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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

夜幕再次降臨,整個京都全都被黑夜籠罩。

今夜無月,漸冷的空氣中透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肅殺之氣。

小巷中,聚集著數十名錦衣衛衛眾,正在全神貫注的盯著街道另一邊的流光布莊。

為首一人,正是指揮使蔣瓛!

他明白陛下心中的意思,所以選擇了在夜間動手,因為只有這樣,這件事才可以銷聲匿跡,不會被人洞察其中隱秘。

“指揮使,時辰差不多了。”

一名手下看了看夜色,估摸著提醒了一句。

“陛下有旨,不許放走一個!”

“今夜過後,任何人不得再提此事,違令者,死!”

蔣瓛眯了眯雙眼,死死地盯著流光布莊緊閉的大門,冷冷的說道。

一眾手下聽到此話,紛紛拱手一禮,算作回應,沒人敢多問一句。

“動手!”

緊接著,蔣瓛抬起了右手輕輕一揮,終於下達了命令。

隨著一聲令下之後,數十名錦衣衛如同幾十只餓虎一般,洶湧得衝向了布莊,直接衝了進去!

很快,布莊內就傳來了一陣打鬥的響動,激烈而短暫!

待一切塵埃落定之後,蔣瓛這才露面。

除去俘虜一人之外,布莊之內的所有人都已被殺,數十名錦衣衛無一傷亡,對方根本不是對手。

蔣瓛走到這名俘虜近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著,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冷笑。

他與燕王之間向來關係不怎麼樣,所以沒有留有一點餘地,絲毫沒有手軟。

唯一存活之人,並非他人,正是流光布莊的掌櫃,魏安!

“為何突然襲擊布莊,你們究竟想幹什麼?!”

“就算你們是錦衣衛,也不能隨意殘害百姓吧?!難道這京都沒有王法了嗎?!”

魏安抬頭看著蔣瓛,咬了咬牙,狠狠地的問道。

“你居然一點都不害怕?”

蔣瓛挑了挑眉毛,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魏安,淡淡的問道,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笑意。

“害怕有用嗎?!求饒你們就能手下留情嗎?!”

“我們犯了什麼罪?!你們為什麼如此心狠手辣?!”

聽到蔣瓛突然沒來由的這句反問,魏安明顯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緊接著強裝鎮定,不滿的質問道。

“張玉人在何處?!”

蔣瓛冷笑了一聲,話鋒一轉問道,對於魏安的質問根本就不予理會。

“張玉是何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魏安搖著頭,不解的答道,可是心早已沉了下去。

“自欺欺人。”

“你以為本使什麼都不知道是嗎?!”

蔣瓛搖了搖頭,不屑的說道。

“知道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只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商人,究竟哪裡得罪了你們錦衣衛?!”

魏安依舊一副茫然的神情,疑惑的繼續反問道。

“老實本分的商人?哼哼...”

“天子腳下,豈容爾等作亂?!”

“既然你不肯說,那便什麼都不用說了!”

話音剛落,蔣瓛直接拔出了腰間的刀,瞬間斬斷了魏安的咽喉!

一股鮮血猛地噴濺而出!

魏安睜大了雙眼,雙手捂著自己的咽喉,不敢相信的看著蔣瓛,可是卻早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緊接著,魏安直挺挺的向後倒了下去,頃刻之間便一動不動了!

“我們沒有來過這兒,這裡也沒有死過人。”

蔣瓛冷冷的丟下了一句話,收起了刀,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一眾錦衣衛急忙躬身行禮送別,接著按照蔣瓛的意思,開始清理現場,處理屍體和血跡,將現場偽造成了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

九幽界。

煙雨樓。

一間包廂之內,朱允熥手裡端著一杯酒坐在窗前的桌邊,嘴角露出一絲津津有味的神色。

煙雨樓的梨花釀,乃酒中極品,一直是他的最愛。

紅鳶恭敬地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流光布莊被滅一事,飛狐已經將訊息告知了紅鳶,紅鳶也已向朱允熥稟報。

朱允熥知道,這都是朱元璋的意思,不為別的,只因朱元璋護犢子,想保燕王和朱允炆,不希望外界知道這二人正在暗中為了儲君之位而爭鬥。

所以才會這般處置,希望將此事按下,雖然他心中不爽,但也並未糾結,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透過這次的事,不但揪出了那個莫須有的“內奸”,還讓錦繡宮和燕王各自元氣大傷,勢力有所折損,更重要的是還讓朱元璋開始猜忌朱允炆和朱棣,讓二人漸漸失去了朱元璋的信任!

一旦如此,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這二人便無法掣肘於他,讓他有時間加快穩固太孫之位的謀劃!

這何止是一石二鳥?!

“咚咚咚...”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紅鳶頓了一下,快步走到了門口,開啟了房門。

站在門外之人,正是天香樓掌櫃,昌平!

謝林舟一案了結之後,昌平便被釋放,不過同樣作為人證的謝府管家孫軒就沒這麼幸運了,早已被株連,死在了詔獄。

原本他也不可能活著出來,但是考慮到他是謝林舟勾結逆黨的關鍵人證,再加上朱元璋想要隱瞞朱允炆和燕王暗中爭儲之嫌的緣故,昌平便僥倖活了下來。

這件事,總得留下一些證據,才能讓所有人信服。

“參見殿下!”

昌平快步走進了包廂,恭敬地跪地行了一禮。

“免了。”

朱允熥笑著擺了擺手,然後親自倒了一杯酒。

“這次的差事,你辦的不錯,賞你的。”

朱允熥緩緩將酒杯推到桌邊,淡淡的說道,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絲讚許。

“多謝殿下!”

昌平聞言抬頭看了一下,惶恐的道了一聲謝,急忙起身來到桌前,端起了酒杯,側身仰頭一飲而盡。

“近一月以來,天香樓的生意似乎每況愈下啊?聽紫寧說,這個月的例銀比上個月還少?”

“昌掌櫃,你當初可是誇下海口,聲稱要壓過教坊司的風頭的啊,怎麼,這是要食言嗎?”

朱允熥看著昌平,饒有興致的問道。

“卑職經營不當,還請殿下恕罪!”

昌平聞言,忍不住渾身一震,急忙再次跪在了地上,滿臉惶恐。

“本宮不養閒人,以後這種致歉的話,少說,本宮要的是結果。”

“半年之內,你若還做不到,那本宮就收回天香樓,交給其他人來打理。”

朱允熥擺了擺手,沉著臉說道。

“卑職一定全力以赴!”

昌平重重的點了點頭,斬釘截鐵的答道。

朱允熥撇嘴冷笑了一聲,抬手示意昌平起身。

“殿下,曹巖到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

“退下吧。”

朱允熥眯了眯雙眼,衝著昌平擺了擺手。

昌平急忙行禮,膽戰心驚的退了幾步,迅速轉身離開,一臉敬畏。

朱允熥目送著昌平離開的背影,嘴角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仰頭將杯中酒飲下。

整個京都沒有人知道,他才是與教坊司抗衡多年的天香樓真正的幕後主人!

當昌平推門離開的時候,正好撞見了與一名紫衣婢女候在門外的曹巖。

作為京都最大的兩家藝館的主事,二人自然相熟,不過當曹巖看到昌平從包廂中走出的時候,著實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了一抹疑惑。

隨著昌平不聲不響的離開,曹巖快步走進了包廂,那名紫衣婢女關上了房門,守在了門外,不許任何人靠近。

“參見殿下!”

曹巖上前幾步,恭敬的行了一禮。

“坐。”

朱允熥笑著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淡淡的說道。

“下官豈敢...”

曹巖愣了一下,急忙連連擺手。

“讓你坐就坐,有何不敢?”

“這次的事,曹主事功不可沒,本宮向來賞罰分明,你的功勞,本宮不會忘。”

朱允熥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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