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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其實情侶又何嘗不是?
在邵曉倩加入猛虎旅惟一的女兵班後,李正就一直在擔心一件事。
這件事就是該不該向排長坦白自己和邵曉倩之間的關係。
當然,這並不是李正沒事找事杞人憂天。
而是倆人在一個連隊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裝不認識是完全不可能的。
後來李正還是沒有勇氣去坦白這事,因為魏胖子說了,你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如果排長認為這樣會影響訓練,你小子在特偵營就待不下去了。
打心眼裡李正很喜歡這個連隊。
在這裡大半年了,對營區裡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更別說那些在朝夕相處的班長和戰友們了。
好在倆人之間還有一個擋箭牌——同學。
檔案裡可寫著呢,同一個大學的學生,又同一年當兵,說不認識那就是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
用魏胖子的話講,怕個鳥啊,排長要是察覺啥不對,問你你就說咱倆在東海大學的時候就是要好的同學。
同學不行呀?同學一起當兵犯了那條王法?
魏胖子說這句話安慰李正的時候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其實李正知道魏胖子一向在佟魔頭面前都慫的一逼。
越是慫,就越是喜歡背後裝牛掰。
這是真理。
當邵曉倩站在李正對面,倆人成了捕俘對練搭檔的時候,後者就傻眼了。
倆人面對面互遞眼色。
李正:“完了。”
邵曉倩:“完什麼了?”
李正:“待會兒下手……”
邵曉倩:“你放心,我不會留手的。”
李正:“……”
一旁的侯軍也不得不服。
侯軍注意到了李正和邵曉倩倆人,看出了兩人在互遞眼色,於是走過去,經過李正身旁的時候故意大聲咳嗽兩下。
李正聽出了異樣,趕緊收斂起心神。
“由後抱膝——準備!”
天生大嗓門的佟志的口令洪亮,震得人耳膜都嗡嗡響。
對練的雙方拉開了距離,一前一後擺好了位置。
“上!”
第一輪,邵曉倩是捕俘手,李正是假想敵。
邵曉倩還真沒留手,上去一頓操作猛如虎。
李正也配合到位,邵曉倩一發力,他就來了個前倒,重重砸在沙坑裡。
但邵曉倩那一記鎖喉可就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鎖喉的力道要求向上提拉,而實戰中則需要卡住對方頸動脈導致其腦部缺血昏迷,並且一定要扼死咽喉,令其不能發生。
可訓練畢竟是訓練,哪怕佟志要求再高,也只能做第一步,到位就行。
否則就要出人命。
捕俘訓練中還真有下手狠導致對方暈厥的事故發生,這不是什麼新鮮事。
也許是邵曉倩太認真,也許覺得自己男朋友身強力壯,也許是怕佟志覺得自己沒有做到位,像之前於博洋一樣。
她怕捱罵,所以下手用上了全力。
這樣一來,難受的就是李正了,被勒到了喉嚨,直接咳嗽起來。
“沒事吧?”
完成動作的邵曉倩起身時輕聲在李正耳邊小聲問了句。
李正趕緊不動聲色地回道:“沒事。”
邵曉倩很有信心地說:“待會兒你也別客氣。”
李正:“……”
等到了李正的時候……
別客氣?
女人這種話能信?
聽聽就好了。
對待女同志,還是得溫柔點。
很快,在一旁監督訓練的佟志越看越不對勁。
他停下了腳步,雙手抱在胸前,目光落在一班和女兵班的隊員身上。
不消一會兒,佟志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
女兵們因為之前被自己狠狠訓過一頓,練習的時候都全力以赴,動作比之間兇猛了不少。
反倒是那群對練的男兵。
越看越是彆扭。
一個個看起來就像在幼兒園裡玩老鷹抓小雞一樣各種小心翼翼。
那種抱腿,那種鎖喉……
嘖嘖!
都跟吃了三天瀉藥一樣沒勁,完全是軟腳蟹的做派。
“停!”
沙坑裡的兵聽到命令全停了下來。
佟志看看眾人,然後宣佈了一個新命令:“二班三班到旁邊休息,一班和女兵班繼續。”
二、三班的男兵聞言,歡天喜地地跑出沙坑,都到一旁的草地坐下休息。
能休息,是最大的幸福。
“由後鎖喉——準備!”
這次,他換了一個捕俘動作。
女兵班和一班的兵們立即拉開了架勢。
“上!”
做完一邊,佟志面無表情地繼續下口令。
“由後提檔——準備!”
“上!”
一次又一次。
起初,坐在草地上的二三班男兵們都在偷笑,慢慢地,大家都笑不出來了。
沒能輪到他們和女兵班搭檔,其實這幫傢伙早就心裡酸溜溜的,羨慕得不要不要。
佟排讓二三班休息,一班和女兵班繼續練,其實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是啥問題了。
還是因為訓練中不夠嚴格的問題。
說到底就是不敢下手的問題。
不是女兵不敢。
是男兵顯然不敢。
雖然男兵們平時嘴上說到女兵班的訓練時都會是一副嗤之以鼻的輕蔑狀,可要真對練起來,面對一個個年齡相仿的女戰友,那真是手裡下多點勁都不敢。
不光是李正,其他人其實也一樣。
這就是佟志故意要他們不斷重複訓練不讓停止的原因。
男女兵混訓本身是要藉助男兵的力量和素質快速提高女兵的單兵能力,但現在男兵們一個個都爭當護花使者去了,沒人敢下狠手了,這訓練還搞什麼搞?
二三班的人很快發現,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佟志並沒有讓他們回到沙坑裡去,而是反反覆覆反反覆覆一次次地讓一班和女兵班不斷進行捕俘訓練。
而且,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太陽漸漸爬到了天空中央,火辣辣曬在每個人的是身上。
邵曉倩已經忘了多少次摔倒李正,又被李正多少次摔倒。
她的臉上、身上全是沙子,汗水浸透了迷彩服,然後又粘上了沙坑裡的黃沙,讓她看上去就像個“小黃人”。
口渴,但是沒有佟志的批准,不能停,也沒人敢停。
李正在一次次的被摔倒中站起,又在一次次的由後捕俘中將邵曉倩摔倒。
他始終沒捨得下重手。
二三班的男兵全都從地上站了起來。
以前每次休息,能休息個十五分鐘都算老天開眼了。
今天佟魔頭居然一下子讓他們在一旁坐了一個多小時冷板凳,只看著一班和女兵班在沙坑裡不斷摔打,之前的得意和竊喜如今早就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
李啟滿好幾次想上前去和佟排說,讓自己和兄弟們回去訓練,可一看到佟排那張比花崗岩還硬的臉,到嘴邊的話一咕嚕又吞回了肚子裡去。
那天早上是一排二三班在才出操期間休息時長最為恐怖的一天,創下了歷史記錄。
至少一個半小時。
終於,侯軍忍不住問佟志:“我看差不多得了。”
他當然知道佟志是在懲罰一班和女兵班。
他也真佩服自己這位老戰友,真能狠下心來。
忽然之間,侯軍覺得也許自己和佟志的差距就在這裡。
比槍法,在某些科目上他自認不會比佟志差,甚至在長距離精準狙擊方面更勝一籌。
可是比起意志、判斷、定力等等,自己就差太遠太遠了。
片刻後,佟志終於喊了停。
然後他來到沙坑旁,看著沙坑裡早已經氣喘吁吁並且曬得目光迷離的兵們說道:“我想不用我解釋,你們也知道我為什麼會不讓你們休息。”
然後,他啪啪啪拍了幾下手掌。
“這幾聲掌聲,是送給一班的男兵們,是你們讓我見識蠢貨!”
他冷笑兩聲,然後說:“當年南疆戰場上,就有我們的前輩因為不忍心對女人開槍,結果一轉身就被別人抽槍殺掉的例子。記住,戰場上只有戰友和敵人,只有你死我活,同情和惻隱是留在戰後用的,不是在戰場上用的。”
他的目光掠過每一個人,冷得象冰。
“現在,我給你們機會,如果你們願意這樣繼續演下去,我會在這裡陪你們,給你們當觀眾,演到今晚太陽落山,我說到做到,我知道你們背後都叫我魔頭,既然是魔頭,就知道我沒什麼同情心。如果你們真的認真去練了,像個練捕俘的樣子了,我會叫停,那麼,現在可以開始了——”
“報告!”
正當佟志要宣佈繼續對練的時候,女兵班裡有人舉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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