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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家的基因,向來是喜歡並且渴望人才的,這點從高祖劉邦開始就展露無疑,不然韓信不會從一個小小的治粟內史一躍成為大將軍。

剛才一戰,張遼展現出了相當水準的統率能力,若非關鍵時刻張飛捨命相搏,這一戰的結果還真不好說。

對於這種人才,劉備自然是心癢難耐,剛才張恆諫言殺雞儆猴時他就有些不捨,如今張恆說有把握收服,劉備壓根沒怎麼猶豫,便答應讓張恆施展手段。

若成,自己麾下添一員大將。

不成,自己也沒什麼損失。

張恆得了劉備許可之後,轉頭走到張遼面前時,臉上已然掛著無比和煦的笑容,與之前判若兩人。看得張遼一陣詫異,忽然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這傢伙的眼神……怎麼有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張恆卻沒給他繼續思考的時間,徑直拱手笑道:“在下在雒陽時,便聽聞文遠大名,一直無緣相會,今日一見,果然是少年俊傑!”

張遼聞言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繩索,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狼狽。

這傢伙,不會專門過來嘲諷我的吧。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張恆言語又頗為誠懇,完全不像是陰陽怪氣,張遼也只好苦笑一聲。

“敗軍之將,何敢言勇,閣下謬讚了。”

“並非恭維,此乃在下肺腑之言。”

張恆說著一揮袖,馬上有士卒上來,將張遼身上的繩索揭開。

“閣下這是……”

張遼望著這一幕,目光中滿是疑惑。

“文遠兄勿驚,在下只是想邀文遠兄一敘,還望賞臉。”

張恆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方早有士卒奉上一個水囊,裡面裝著張飛從酸棗偷帶過來的美酒。

“軍中條件簡陋,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文遠兄見諒。”

張恆也沒什麼潔癖,索性在塵土中席地而坐,將囊中的美酒倒入兩個粗瓷大碗。

為了配合張恆的行動,劉備早就命士卒散開,連他自己都帶著關羽收編降卒去了。所以此時張恆身旁,只有十多名負責保衛安全的親兵而已。

張遼望著倒酒的張恆,心下不由得遲疑了起來。

看此人文質彬彬,若是此時暴起出手,說不準能夠劫持此人逃出生天!

但很快張遼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來,就算能夠劫持張恆,自己沒有馬也跑不了多久。

二來,戰敗被俘是自己技不如人,卻也不至於下作到如此地步,更何況此人對自己這般禮遇。

大丈夫處世,有所為,有所不為!

“怎麼,文遠兄莫非擔心在下在酒中下毒?”

張遼正沉思間,張恆的笑聲卻在耳邊響起。

也罷,且看看此人究竟想幹什麼!

“閣下如此厚愛,某又豈能不識抬舉。”

心念已定,張遼也一屁股坐了下來,舉起地上的大碗笑道:“多謝閣下賜酒,某先乾為敬!”

言罷,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好,文遠兄果然是痛快人,可還能再飲?”張恆笑道。

“能!”

聞言,張恆馬上又給張遼倒了一碗。

如此反覆,一連喝了數碗下肚之後,喝得張遼面色紅潤,舉止間已有三分醉意。

“多謝閣下賜酒,今日某乃敗軍之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眼看囊中酒已見底,時辰也差不多了,張遼便拱手道。

張恆笑著搖了搖頭,開口道:“文遠兄可知我是何人?”

“正要請教。”

“在下張子毅,當朝太尉張伯慎,正是在下伯父。”

“原來先生是南陽望族子弟,失敬!”

張恆笑著揮了揮袖,“在下曾有幸在雒陽小住過一段時間,去年先帝駕崩,雒陽大亂之時,在下也正在雒陽。”

聽到這裡,張遼不禁皺起了眉頭,他有點不明白張恆想說什麼了。

“文遠兄以為,董卓何許人也?”

聽到這個問題,張遼張了張嘴,最終卻又沉默了。

張恆並不氣餒,繼續道:“文遠兄不敢說,那我替你說。董卓,國賊也!”

“朝廷大事,某不敢妄言。”張遼趕緊搖了搖頭道。

“是不敢妄言,還是不想承認?董賊入京後的所作所為,便是三歲小兒也能看得出來,在下說他是國賊,有錯嗎?”

張遼低頭不語,算是預設了。

“文遠兄一身才能可謂驚天動地,何不棄暗投明,助玄德公成就大業?將來青史留名,也不枉堂堂七尺男兒之身。”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張恆便說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這……”張遼滿臉為難道,“董相國待我甚厚,某不敢心生邪念。”

聞言,張恆忍不住嗤笑一聲。

這話說的,你自己信嗎。

“文遠兄一身才能,在下十分欽佩,但唯獨這眼光,著實是差了點。”張恆搖頭嘆息道,“董賊倒行逆施,早晚必亡。你難道要跟著董賊一起自尋死路!

文遠兄難道不知,眾諸侯已於酸棗舉行會盟,誓要誅滅董卓。這些諸侯,大多與文遠兄一樣,都是昔日何進大將軍的部曲。你若趁此時棄暗投明,仍是我大漢忠臣,不然悔之晚矣!

再者,你說董賊待你甚厚,在下卻不敢苟同。文遠兄能有今日之官位,全賴天子聖明,大將軍何進有識人之明,與他董卓何干?”

張遼早年本為郡中小吏,後來得到幷州刺史丁原賞識,召為從事。恰逢何進想要誅滅十長侍,號召手中有兵馬的封疆大吏入京,丁原便派張遼為聯絡人,去投靠何進,後來被何進指派去河北募兵。

也就是說,從頭到尾,張遼都屬於是何進的人。

等張遼從河北募兵回來,何進卻被太監幹掉了,整個雒陽陷入大亂,最終董卓斬殺丁原,獨攬大權。像張遼這種沒有外放的何進舊部,便只好從屬於董卓。

畢竟不是嫡系,董卓對這些人並不信重,雖然都給升了官,但處處提防,甚至派出來強遷百姓時,都要派西涼系的將領楊勇陪同監督。

剛才張遼之所以說董卓待他甚厚,無非是不想落得一個背主之名而已。

也就是說,張遼如今在雒陽的處境算不上好,反而處處遭受排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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