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七官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75章 告別宴,特種歲月之彈道無聲,嚴七官,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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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裡的離別是一種極其奇特的場景。
李正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
起初他還有些懵懂。
甚至可以說有些拘謹。
可是魏胖子一哭,這哭聲就像傳染病一樣,立即一個個傳開來了。
其他人先是有紅了眼的,然後有人開始偷偷轉身抹眼睛,再到後來,旁邊人說了句什麼話,就像扎穿了眼窩子裡藏著的淚腺,大家都開始嚎哭起來。
最後,連早已經嘗試過生離死別認為自己心如鋼鐵的李正也忍不住開始掉眼淚了。
這是一場加餐會,其實也是離別的歡送會。酒愁加離情,四連的歡送會最後發展成不分官階,不分班排的胡亂擁抱。
一個已經被宣佈提前退伍的老兵忽然跳到了桌子上,扯著嗓子狼嚎一樣吼著——我會想你們的!我保證我會想你們!
結果還沒有等他喊完,其他兵就把他掀了下來了,幾個人上去就抱作一團,哭成一堆。
隨著酒精起了作用,大家開始毫無保留地傾吐這心聲。
平時相處裡的小摩擦,憋在心裡不能發作的邪火,一直想問又不敢問的秘密,這會兒都不兜著都不裝著了,開門見山就問。
一定要問個清楚,問個明白,生怕這一別從今往後山長水遠天各一方,再也沒機會問,再也沒有機會化解了。
七班長曾經頂撞過指導員彭立欽。
七班長是個直人,訓練好,人脾氣爆,看不得指導員老彭平時跑到訓練場上裝內行。有一回老彭看到七班的兵在練60迫,過去本想不痛不癢指點幾下,聽聽兵們的誇獎和崇拜。
結果老七直接給他出了個難題,說請指導員對1號高地3號目標賦予射向,給我們做個示範!
其實老彭哪學過60迫專業,他也就是以前在師部當幹事的時候下連隊見人伺弄過那玩意,說點皮毛喊幾句口令啥的還懂,搞什麼賦予射向,那是要計算外加指揮的,他懂個屁!
結果這一尷尬,就被老七冷笑著調侃了一句,說看來指導員在師部機關待久了,專業都忘了。
其實他是話中有話。
誰都知道老彭這人不是步兵專業出身,不是陸院畢業,他只是政治學院的畢業生,搞政工他可以,搞軍事可是門外漢。
就這一次,把老彭直接憋成了內傷,當眾又不能發作,只能往後一背,像頭被提了一腳蛋蛋的驢一樣哼哼著落荒而逃。
後來七班長申請入黨,當年名單上沒他,這一耽誤,現在改編了,入黨夢想直接泡湯。
這次,老七端著酒,直接就去幹部桌上找指導員老彭,要敬酒。
老彭嚇了一跳,看著面前喝得滿臉通紅的七班長,硬著頭皮碰了碗,又硬著頭皮喝了個精光,喝完了,七班長沒走,老彭居然也沒敢坐下。
最後還是七班長先開口了:“指導員,這碗酒裡裝的是你我相處一年的情分,但有些事我憋在心裡不痛快,我得說!”
他一張嘴,旁邊的幾個連長排長們就猜到他要說啥了。
二排長站起來擋了一下七班長,說老七你是不是喝多了?喝多了回去你的桌上喝點水,清醒下。
七班長梗著脖子硬是不肯離開,嘴裡兀自說道:“我去年申請入黨,咱自問條件也夠,為什麼不在預備黨員的名單上?之前我都作為入黨積極分子考察了一年,月月思想彙報,隔三差五又談心,那時候咋不說我不夠格?”
指導員老彭一副息事寧人的樣子說:“七班長,你別衝動,這事……”
七班長興許是火在頭上,見老彭沒有直接回答,直接一揮手:“別扯沒用的!入不了黨,我不夠格,我認,我問你不是要你答應,是要你給我個明白!”
彭——
話音未落,連長謝東一掌拍在桌上。
“王大牛你耍什麼酒瘋!”
七班長平時怕連長。
其實連裡除了侯軍,就沒誰不怕謝東的。
這一拍,把七班長的酒勁驚掉了大半,全成了冷汗從嵴梁骨處冒了出去。
“胡鬧!”
彭!
又是一掌。
謝東指著指導員,對七班長說:“向指導員道歉!”
下面的兵也靜下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老七和指導員身上。
七班長王大牛也覺得自己過分了,想道歉,但又在眾人面前抹不下面子,於是支稜在那裡像根木杆子,一動沒動。
謝東怒道:“你還以為你有理了!你還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麼小雞肚腸了!?你以為上次訓練場那事,指導員就放心上了是不是?”
一連串發問,王大牛都沒法回答,嘴皮子動了幾下,最後半個字沒吐出來。
“混賬!”
彭!
謝東又拍了一掌桌子。
“去年是直屬隊黨委要求黨員發展的事情延期,因為知道沒多久就要軍改,想將去年下半年和今年上半年的指標合併一起,向上級多要幾個名額,照顧那些要提早復原的老兵……”
說著,手指一戳,幾乎戳到了王大牛的額頭上。
“就包括你這種老兵!前天,指導員已經按照上級要求,將我們連隊去年下半年和今年上半年發展的黨員名單都報送上去了,在你離開部隊之前,會開支部會議透過!你牛什麼牛呀?!你火什麼火呀!還自以為有理了?!”
這一說,王大牛原本繃著的臉頓時堆滿了驚愕。
他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指導員老彭在一旁揮手示意謝東別說了:“老謝,你就別罵他了,他是不清楚,不怪他。”
啪——
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王大牛突然反手給自己甩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接著左右開弓,不斷抽在自己的臉上。
“指導員,我就是個傻逼,你別見怪!”
一邊抽,他還一邊罵自己。
排長們上來攔,謝東卻吼道:“別攔,讓他好好抽自己幾下,清醒清醒!王大牛,我可告訴你了,這次你復員回家,改改你那衝動暴躁的臭毛病,地方上可不是部隊上,咱們這裡都是坦蕩的大男人,沒人跟你計較,回地方你還是這副熊樣,你頭上撞開一百個包都不夠使!”
王大牛愣住了。
眼紅了。
良久,他走到指導員面前,敬了個禮,大聲道:“指導員,我王大牛向你誠懇道歉,我就是個傻逼!”
老彭素來脾氣好,手一伸,將那隻敬禮的手壓下,然後微微笑道:“王大牛啊,你可是個好兵,今晚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這個人啊,有不少臭毛病,在機關待久了,喜歡聽人說好話,下個連隊,聽人家彭幹事前,彭幹事後地各種逢迎,我還真染上了喜歡聽好話的壞習慣,下了咱們四連……”
他看看周圍,目光在謝東幾人身上劃過。
忽然長嘆一聲。
“其實我羨慕你們,都是陸院裝甲步兵專業出身,搞訓練帶兵都是行家裡手,我算個啥?我就是在機關裡虛度了十幾年的一個所謂的筆桿子,我也想讓戰士們高看我一眼,所以我就去訓練場,不懂裝懂,大家誇我,我其實知道那不是真話,可我還是享受呀,甘之如飴啊……可是,直到那天七班長你算是給我敲了一記響鐘,當場確實把我差點氣死了,可回到連部,我想了又想,我這是怎麼了?難道你說我的說錯了?我連一個60炮賦予射向都不懂,更別說什麼炮手專業了……慚愧……”
他拿起一瓶啤酒,分別給自己和王大牛倒上。
然後舉碗說道:“分別在即,今晚這碗酒,不論上下級,只論戰友情,一切都在酒裡,幹了!”
言罷,仰頭喝乾。
王大牛早已經感動得淚水直流,人端起碗喝酒,喝完了牛高馬大的他抽泣著一頭趴在指導員老彭的肩膀上,哭得像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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