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磚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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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維和部隊剛到L國的時候，李正最大的感觸是這裡的人並不信任自己。

哪怕營區周圍經常有些想要做官兵生意的小商販，他們會可以逢迎和討好你，但也絕非真心。

更多的時候是李正他們出去巡邏，看到那一雙雙充滿了警惕和疑惑的眼睛盯著你。

在國內，群眾看軍人的眼神是充滿了信任的，在這裡則不是。

但這裡的人又不是你的敵人，他們僅僅是一些在苦難中掙扎的可憐人而已。

這個國家從百年前的殖民地到後來獨立再到戰亂，常年來進入這裡的外國人並沒有為他們帶來和平與繁榮，帶來的僅僅是死亡和分裂。

所以，怎麼可能讓他們對外國人抱有好感？

在國內，很大部分孩子的週末和假期往往是和父母一起度過，看電影或者吃好吃的，又或者去找自己相熟的小夥伴玩耍，再不濟就在家裡上上網，最不濟就是被送去補習班裡學習。

不過在這裡，兒童的命運和這個國家的命運是息息相關的，他們童年裡絕大部分的人是沒有電影沒有大餐更說不上什麼補課了，正規的教育都無法普及。

和高盧雞他們的對抗賽過後不久，忽然接到了上級的佟志，說是東戰區司令部會派出一名專員下來檢查工作。

檢查內容包括營區建設、武器裝備的保養和配置等等。

按照下發的標準，華夏營區需要建設至少兩個以上的滲水池，用來過濾廢水避免汙染當地土壤。

這樣做很環保，也附和聯合國本身的工作性質。

如今華夏營區已經基本建設完成，尤其是營區防禦這一塊，防爆牆也到位了，甚至廁所的化糞池都建好了，就是沒挖滲水池。

既然是上級的要求，做還是要做的。

但吸取以往的教訓，不再向洛克專員申請物資了，這位爺的辦事效率真的令人無法忍受，等他辦妥，估計黃花菜都得涼幾次。

於是夏志國讓王翻譯去一趟J市，叫上為營區服務的那名商販哈姆法塔，帶上李正等四人作為警衛，去一趟市區找找材料供應商，找齊全材料後交給工兵分隊的兄弟們去自建，也算是為聯合國節省經費，因為這筆建設資金是從東戰區下發的建設資金裡進行報銷的。

哈姆法塔接到電話立即風風火火趕到了營區，帶著王翻譯和李正他們進了市區，找到了一家磚廠。

還沒進門，哈姆法塔就已經向王翻譯吹起了法螺，說這家磚廠的實力多麼多麼雄厚，信譽多麼多麼靠譜，是J市裡最好的磚廠，質量更是一等一的存在。

魏胖子跟在身後，聽著哈姆法塔吹噓，低聲對李正說：“你信不信這貨絕對拿了回扣。”

李正當然相信，但這事在L國很正常，哈姆法塔是個商人，商人沒有平白無故給你義務服務，說到底也是為了賺取利潤。

“你以為咱們王翻譯不知道，以為咱們指揮長不知道？都知道。”李正說：“只要不離譜就行。”

魏胖子說：“你說，他會拿多少回扣？一半？”

這當然也是閒聊的屁話。

多少錢不是他倆有能力去插手和左右的，那是指揮長才能決定的，並且來了J市那麼久，大概的物價水平還是知道的，如果太離譜，哈姆法塔以後就會失去華夏維和營的信任，對於一個聰明的商人來講，短短不會選擇做短命生意。

所以，李正認為哈姆法塔肯定會報出一個合理的價格。

等進了門，王翻譯眉頭就皺了起來。

魏胖子開始捂嘴笑，說：“我就說這傢伙吹牛是吧？”

因為這家磚廠真不能用“大”字來形容，充其量就是一家小作坊，一個小院子，裡頭大約五六百平方的樣子，進門左右兩側堆滿了原材料，有石子、沙子和水泥，院子裡堆滿了各種不同形狀的模具，從模具的樣子看，品種也不算多，大致上就是做一些空心方磚、樑柱之類的簡單建築構件和材料。

但哈姆法塔沒有帶錯，建滲水池要的主材料就是空心方磚。

最令李正他們驚訝的是，這家磚廠裡頭忙前忙後在那裡幹活的工人竟然全是孩子！

而且全是年齡很小的那種兒童！

就看外表，李正絕對和布瑪那種年齡差不多。

這也是王翻譯為什麼一進門就皺眉頭的原因。

不是嫌棄磚廠規模，在這裡也不求他什麼規模了，難不成在非洲這種戰亂國家你還要求人家ISO9000認證不成？

可孩子意味著童工，這可是非常敏感的事情。

李正看到其中最大的那個孩子徵用鐵鍬將砂石、水泥混合在一起，用力的攪拌著，而另外一個稍大點的孩子則提著一桶水在旁邊往裡頭澆水。

兩名童工身上、臉上都是水泥灰，連睫毛上都染了一層。

他們年齡雖小，但是肌肉卻比較解釋，一看就知道是長期從事體力工作的結果。

那一袋50公斤的水泥，那些娃娃隨便一個人就能抓起來頂在頭頂抬腳就走，李正擔心那根細細的脖子能不能撐起這麼沉重的水泥，生怕一刻就會被折斷。

這些孩子的眼神看起來有些麻木、空洞，他們甚至在李正這些外國人進門的時候只是瞥來一眼，之後繼續該幹啥就幹啥，再也沒有興趣打量一下這些中國維和士兵。

王翻譯下意識地就問哈姆法塔：“這裡的工人為什麼都是童工？”

“童工？”

哈姆法塔很是意外。

“這些孩子！”王翻譯手一指，指向那些還在忙碌的娃娃們：“這些不就是童工嗎？”

哈姆法塔先是一怔，然後終於明白過來，很不當一回事地說道：“我們這裡都是這樣的，不存在什麼童工不童工的。”

這時，磚廠的老闆從內屋跑了出來，見到哈姆法塔和王翻譯，如同見了財神一樣迎上去。

“歡迎我尊貴的客人，請到屋裡用茶去。”

說完，雙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不去了。”王翻譯的臉色不好看，對哈姆法塔說：“換一家吧，這裡的磚……我用不起。”

說完，轉身就走。

磚廠老闆愣在原地，哈姆法塔追了上來，攔住了王翻譯。

“王少校，你能不能給我十分鐘時間，我們進去屋裡再談談，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看到這裡的情形，你非常生氣，但是我在這裡跟你說不清楚，你能進屋，坐下，然後我們心平氣和地談談嗎？”

看著哈姆法塔認真的勁頭，王翻譯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頭了：“行，我就跟你進去談十分鐘，看看你有什麼可說的。”

說完對李正他們說：“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進去一下，馬上出來。”

等王翻譯跟老闆和哈姆法特進了屋裡，魏胖子左右看看周圍，然後問李正：“你覺得……這樁生意能談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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