了一些泡在營養液裡的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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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麗莎白能夠聞到生命在迎來終結時所釋放出的特殊氣味，她在這次十幾二十年的人生中無數次聞到過這種氣味，並且很清楚這氣味的濃烈程度能夠忠實地反映出生物在迎接死亡時所處的狀態——越是濃烈刺鼻的氣味，就說明生物在死亡的瞬間越是恐懼與絕望。

這種恐懼和絕望指的是生物在面臨步步緊逼的死亡時所產生的恐懼感，在面對無法阻擋的死亡時所產生的絕望感，這兩種生物迎接死亡瞬間所產生的情緒越是強烈越是熾熱，最終匯聚成被伊麗莎白聞到的痛苦氣味也就越濃烈刺鼻。

現在瀰漫在這條走廊上的痛苦氣味已經濃烈到還差一步就能實質化影響干涉常人心智的程度了，這還是任其放置消散了十年的結果，可想而知當初死在通道里人們在迎接死亡的時候有多麼絕望和恐懼。

吳銘雖然不像伊麗莎白能直觀感受到臨死恐懼和絕望的氣味，但是在短短兩百來米的路程中就看到近三百多具屍骸被整齊擺放在走廊通道兩側，而且頭蓋骨都被鑽開一個洞顱骨內爬滿了樹根的畫面，他心中也不怎麼好受，一直保持著沉默不語的壓抑狀態。

根據趙姒妲的初步觀察判斷，這一路上所有骨骼的風化、崩壞程度並不是很嚴重，基本可以判斷是十年以前在同一時間段內死亡的，最早死亡和最晚死亡的時間間隔最多不會超過半到一年。根據死亡時點和這些顱骨里長滿根鬚的骸骨進行反推，生命樹異變至少也是十年前發生的事情了，在異變發生後就有一部分人入駐了天空都市——他們絕大多數可能都是來自各大超凡勢力的成員，或者是與超凡勢力有頗深淵源的相關者，並且他們還掌握了啟動天空都市的手段，憑藉飛行高度達到萬米以上的制空優勢，以及這座城市理論上可能存在的後勤保障，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擬態生物和魔化植物都拿這座城市沒轍。

但天空都市最終還是被生命樹用某種手段給攻破，魔化植物屠殺了這裡的所有人將他們變成養分……

這就是貨真價實的末日，這裡沒有令人熱血沸騰的戰鬥，也不存在著讓人翻身改命的機遇，生命被隨意踐踏，死亡也變得無足輕重。

吳銘幾人跨越了這條几乎讓人窒息的漫長走廊後，終於抵達了走廊盡頭的主控室。

不知道使用什麼合金做成的雙層安全門已經被野蠻生長的枯萎樹根從中間生生撕開，這些根鬚就是從安全門已經嚴重扭曲變形產生的豁口中侵入其中，吳銘本以為裡面也會像走廊上一樣都是虯扎扭曲的樹根，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讓人毛骨悚然，但是進入主控室後看到實際畫面後，卻不禁有些張口結舌。

和想象中完全不同，主控室內一條盤踞的樹根都沒有，所有侵入的樹根只盤踞在背後嚴重扭曲變形的安全門上，安全門就像是限制住了這些樹根的邊界一樣，沒有任何樹根跨過這扇門的邊界向房間內延伸。

主控室內的佈局風格很明顯帶有一股子SF味道，除了安全門這邊的牆壁以外，這個房間其他三面牆壁都是由三塊無縫銜接的巨大螢幕構成，上面在實時播放著天空都市各個大區以及核心控制區的監控景象，許多流線型看上去奇奇怪怪的裝置和儀器擺放在這些大螢幕的旁邊，每一塊螢幕前都有一個矩形看上去像是操作檯一樣的裝置，而在這些裝置的旁邊還加裝著明顯就是後來者加上的儀器——那些透過一管管線路接入操作檯的儀器，就像是由破銅爛鐵東拼西湊做出來的一般，映象管螢幕上顯現出來的影象干擾嚴重，上面爬滿了雪花點顯然已經沒辦法正常使用。

而最惹人注目的東西，是純白一片的房間正中心有著三十六根約一米二長短不斷重複著從地面升起和下降嵌回地面的長方體，天花板上來回運作的機械臂負責將這些從地面升起的長方體抓起，然後找到下一個空缺的凹槽將其放下，這些長方體上鐫刻著如同電路板一樣的複雜迴路，隨著升起和下降時幽藍色的光芒會沿著這些迴路遊走，看上去甚是詭異。

這些長方體每時每刻都在交換著位置，一刻都沒有停下來過，它們交換位置似乎並沒有什麼規律可言，吳銘數著這三十六個柱子的位置都進行過一番輪換後，也沒有看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唯一得出的結論是沒有規律，不是迴圈，目前為止看上去是一種隨機的位置交換。

“總感覺這上面好像差了點什麼東西……”吳銘指著這些不斷升降移動位置，頂部空空如也的長方體，突然對身旁的伊麗莎白道：“你說這上面是不是還缺了點泡在營養液裡的大腦？”

吳銘的驚悚發言讓伊麗莎白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外面那些屍骸爬滿了樹根的顱骨，頓時就被嚇得炸毛躲在了吳銘身後：“媽耶！大哥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外面那些人的腦子……都……都在這裡吧！？”

“別鬧，這些柱子裡沒有生命跡象。”趙姒妲擰著吳銘的胳膊，又瞥了一眼慫成狗躲在吳銘身後的伊麗莎白：“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居然會害怕一堆泡在營養液裡的腦子……”

伊麗莎白被嚇得臉色有些慘白：“我對把腦子摘出來放進營養液裡這種事有點心理陰影……那檔子事搞得當初駭客帝國我都是當恐怖片來看的，現實中的人泡在營養液中被當成生體電池使用，意識卻留在偶爾會出BUG的虛擬世界裡，這種事情超恐怖的好不好！”

趙姒妲有些不以為然，哪怕有精神連結傳來的情緒波動能夠讓她感同身受地‘體會’到伊麗莎白此時的心情，她也無法理解對方害怕的理由：“不就是把腦子摘出來嗎？那有什麼好怕的……”

“我都說了那是心理陰影！心理陰……”慫在吳銘身後的伊麗莎白據理力爭道，但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突然響起的女聲給打斷。

“外來者們，你們來到這個城市是為了什麼？”

“噫！！！大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