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章 一根火柴，無限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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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居然是他！”

一直故意磨磨蹭蹭，在德瓦斯特變身後乾脆駐足不前的二五仔清夜，頭皮發麻都要炸開了，一道寒意如電流竄過軀體，渾身因恐懼而僵硬。

暗黑教團上上下下，視為混沌降臨的最大阻礙，有過擊敗使徒戰績的那個冒險家……他為什麼會在暗殿騎士的復仇要塞裡面？

難道，是陪那位裁決女神過年回家看看？

在教團內高傲睥睨的純血者，在他手裡竟然走不出一個回合，就被撕碎了異象血月，打碎了堅硬的兵器，墜落山間，完全生死不知。

清夜立刻萌生強烈的退意，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還有更大的理想要去實現，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混沌對你的懦弱表現很不滿……”珂琳婕那該死的催命鬼聲音又幽幽響了起來，清夜差點沒一口氣閉過去，魂魄都要飛了。

……

被夜林重創的德瓦斯特，被迫恢復了本來人類的形態，他魁梧健碩的軀體如今躺在冰冷的雪地，滿嘴鮮血，四肢折斷，胸膛位置的骨頭盡數粉碎。

如果不是暗黑三騎士的“純血”賦予了他非常強大的生命力，德瓦斯特恐怕會被一拳直接炸成漫天血霧，找不到一塊大點的零件。

“好強，但是真可惜，沒能見到女神大人出手的英姿，據說比奧黛絲要強上一百倍。”莉特搖頭表示遺憾，她可是自家女神的忠實迷妹。

“你這臭丫頭，我收拾你還是綽綽有餘的……”奧黛絲幽幽冷笑，兩根手指使勁捏了捏莉特滑嫩的臉頰。

這丫頭是暗殿禁衛團年齡最小的一個，性格比較開朗燦爛，平常也最受大家關愛。

“阿斯特拉，加餐麼？”夜林指向已經奄奄一息的德瓦斯特，對方身體裡面有不錯的純血，應該能補一補。

區區暗黑三騎士的血之精華，如何能媲美的上龍之星球特洛波特，最強天空巨龍的鋼鐵腸胃。

但畢竟也是一種能量嘛～別浪費。

阿斯特拉用自己正在剔牙的龍爪，對他努力豎起一根龍指。

雖然因為它的手指只有四根，不存在中指的概念，但它想要表現的是什麼意思，完全不言而喻。

又髒又臭的偽裝者血肉，送給老皮估計都不吃。

夜林臉龐一黑，從索菲肩膀上抓起使勁掙扎的阿斯特拉，揮手撕裂了一角空間裂縫，做了個棒球投擲的漂亮動作。

“你把它丟哪去了？”希婭特古怪問道，微微狐疑。

因為在夜林抓起阿斯特拉的時候，它還是劇烈掙扎的，但是當空間裂縫被撕開之時，阿斯特拉意外的突然平靜了起來，還有點……迫不及待主動往裡面鑽的樣子。

“嗯，斯頓雪域極北的永恆凍土。”

“啊？”

“小冰在那裡修煉，它找老婆去能不開心嘛，就像我每次看到你們的時候，都會很開心啊，整個世界都燦爛了呢。”夜林腦袋靈活一轉，順勢拍了一個群體馬屁，然後輕撫鯮緊身皮褲下的肥肉。

決定了，今晚就吃肥美的鯮，點綴一朵漂亮的梅。

錚！

雷沃汀劍氣縱橫，雪飛三丈，這廝一天不揍就容易皮癢癢，得寸進尺。

如何處置純血者德瓦斯特，眾人一致決定既然阿斯特拉不吃，乾脆用火元素的聖靈符文，或者館長的朱雀秘法燒了吧。

“咦，等一下。”

月娜眼神古怪盯著德瓦斯特堅毅成熟的臉龐，然後取出一本隨身攜帶的聖書，嘩啦啦翻了好幾頁，最終停留在一副肖像畫上面。

夜林湊了過來瞄了一眼，肖像畫描繪的人物和德瓦斯特有七分神似，尤其頭髮和眉毛的顏色也是恰好相同，不過名字卻不一樣。

聖書上的那個人名為“約瑟夫”，記載說他是暗黑聖戰時代，跟隨聖者米歇爾的聖職者之一，擊殺了許多偽裝者，功勳卓著，顯赫有名。

持續近一百年的暗黑聖戰，終於以封印混沌至異次元而結束，整個阿拉德都在流淚歡慶的時候，約瑟夫卻主動提出了看守黑色大地的想法。

世人都以為他是效仿聖者米歇爾的偉大品質，更對其大加讚賞，不吝溢美，若非約瑟夫沒有後代後人，說不定四聖者的家族，現在會是五個。

然而在幾年之後，約瑟夫卻在黑色大地附近突然失蹤了，並且再也沒有出現過，成了一個未解的迷題。

但是聖職者教團並沒有忘記其豐功偉績，作為一種英雄的緬懷紀念，高貴品質的正能量宣傳，把約瑟夫寫在了日常禱告聖書的後面。

“這個，不可能。”月娜把聖書一合，使勁搖頭，坦然否定道：“約瑟夫是偉大的聖職者，德瓦斯特是邪祟的偽裝者，怎麼會呢。”

英雄變為惡魔……因為有奧茲瑪這例特殊情況在前，月娜其實已經暗暗相信了幾分，德瓦斯特，恐怕就是約瑟夫。

但如果讓大聖堂的聖職者們知曉曾經的聖職者英雄是現在的純血惡魔，恐怕因此會產生一系列後續的不良影響。

德瓦斯特胸膛凹陷嚴重，喘息時嘴角流淌著汙穢血沫，他盯著月娜手裡的聖書，眼露譏諷，“只有虛偽的啟示，才需要阿諛奉承和讚美。”

向神禱告，向神讚美，是聖職者的必修課之一，也是晚間睡眠前的一個必要環節。

“神賦予你神聖光明的啟示，你讚美神施捨的慈悲與憐憫，這不是應該的麼？我給流浪者一塊錢，還會得一聲謝謝呢。”月娜很平靜的反駁，是不是當偽裝者時間久了，所以腦子方面不好用，基本價值觀都崩潰了。

風櫻趕緊搖頭，她以前沒錢流浪的時候是靠著獵殺怪物生活，可沒去街邊乞討過。

德瓦斯特突然猶如迴光返照，面頰多了幾許精神，勉強顫抖著嘴唇，“百年聖戰，我去過的任何地方，都只有鮮血，死亡和毀滅，我看不到高貴祈禱文中所描繪的光明，生命，平等和寬恕。”

貧瘠荒蕪的大地，殘破廢墟的都市，瘦削如骨的手臂……這就是神所想見到的殘酷世界麼？

為何不以神的權能，救一救蒼生百姓。

“約瑟夫”為此深深迷茫，他在黑色大地附近不斷徘徊，戰爭中身染血汙的他們，到底和偽裝者究竟又有不同。

就在那個徘徊不定的時刻，他聽到了混沌傳來的聲音，那聲音說出了黑暗，死亡和混沌，它是風聲，是水聲，是一切雜亂無序。

啊！

他明白了，原來世界的本質就是一團混沌。

月娜先默不作聲，她穿戴著神聖護臂的手掌抓握起十字架，濃郁璀璨的聖力瘋狂湧入，十字架的光芒瞬間亮如烈陽，然後被她拋向了天空，輝煌照耀了半個流放者山脈。

聖光天啟！

“約瑟夫，不要妄想神會給你詳盡的答案，神只會用提問的方式來提醒你，可能走錯了道路。因為你是獨立的智慧個體，而不是神的傀儡，你應該捫心自問，一直所追求的信念是什麼，走的道路是否正確？”

月娜頓了頓，指向天空光輝燦爛，黑暗不存的十字架，道：“這就是我為之堅持的信念，單純的光。”

“但你的光，照不盡角落裡的黑暗，這個世界本就是混沌不堪，這才是無盡永恆本質。”德瓦斯特不同於珂琳婕的特殊情況，他墮入黑暗已經幾百年之久，心智早就被混沌徹底淬鍊。

“但是……”夜林突然出聲，目光灼灼，朗聲道：“即使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火柴，它剎那之間被點燃的時候，黑暗也要畏懼退縮，此瞬，便誕生了無限偉大的意義，你是否太追求結果的完美，而忘記了你一直以來在為什麼戰鬥？”

暗黑聖戰之後，整個世界需要休養生息，緩緩恢復元氣，但是對於早就已經在戰爭中疲憊不堪，繼而對祈禱文的美好深信不疑的約瑟夫來說，勝利後的果實，似乎不如祈禱文中所描繪的鮮花，光明，溫暖……那麼喜悅喜人。

強烈的落差之感，讓約瑟夫心懷重重疑惑，最終被奧茲瑪有了可乘之機，散播了混沌扭曲的思想。

他認為所謂神的啟示，所進行的一切救贖毫無意義，光芒終究會湮滅於黑暗。

“但火柴，終究是一瞬的光芒，黑暗才是永恆。”瀕死之際的約瑟夫動搖了，他認為自己聖職者的時代是毫無意義的，可是繼承純血之後自己，幾百年來又在做什麼呢？

實現了什麼偉大的抱負麼？

幾千名原本被他視為同類，教友，看清世界者的偽裝者，血葬流放者山脈，最終目的，竟然只是奪取卡讚的棺材，讓混沌復活。

夜林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拿起月娜的聖書，選擇後面翻了幾頁……米蘭·羅什巴赫，信耶，阿斯蘭……每一位，都是暗黑聖戰為人類帶來希望的英雄。

即使是最深沉的黑暗，也無法掩蓋英雄們高貴品質散發的光，後人銘記，永恆不朽。

約瑟夫愣住了，思維翻江倒海，劇烈震盪，原來，光也可以永恆！

他嘴角顫抖，眼眶中流出悲傷痛苦的血淚，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聲響，搶過聖書，找到“約瑟夫”那一頁然後撕的粉碎。

汙穢之名，不配玷汙神聖的祈禱典籍。