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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得倒不巧,竟撞上沈大人教訓五姑娘了。”
蕭逸宸驀地指名道姓,剛剛那些話就這麼兜頭回憶了過來,什麼月徊樓啊、翬翟啊,統統叫沈蒔煞白了臉色,正要作揖呢,人卻目不斜視地撥開他,朝呆呆望著他的沈南寶走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昂藏的身軀彎下來,彎到能和沈南寶平視的姿勢,然後就著窗外照進來的日光,細細打量。
姑娘嘛,細皮嫩肉,沈蒔又用了十足的力氣打下去,那白壁水潤的頰畔瞬間隆成了小丘。
看得蕭逸宸長眸微睞,聲音卻柔得跟水一樣,“疼不疼?”
其實吧,如果他不說這話,沈南寶覺得這些沒什麼大不了,總不過就是被打了一耳光罷了,她又不是沒被打過。
可是他這麼問,沈南寶突然覺得兜不住了,都來不及向旁人粉飾他們之間的關係,濃睫一翣,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蕭逸宸輕輕碰了碰姑娘的臉,見她疼得秀眉狠狠一蹙,就跟捏在自個兒的心上般。
他深深吐了口氣,在陳方彥注視下,悄悄地說:“別怕,我給你撐腰來了。”
整個屋子裡。
各個都和她牽連著血脈,可他們都恨不得拿她當墊腳石踩,把所有的不公都付諸在她的身上。
而他,蕭逸宸這個外人,卻把她捧若瑰寶,小心翼翼地呵護,讓她重生以來鮮少感受到那種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的活著。
沈南寶越想越委屈,眼淚跟洪流滔滔不絕的砸下來,甚至嗚咽出聲。
她是個鮮少情緒外露的人,也因而,叫蕭逸宸看得心肝都碎了,轉過身,將沈南寶擋在自己身後,自己則對上所有人投來的探究的視線,一哂,“沈大人平日裡看起來溫文儒雅的,沒想到也是個武將之才啊,這力道,就是我都自愧不如。”
沈蒔心裡諸多暗啐,可煞白的面色還是佯滿了恭敬,“殿帥過獎了,我就是突然的,太生氣了,她突然的就頂撞長輩,還置喙長姊,的確是有違沈家家規。”
話音剛落,方才退下去的風月領著萬大夫趕了上來,氣喘吁吁的,“老爺,姐兒沒有置喙大姑娘,姐兒說的是實話。”
沈南伊突然站出來,“你們隨隨便便找個人就能說明什麼?你們一個個的,不都是沆瀣一氣幫著沈南寶汙衊我!”
一壁兒說著,一壁兒擎起尖尖的指尖,直指沈南寶面門。
蕭逸宸眼疾手快,一把擋開了沈南伊的手,“大姑娘,誰給你的膽子在我面前撒潑?又是誰給你的膽子來置喙我?沈家家規麼?你真當我是大丈夫,所以不和女子計較麼?”
沈蒔嚇得心都快蹦出來了,趕緊叫人拉住沈南伊,“無法無天了你!這裡是你說話的地兒麼!”
沈南寶在沈南伊恨眼裡朝沈蒔屈了屈膝,“爹爹,旁人您或可不信,但萬大夫的話,您應當信罷?”
萬大夫一直是家裡常用的大夫,從沈蒔父親那一輩起就打照面了,對於萬大夫的為人,沈蒔心裡有底。
也就是沈蒔點頭的那瞬,沈南寶轉過身去,朝萬大夫屈了屈膝,“萬大夫,且請您無所顧忌地說罷,這事不能掖著,你當初不就是掖著所以才造就如今這等的局面麼?”
萬大夫忙忙作揖道不敢,重又直起身朝沈蒔深深鞠躬,“沈大人,是小的的錯處,要是當日知道大姑娘拿這物是去……做那等子事,小的絕不會給的。”
那本是在旁被蕭逸宸鬧得呆怔的孔氏,突然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拿什麼物?做哪等子事?大夫你說清楚點。”
萬大夫便愈發把腰僂得更低了,“拿了……寒食散,但她告訴小的是上次她母親拿了這物,用於三公子,自個兒也不小心服用了,如今病犯了,實在是困厄極了,所以想找小的討要這物,小的見夫人確實有相似的症狀,這才……但我哪知她竟用給了謝小伯爺,犯了那樣的事,各位大人,夫人,您們也是知道這寒食散又名五石散,服用之後體內大熱,是壯腎的媚藥,這……”
沈南伊尖嘯著撲過來,“你胡說!我才沒有。”
風月和方官早就領教過沈南伊的胡攪蠻纏,遂萬大夫這麼一說,她們就在跟前這麼一擋,輕而易舉地將她擋了回去。
沈南伊平日氣勢凌人不再少數,如今眼瞧著被風月二人推倒,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地統統讓開一條道,讓她順順利利地摔在了地上。
沈南伊還來不及痛呼,那站定的孔氏倏地反應過來,轉過身揚手就是一個巴掌甩在沈南伊的臉上。
“你這個賤人!你竟然這麼陷害我的兒子!你拿什麼膽子!你還給他喂寒食散!你母親那個糟踐貨禍害自個兒的哥兒,你有樣學樣不禍害自個兒的姐妹,竟給出來禍害別人?”
一個巴掌不解氣,孔氏揚手又是一耳刮子掄過去,很快沈南伊兩頰就腫起兩座五指山。
殷老太太看孔氏還要撒潑,連忙喝道那些看熱鬧的下人,“都傻了麼?還不快給我攔住了!”
眾人這時才佯作如夢初醒的去拉架,但拉得不過心,這個碰碰孔氏的衣衽,那個摸摸沈南伊的袖子,就這樣任憑二人撕扯了半晌才終於將二人分開。
孔氏倒好,雖喘著粗氣,但到底衣裳尚是齊整。
沈南伊就慘了,那些下人拉架時順帶著自己的恨也一併撒了,所以現下髻歪釵倒的,領褖也被扯了個開啟。
沈南伊見所有人都朝自己投來目光,驚恐極了,忙不迭拽緊自個兒的衣襟。
孔氏見狀氣笑了,“都捨得做這起子腌臢事了,也就差支個招子掛府門外,袒胸露乳的攬客了,你還怕臊什麼臉子吶!”
沈蒔吭哧吭哧地囁嚅了句,“孔夫人,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孔氏搓著牙花子瞪過來,“我怎麼不能這麼說?我恨不得寫了狀詞貼告示牆,叫全京畿的人兒來論論這事!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麼下賤!是打量著我兒心善,是個會憐人的所以就這麼迫害我兒麼?我且要問問你們,秋闈就要到了,要是我兒因為這個事上不了榜,又或是仕途遭了阻,你們拿什麼來賠!”
越說,越想起因這事受的那些委屈和嬉笑,甚至在家老爺都要指責她,怪她沒教育好舒直,日日都去那小蹄子房間裡睡,婆婆也因而總是與她冷臉子,變著法的挑她的刺。
這些也都罷了,她竟然還這麼蠢的著了道來沈府提親。
她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孔氏指著沈南伊渾身觳觫。
那壁殷老太太被這麼一鬧,鬧得心肝俱裂,想撒手不管了,可到底是嫡出啊,這麼叫人指著鼻子罵,丟的是沈府的臉。
殷老太太下了椅,握住孔氏的手和和氣氣地說:“孔夫人,這事細究起來確實是我們姐兒不對,可如今事已至此,鬧大了,也不過是兩敗俱傷,何不化干戈為玉帛,這樣不止我們兩家,還有中侍大夫家也會心存感激,何況你也曉得,伊姐兒是彭氏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自她出生,彭氏就一直給她備著嫁妝,我昨個兒去清點了,少說也是百擔的架勢。”
百擔,少說都是幾萬兩。
這要是收進府中,一直緊巴的伯爵府也不用再這麼勒緊褲腰帶的過活了。
甚至還多出好多利市打點官場……
孔氏一雙眼軲轆轉個不停。
沈南寶卻看著殷老太太這樣,只覺得好笑,果然是狗急跳牆,連往日的圓通都舍了,她難道都忘了蕭逸宸這個受官家徹查五惟在患的殿前司指揮使還在場麼?
果然,蕭逸宸嗤出了聲,“百擔,罪婦彭氏她到底收了多少暮夜金啊?”
殷老太太重點卻在另外的地方上,“罪婦?”
蕭逸宸點頭道如是,“我方才不是說了麼,過來是例行公事,這公事嘛,就是緝拿罪婦彭氏的。”
蕭逸宸說著,視線涼涼一劃,划向在旁早就呆怔的沈蒔,臉上忽而綻放出詭異而諷刺的笑,“說起來,我倒是想問問,沈大人堂堂右通政呢,怎麼這點家務事都徹查不清楚呢?當年顧小娘過身,居然是罪婦彭氏下的毒。”
沈蒔臉色一霎鐵青。
沈南伊尖嘯起來,“顧小娘她不該死麼?她害死了我四弟弟,就是將她拿去凌遲都不為過,憑什麼我母親要為這事擔責,那顧小娘呢?沈南寶呢?她們不更應該入彀麼?她們五臟六腑都爛透的賤人!”
蕭逸宸冷眯了眼,頃刻,狀若才想起般地噯了聲,“怪我,我倒是忘了,當年顧氏被杜小娘構陷通姦的事也是彭氏做的。”
沈南伊怔住了。
蕭逸宸又道:“還有,什麼四弟弟?彭氏,當年壓根沒有懷孕。”
殷老太太趔趄了下,扶著額快要暈過去。
沈蒔也不好看相,一雙目瞠得跟十五的月亮一樣圓。
沈南伊呢,想尖叫,想撒潑,說這些都是蕭逸宸偏頗沈南寶嫁禍給自己母親,可是這樣的話剛剛到嗓子眼,就驀地想起母親那一次又一次的不尋常。
就是那個綠葵,她也打聽了,的確曾經府上有這麼一個人,還是顧小娘的隨侍!
意識到這點,一直仰賴的恨意像逶迤的銅鏡,轟然破碎了。
所有事物都露出本來的面目,就連面前站著的這些人都生疏了,像月光底下,暗仄裡一閃而過的青白斷壁。
殘缺的、片面的、晦澀的,潛藏著的靜靜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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